“是……”

    謝欣瑤精準問出，莫名的，讓沈熠陽不敢直視她的雙眼。

    “她……”沈熠陽想解釋，謝欣瑤卻打斷了他的話。

    “我憑實力考的第一，為什么要讓給她？我不讓！”最后那句，她說的斬釘截鐵。

    “她目前的情況，很需要這份工作。”沈熠陽把干菜沒說完的話說完。

    “鄧麗麗她有工作，我是無業(yè)游民，我比她更需要吧？”

    “她在帽子廠是臨時工，工資不高，工作不穩(wěn)定?！?/br>
    “現(xiàn)在工作不好找，有份臨時的工作已經(jīng)比很多人強?！?/br>
    這話真不假，那么多下鄉(xiāng)青年回城，沒安排上工作的人還很多很多。這一點沈熠陽也清楚，只是鄧麗麗的情況有些特殊。

    “你也知道，麗麗她還有個女兒。臨時工的工資低，沒辦法支撐她們母女的正常生活。這兩個月帽子廠沒有什么業(yè)務(wù)，她幾乎是上半個月休半個月，到手的工資交生活費都不夠，娘家那邊已經(jīng)給她們母女臉色看了?！?/br>
    謝欣瑤相信沈熠陽說的，鄧麗麗目前的在娘家確實看人臉色生活。

    “是她求到你面前的？”

    謝欣瑤想知道，到底是沈熠陽主動想幫助鄧麗麗，選擇犧牲她這個妻子，還是鄧麗麗厚著臉皮求到他跟前。也許是知道劇情的緣故，哪怕知道現(xiàn)在的沈熠陽和鄧麗麗清清白白，她就是生氣。

    沈熠陽嗯了聲。

    考試成績出來的那天，他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哭腫了眼的鄧麗麗。她那么驕傲的一個人，放下自尊，哭著說自己很需要鋼鐵廠這份工作，懇求他看在孫強的份上幫幫她。

    沈熠陽不知道怎么幫，招人這事是人事部負責(zé)的，如果他硬插一手，有悖公平公正。

    不得不說鄧麗麗對他還是了解的，猜到他怎么想，哭唧唧說：“這次欣瑤考試考了第一名，她是你妻子，你能不能和她說說，把這次的機會讓給我？”

    她不求沈熠陽去找領(lǐng)導(dǎo)幫忙，而是讓他勸說謝欣瑤。只要第一名退出，錄取的機會自然而然落到第二名身上。

    只是勸說自己的妻子讓出機會，并不是讓他利用職權(quán)謀私了。不僅算不上謀私，反而是大公無私。

    “帽子廠這份臨時工作是干不了多久的了，如果不能找到另一份正式的工作，我大哥大嫂可能容不下我們母女，到時候我跟敏兒該怎么辦？如果不是為敏兒，我真想也跟著孫強去了?？擅魞菏菍O強在世上的唯一孩子，為了她我必須要撐下去。可我一個女人，真的撐的好累好累好累?！?/br>
    “熠陽，我沒求過你什么，求你看在孫強和敏兒的份上，幫幫我這一次吧?！?/br>
    “欣瑤沒了這份工作也還有你啊，她的生活不會有什么改變，可如果我沒了這份工作……”鄧麗麗沒往下說，留給沈熠陽無限猜想的空間。

    抬出孫強和孫敏，沈熠陽真的沒辦法拒絕。

    相比謝欣瑤，鄧麗麗有孫敏要撫養(yǎng)，確實更需要這份工作。

    聽完這些拙劣的理由，謝欣瑤氣笑了。不過有一點鄧麗麗倒也沒說錯，那就是她確實不是非常迫切需要這份工作。如果鄧麗麗帶著誠意來找她協(xié)商，她也不是不能讓出來，偏要選擇最讓她惡心的方式。

    不管理由多么冠冕堂皇，都不是她必須將名額讓出來的理由。

    從這幾天和鄧麗麗的接觸，謝欣瑤也不怪原主會被氣到不停的作，試想哪個女人受得了自己的丈夫如此圣父去幫另一個女人，何況是原主那種不經(jīng)激的性格。

    謝欣瑤冷笑：“她有困難可以去找婦聯(lián)，找相關(guān)部門尋求幫助，為什么偏偏來求你？”

    “我們是朋友。”

    沈熠陽語氣沉痛，他說的‘我們’，不僅是鄧麗麗，還有孫強。因為是朋友，所以她向自己求助。因為是朋友，所以他要幫好友的妻兒。

    “所以你要為了這個朋友違背自己做人的原則嗎？”謝欣瑤直看著他。

    “我……”

    沈熠陽話沒說完，可謝欣瑤已經(jīng)從他的表情看出來了，不由想笑，他覺得讓子的妻子讓出招工名額是私事。

    她該高興呢，還是不高興？

    即便兩人感情一般，有那張結(jié)婚證在，他始終當(dāng)她是妻子。然而悲哀的是，正因為是妻子，他理所當(dāng)然覺得可以犧牲。

    這種‘無私’品格對別人來說好，對至親來說可真憋屈。不怪原著里，原主會跟他鬧。

    她知道，以沈熠陽在鋼鐵廠的身份地位，幫鄧麗麗爭取這么個工作不難。他大可以豁出去讓人事部開個后門?？梢灾x欣瑤對沈熠陽的了解，他是不會這么干的。

    “你怎么想我管不了，讓我主動退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彼膊幌朐倮砩蜢陉枺瑢Ｐ某宰约簺]吃完的面。

    三兩口扒完，謝欣瑤直接放下碗回房，和小八吐槽。

    “你說寫這本書的作者到底怎么想的，把男主寫成這樣的性格，沒有被讀者噴嗎？”

    系統(tǒng)008立刻調(diào)出小說，飛速翻到描述沈熠陽這個人的部分。

    “書種說他這個人性格雖然清冷，但是外冷內(nèi)熱，對朋友仗義，對弱者憐憫，對錢財?shù)?。?/br>
    謝欣瑤呵呵冷笑，補了句：“對妻子無情?！?/br>
    “也不是吧，書中確實是原主太作了?！毙“耸钦驹谂杂^者角度，也不是不能理解沈熠陽。自己最好的朋友死了，對最好朋友的妻子和女兒諸多照拂也是人之常情。

    就這一句話，讓謝欣瑤可以肯定，小八雖然是系統(tǒng)，但性別男。

    她忍不住也學(xué)著綠茶的語氣，委屈巴巴說：“可是他讓我讓出自己辛苦考到的第一名耶?！?/br>
    008安慰道：“我們換個角度看，如果是你最好的朋友走投無路求到你，讓你犧牲一下自己丈夫的利益，你會答應(yīng)嗎？”

    “當(dāng)然不會，我至少會先和他商量?！?/br>
    系統(tǒng)008：“……”

    這也許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qū)別，它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有些束手無策，最后只說：“感覺他應(yīng)該也只是和你商量，并沒有強迫?！?/br>
    系統(tǒng)008只希望，兩人稍稍好轉(zhuǎn)的關(guān)系，不要因為這件事變差。

    謝欣瑤也知道，沈熠陽是在和她商量，只不過是帶著結(jié)果的商量。

    她不想再提沈熠陽，改而吐槽小說：“喜歡看女頻小說的大部分都是女讀者，作者把男主塑造成這樣，讀者怎么就沒有罵呢?！?/br>
    “這本書比較古早，當(dāng)時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比較寬容，沈熠陽算是比較正常的男主了。那些噶女主腰子，囚禁虐待，甚至找人□□的才更可怕?！?/br>
    謝欣瑤震驚到嘴巴微張，看小說的時候沒留意到創(chuàng)作年份，原來是古早狗學(xué)文啊。那時候讀者被虐的不多，確實比較寬容。

    “還真得謝謝你，沒有讓我穿到男主很刑的小說世界里?！?/br>
    系統(tǒng)嘿嘿笑了，驕傲說：“我也接受不了那種狗血劇情?！?/br>
    謝欣瑤：“……”

    不敢茍同。

    系統(tǒng)008：（暗暗得意）瞧，他們?nèi)^多一致，一定能合作愉快，完美完成任務(wù)。

    第9章

    第二天，謝欣瑤如平常一樣的時間起來，沈熠陽已經(jīng)出門了，桌上放著留給她吃的早飯。

    早飯依然是粥，今天的是皮蛋瘦rou粥，在這時候可稀罕了。

    謝欣瑤吃了一口就被這味道驚艷了，看來這頓早飯沈熠陽花了心思。

    哼，一定是心中有愧才這樣討好，也不是無可救藥嘛。

    吃過早飯，謝欣瑤難得收拾了下自己，學(xué)著這時候的人扎了個很流行的雙麻花辮，興高采烈出門了。

    今天要去鋼鐵廠面試，昨晚和沈熠陽談的不開心，忘了跟他說上班的時候帶上自己，現(xiàn)在只能走路去了。

    來面試的是筆試成績前三名的人，謝欣瑤是最后一個到的。不過她并沒有遲到，而是其他兩人到太早了。

    面試是單獨的，從第三名開始，所以謝欣瑤是最后一個。雖然是最后一個，也并沒有等多久，前面兩個人也就面試了大概十來分鐘時間。

    鄧麗麗是第二個進去面試的，出來的時候笑容滿面，不知道是對自己的表現(xiàn)很滿意，還是故意給表現(xiàn)給謝欣瑤看的。

    如果是后者，那如意算盤打錯了。她也算是有過豐富面試經(jīng)驗的人。

    謝欣瑤整個面試過程落落大方，回答問題也有理有據(jù)。

    從他們的笑容里，謝欣瑤知道負責(zé)面試的幾個人對她應(yīng)該是很滿意。結(jié)合自己領(lǐng)先第二名那么多分的筆試成績，這份工作應(yīng)該十拿九穩(wěn)了。

    為了慶祝自己找到工作，她決定一會去市場買條魚慶祝一下。

    沈熠陽的紅燒魚做的不錯，就當(dāng)時給他機會贖罪了。

    謝欣瑤想著自己的紅燒魚，并沒有注意到一直在廠門口等她的鄧麗麗，直到鄧麗麗開口喊她。

    “欣瑤?！?/br>
    等謝欣瑤看過來，鄧麗麗關(guān)心問：“面試的怎樣？”

    謝欣瑤勾唇一笑，毫不謙虛告訴她：“很不錯，看得出面試官對我很滿意?！?/br>
    完全沒想到她會這么說，鄧麗麗嘴角抽了抽，笑容僵在臉上，一股無名火油然而生。

    這謝欣瑤腦子就不正常，哪怕表現(xiàn)真的很好，正常人也會謙虛說些場面話。也就她這么不要臉，結(jié)果都還沒公布呢，就敢說面試官對她很滿意。

    “是、是嗎？恭喜你?！编圎慃悮獾恼f話都不順暢。

    “謝謝?！?/br>
    謝欣瑤不客氣收下這虛偽的恭賀，笑容滿面走了，留下氣的原地跺腳的鄧麗麗

    “得意什么，明天你就體會到什么叫空歡喜。”鄧麗麗說這話幾乎是咬牙切齒，安全起見，她決定再找一次沈熠陽。

    這天中午，沈熠陽并沒回家。

    謝欣瑤看著自己買的魚，眉頭微微皺起。

    家里沒有冰箱，大夏天的，鮮魚不能保存太久，看來只能自己動手把魚煮了。

    紅燒她不會，清蒸還是很擅長的。

    簡單做好一葷一素，吃上新鮮美味的魚rou，完全沒有因為沈熠陽沒回來影響心情。

    夏日的午后，空氣都是熱的。

    謝欣瑤把客廳的門打開通風(fēng)，恰好住隔壁的路過。

    王大妮聞到了魚的鮮味，停下腳步，笑道：“喲，一個人吃午飯呢。”

    中國人見面打招呼慣常都是‘吃了嗎’‘吃什么’，特別是在這個年代，鄰里之間邊界感還不強。

    對方客氣，謝欣瑤也客氣，笑呵呵答道：“是呢，中午蒸了魚?！?/br>
    王大妮好心提醒：“天氣這么熱，這魚吃不完放到晚上得餿掉吧?！?/br>
    這就是年輕人沒經(jīng)驗了，像她們這種有經(jīng)驗的家庭主婦，只會在全家人都回家吃飯才煮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