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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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回了危府,危漠崖便沒有再怎么閑下來過,需要他立即著手去辦的事情實在是多。每次一出門便是進王府,和白道會那邊討價還價,一進門又會收到范寧榆那頭的來信,匯報重建鏢局的進展,又有許多事需要他親自去考慮。反倒是云淡閑了下來,危漠崖不再讓他跟出跟進了,吐得也稍微少了些。府里依吩咐給他進補了不少,近六個月的肚子十分顯懷。 危漠崖終日忙得焦頭爛額,但仍是未讓云淡插手,也不許他出門,自己六王府和三王府一趟一趟地每日去跑。有時連著好幾日,云淡就沒在太陽底下見過危漠崖,都是披星戴月的進進出出。云淡自然是沒有資格說些什么的,他也不知道對此該有何感覺,只覺得以往他能跟著主子的時候,主子似乎看起來沒有這么累,由此又覺現(xiàn)在的自己十分無能累贅。但他一向沉默慣了,心事從不顯露,危漠崖自然不會曉得這些。 這日危漠崖仍是去了王府。忽然有下人進屋,說是有訪客,想要見云淡。云淡心里極為奇怪,風月樓與危府的內(nèi)外事務(wù),通常不經(jīng)由他手,只有和主子安危直接相關(guān)的事情,才會涉及到他,因此訪客要么需要見的是管家清兒,要么是該直接找主子。云淡疑惑著,隨下人入了客廳,見到清兒也在場,那訪客竟是一張熟悉面孔——曈曚山的澄碧姑娘。 云淡微愣了愣,先是對管家打了聲招呼,然后對澄碧行禮道:“澄碧姑娘,許久不見。先前在白道會多有失禮,望姑娘見諒?!?/br> 那澄碧卻不在意地搖了搖頭,道:“云少俠,先前之事,危樓主已同我們掌門鄭重道歉過了,曈曚山弟子并不是斤斤計較之人,此事今后毋須再提?!?/br> “如此……不知澄碧姑娘今日前來,所為何事?”云淡更加疑惑,“主子現(xiàn)下有要事在身,不在府內(nèi),與風月樓相關(guān)事務(wù),姑娘可與管家清兒交待便是?!?/br> “澄碧今日前來,與風月樓和危樓主無關(guān),只與云少俠你有關(guān),”那澄碧語氣不變,“我家掌門想要與云少俠單獨談?wù)?,請云少俠隨我們走一趟?!?/br> 此言甚是令人詫異,云淡與清兒交換了一下眼色,又道:“在下得主子命令,不得離開危府。若是貴派掌門對在下有何苛責或是賜教之言,需在下當面討教,大概也只能勞煩掌門親自光臨了?!?/br> 澄碧又是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個手帕包著的小包裹,遞到云淡面前,仍是道:“云少俠,恐怕真的需要你跟我走一趟?!闭Z畢,她緩緩掀起手帕一角,露出內(nèi)中物件。 云淡定睛一看,卻是猶如遭五雷轟頂,難以置信之感從頭頂順流而下漫及全身。 澄碧又緩緩將那物件收好,眼神不變,等著云淡表態(tài)。 云淡掙扎片刻,轉(zhuǎn)身將管家清兒拽到一角,輕聲道:“清兒姐,恐怕我真的要隨她走一趟。若是主子問起,你說不知道我去了哪兒便是?!?/br> “你要違命?!”清兒未料到他會做此選擇,大吃一驚。這清兒雖年齡與云淡相仿,但行事果斷利落,一直以來都是危府的頂梁柱,對危漠崖也是忠心不二,極得信任。她與范寧榆,一個主外一個主內(nèi),是危漠崖奪得風月樓重權(quán)的兩塊最有份量的基石,因此連云淡也要稱呼她一聲“姐”。 云淡見她神色猶豫,忙補充道:“清兒姐放心,云淡去去就回,絕不會作出有負主子,有負風月樓之事來?!?/br> “我并不是擔心這個,全危府上下,我最不會質(zhì)疑的便是你,”清兒壓低了音量,眼光瞅了瞅云淡的肚子,“只是樓主深信你的能力,卻仍交待不讓你出門,必定是考慮到你受腹中胎兒牽制。你現(xiàn)在不止一命在身,若真有個三長兩短,誰擔待得起呀?” 云淡沉默片刻,淡淡答道:“清兒姐毋需多慮。云淡心中,主子為第一,小主子為第二,絕對不會有負主子所托的?!?/br> 清兒聽到“小主子”這三個字便皺起了眉頭,道:“瞧你這話說的,這孩子生下來,是我們的小主子,可難道不也是你的孩子?” 云淡移開視線,輕嘆口氣,道:“此事容后再議吧,現(xiàn)下我先去解決了眼前之事。府里就拜托清兒姐你了?!闭f罷,隨那澄碧出了危府。 幾經(jīng)周轉(zhuǎn),二人拐入一條小巷,進入一間隱秘的小屋。屋內(nèi)燈火昏暗,只有那曈曚山掌門云風輕一人在內(nèi),仍是紗巾遮著面容與頭發(fā),只露出一雙眼眸。 帶路的澄碧將懷中那手帕包著的小包裹放到桌面上,便轉(zhuǎn)身出去了,屋內(nèi)只剩云風輕和云淡二人。 不等云風輕開口,云淡上前一步,將那包裹打開,問道:“云掌門,不知此物,你是如何得來的?”那手帕被他翻開,包裹內(nèi)卻是兩枚大小相同的刻字玉佩,一枚刻著“云淡”,另一枚刻著“風輕”,那字跡與湘竹小筑后墻上的那四個大字,卻顯然是同一手筆。 云風輕淡淡答道:“此物,本就屬于我,應(yīng)該說是,屬于你和我,屬于你我姐弟二人?!?/br> 云淡聞言,一顆心直直掉落至腹底。 噩夢成真。 那玉佩,云淡是有印象的。 危漠崖以為他的名字是當年收養(yǎng)他的人取的,但云淡自己清楚,實則不然。雖然在那之前的事情,他都已經(jīng)忘卻了,有記憶以來,便是靠著廝殺的生存和無數(shù)的饑餓。但隱隱約約,他記得他曾擁有過什么,而那樣?xùn)|西,讓他知道自己叫云淡。所以他才會在湘竹小筑的后墻前駐足愣住,那四個大字,何其熟悉。 他想過要與主子商量此事。他不確定韓百厚和自己究竟有何關(guān)聯(lián),但他也只有自己內(nèi)心隱隱約約的感覺,并無真憑實據(jù),不能詳細訴說。如今這兩塊玉佩擺在眼前,他心里大概也有了答案了。 云風輕靜靜望著他好一會兒,才又開口道:“本來此事我打算埋藏在心中一輩子,但聽聞你們主仆二人去過湘竹小筑,我覺得此事終將紙包不住火,倒不如在風月樓尋仇到曈曚山之前,與你坦白相認,也算是不負父母當年拼死護住我們二人性命的恩情?!?/br> 云淡努力穩(wěn)住心神,輕聲問道:“為何這么多年,我對一切毫不知情?” “因為這么多年我都沒有找到你,”云風輕答道,“韓百厚是我們的父親,我們的母親叫鄭云珠,只是一名尋常讀書人家的女子。爹知道一旦替風月樓辦事,盡管一切已如他們所愿,到最后仍是不會得善終,便想辦法替我們改名換姓,既不姓韓,也不姓鄭,而是取了娘親閨名中的‘云’字。我比你長兩歲,爹使計把我送到曈曚山去之時,我已有記憶,但娘帶著你,卻是慘死,而你陰差陽錯卻成了死士,還入了風月樓。我多年前偶然搜刮到你那枚本該是你我二人相認證據(jù)的玉佩,但卻一直找不到你。直到那日在白道會看到你,我才認出你來?!?/br> 說罷,云風輕摘下了遮蔽臉龐和頭發(fā)的紗巾。云淡便是之前聽她解述仍有疑問,此刻也煙消云散了,因為她和自己一樣,有著一頭罕見的灰發(fā),而在世間,他從未見過有他人與自己長得這般相像。血濃于水,她是自己的親生jiejie,此言屬實了。 云淡內(nèi)心極為混亂,一時感覺肝膽俱裂,只能死死撐著身前小桌,口中喃喃著:“那玉佩曾在我手中,后來丟了……可為何……為何……” 云風輕知他心神亂極,只能緩緩解釋道:“本來我亦有把握,你我二人的身世將永遠不會暴露,我也看得出來危漠崖對你并無防備之意。但當日我與風月樓協(xié)商,由我曈曚山去處理馮飛,確實是出于想隱瞞我們身份的緣由,此事若有朝一日被危漠崖察覺,以他有仇必報的性子,必定不會放過我。是我使計在前,他要來討說法我認,但我只是不想到了那時,仍無緣與失散多年的親生弟弟相認,尤其是韓家家傳的槍法內(nèi)功心訣,世間仍只有我一人知曉。” 云淡默默看向她,內(nèi)心拼湊起條條線索,才發(fā)現(xiàn)原來許多證據(jù)已在不知不覺中被消滅,如今幾乎只剩下jiejie本人可以作證,他們的秘密真的有可能可以保守一世……可是,云風輕是他云淡在世間唯一的血親了,主子會殺jiejie嗎?主子會殺自己嗎?云淡腦內(nèi)極亂,一時無法厘清,脫口大喊道:“你不能死!” 云風輕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苦笑一聲,道:“我也希望我不必死,只要危漠崖不察覺,或許我們能瞞下他這一世……” 可是主子的手段和風月樓的實力,他云淡何嘗不清楚?這世間真有事情能瞞過風月樓樓主一世嗎?云淡呢喃道:“若他要殺你……” “若他要殺我,”云風輕語氣堅定地打斷道,“你要活下去。我是韓百厚的女兒,你,仍是他危漠崖最忠心的侍衛(wèi)。” 云風輕一掌拍向那兩塊玉佩,翠綠的玉石瞬間被她擊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