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星見我[星際]/星際社會反派禁止[穿書] 第232節(jié)
“吃頓飯?!笨扑姿够卮饡r神色自然極了:“好不容易見到你們,總不能讓你們餓著肚子繼續(xù)旅程吧?” “……?” 請客吃飯?雷廷懵了。他總感覺這個詞好像不知何時已經(jīng)離他十分遙遠,雖然之前他才請過康礪一頓飯,用的還是他自己那二十多年沒怎么動過的巨額工資儲蓄,但那總是不同的。 “嗯哼,我準(zhǔn)備請你們吃頓飯,在你們歷史書中的‘古希臘’早期。有問題嗎?” 科塔雷斯笑著反問。隨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道:“放心,我不會做的很難吃,雖然我因為不好暴露自己在干擾原始文明歷史進程這件事,而什么東西都沒從‘外頭’帶來,但這時候已經(jīng)有鹽了,再加上其它一些植物調(diào)味,保證你們能吃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餐?!?/br> 晚餐……是啊,晚餐。 天已經(jīng)黑了,夜幕籠罩萬物,但獵戶人眼中的世界依然清晰,只是蒙上了一層通透泛黑的深藍濾鏡。 城中人們大多回到了家中,很少有什么地方傳來亮光,因為這年頭的穩(wěn)定照明物可以價比金銀。 但城鎮(zhèn)中央仍有徹夜的光照瑩瑩亮著,其中有人影綽綽,一場宴會正在其中發(fā)生。油脂、牛奶、果酒與蜂蜜盛在壺中,和甜美水果一起被侍從送往各處。 雖然奢靡又俗套,其中有些人正在做的事還讓人有點想走開,但相比起冰冷鐵壁與飛船陣列,這可太有生活氣息了。 以至于雷廷的神情一時間都有些茫然:‘生活’,不知何時,這兩個字和他之間的距離,早已變得比‘請客吃飯’還遠。 但……“不?!彼f,因為他自認(rèn)該做的算得上還沒做完,沒時間享什么樂—— “好啊。”伊文海勒忽然道。 這成熟俊美的金發(fā)男人聲音比雷廷高多了,他用最有情的語調(diào)無情地壓過了后者的聲音,替他回應(yīng)了這份邀約,甚至快進到了新的問題:“我們吃什么?那場宴會是你辦的嗎?” “我?不。當(dāng)然不是我?!笨扑姿挂菜斓睾雎粤死淄⒌囊庖姡齼扇送白呷ィ骸拔覜]有性與奢侈享受的追求,我的快樂在自然與星空中,但辦宴會的人我認(rèn)識,我在教他一些有趣的東西,如果你們想加入進去,我可以帶你們?nèi)雸觥?/br> 他身后,雷廷眉頭緊鎖,試圖在夜風(fēng)中和伊文海勒交流幾句,確定一下兩人目前的共同目標(biāo)與執(zhí)行流程,強調(diào)無意義的享樂與飲食完全只是浪費時間——拜托,他們根本不需要吃飯,到了他們這個生命層次,常規(guī)飲食攝取的養(yǎng)分根本不能維持他們的行動,吃什么都只是嘗個味兒罷了! 但當(dāng)雷廷在精神傳訊中語氣嚴(yán)肅地這么說了一通之后,伊文海勒卻輕笑了一聲:“噢……” 他忽然又抬高聲調(diào):“科塔雷斯先生,或者阿特林先生?我想?yún)⒓幽菆鲅鐣?。沒錯,我一個人!” “兩個人?。。 崩淄⒌秃鸪雎?。 隨后,他一貫平穩(wěn)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表情迅速恢復(fù)平靜。但他已經(jīng)止不住伊文海勒臉上的笑容了。而科塔雷斯同時在前頭應(yīng)了一聲,聲音里隱約也帶著一絲笑意。 這讓雷廷久違的感到了一絲窘迫。 他抿緊嘴唇,讓它繃出一道冷硬的線條,什么都沒說。 但伊文海勒并沒有準(zhǔn)備放過他,而是饒有興味地貼來他身邊,在一個微妙的距離下仰頭低語:“‘享樂只是浪費時間’?嗯?” “……我不是為享樂而去的。”雷廷硬邦邦的回答,只是聲音實在算不得擲地有聲。 “那是為什么?”伊文海勒明知故問:“聯(lián)邦議長肯定見多識廣吧……這么一場古老的宴會,你去干什么?” 他說著,看到雷廷的臉色越來越硬時簡直快笑出聲了:“還是說,我們銀河最出名的‘復(fù)古主義者’見獵心喜,這會兒準(zhǔn)備去實地取取材,好等回到六七千年之后發(fā)揮他強大的論述能力,跨行寫幾篇歷史論文?” 諷刺,調(diào)侃,詞匯錯用。這話但凡換個人都不可能讓雷廷有什么反應(yīng),但從伊文海勒口中吐出,就是能讓他眉頭青筋直跳。 但這份焦躁的怒意并不能在他心里留存多久,很快他就松下緊繃氣勢,發(fā)出了一聲嘆息。 “……唉…………” 這一口氣太過漫長,像是二十五年前就淤積在他胸腔里,其中飽含的沉重,足以壓彎鋼鐵、摧垮山岳。 但伊文海勒臉上依然帶著一抹笑容,甚至還有點‘得逞了!’的意思。 “伊文……你一定要這么折騰我?” 雷廷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我對娛樂真的不感興趣。” “但你不能否認(rèn),人需要娛樂?!币廖暮@瘴⑿Α?/br> 夜幕之下,他碧藍的眼睛像兩片誘人深入的海。 但雷廷根本沒看他。 “過去這十幾年里,你實在太緊繃了……緊繃到我都想多打你兩拳,不過實話說,我不舍得?!币廖暮@章柤纾骸暗牵沂钦f……你總得試試,不是嗎?” “要不你就多打我兩拳吧?!崩淄o奈極了。 “不?!币廖暮@绽涞木芙^了他:“比起多給你兩拳,我覺得自己去宴會更有吸……” “不行?。 崩淄⑴?。 他這一聲獵戶語鏗鏘有力,簡直像在否定什么愚蠢至極的軍事命令似的。科塔雷斯憋不住在前頭笑出了聲,加快腳步?jīng)_進城中街道。 這地方目前沒怎么實行宵禁,昏暗街道上依然看得到偶有行人往來,但行人們沒誰注意到他們。 有皮毛骯臟的流浪狗在暗處躲藏,緊盯行人的目光兇狠,野性十足,卻并不敢看向三人所在的方向。 雷廷默默閉嘴,撇過頭去。 伊文海勒努力了足有半分鐘,才讓自己沒真的笑出聲。他沒再挑釁雷廷,而是一把抓住對方的手,隔著手套扣緊雙方手指,拉著他大步流星往前追去。 雷廷愣了一下,習(xí)慣性的放松力量以防他拉不動,也因此而不得不跟著往前走。 兩人的腿一個比一個夠長,跟上科塔雷斯不過瞬息之間,但就在這瞬息之間,雷廷轉(zhuǎn)眼看了看伊文海勒。他看見那個曾經(jīng)他只能仰視的男人發(fā)頂,未來主義的風(fēng)衣衣領(lǐng)豎立遮住小半臉頰,柔軟的金色發(fā)絲搭在肩頭,絢美金色飄蕩在寒夜中。 夜風(fēng)從他們之間吹過,好像要從他們指縫間穿過,又好像在追逐著伊文海勒線條明朗的背影。 雷廷沉默片刻,握緊手,讓他們的十指緊緊相扣。 他不再只是被動跟隨,而是加快步伐,追上了金色發(fā)梢上的風(fēng)。 第265章 “所以我們必須穿這個?”雷廷的聲音沉重。 “有問題嗎?”伊文海勒反問。 “有?!崩淄⒗淅涞馈K麑⑹掷锏囊路读硕?,那幾塊拼接的錦緞泛著柔和的光,白色與亮眼的純藍在他身前流淌,從伊文海勒的角度看來,像黑色的海洋中閃爍著一朵花。 滾金邊的那種。 “毫無防御力?!彼Z氣依然硬邦邦的,甚至還帶著點嫌棄,“我們隨時可能重歸一場戰(zhàn)爭,‘星流’?!?/br> “是的,‘陽星’,但那至少不是現(xiàn)在?!币廖暮@照f。 他拎著他手中的那件衣服——與雷廷手里那件相似的款式,只不過是白紅配色,同樣滾了金邊。 “現(xiàn)在,”金發(fā)男人語調(diào)輕快地問道:“需要我給你換衣服嗎?” “……?” 雷廷面色深沉,保持著拎衣服的姿勢后退了一步。 “別驚訝?!币廖暮@盏男θ輲е唤z微妙意味,他步伐輕緩而穩(wěn)健,一步步逼近雷廷:“難道議長閣下準(zhǔn)備翻臉不認(rèn)人?他還記得他有個男朋友嗎?噢……可能確實不記得了。那么,他還記得他上過一個omega‘叔叔’嗎?” “等……等等,伊文,抱歉……我是說……” 雷廷越發(fā)窘迫。他放下手一步步后退,很快被逼到房間角落的鑲黃金嵌寶石的置物架前。 黃金打造的器皿襯托著他,精美雕花在蠟燭照明中閃耀絢麗光彩,反光勾勒雷廷的戰(zhàn)甲,在棱角分明的磨砂表面上打落細微的發(fā)絲陰影。 伊文海勒狀似挑剔的上下掃視看上去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高大男人,唇角的笑容卻越發(fā)奇異。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別急,畢竟急也沒用……”他說著,探身靠近雷廷,抬手摸上那張剛硬英俊的臉,手指慢慢下滑:“……乖孩子,在這里,你得先學(xué)會適當(dāng)?shù)姆潘?。?/br> “………………” ……雷廷喉頭滾動。 他目鏡后的目光閃爍,喉嚨里擠出一聲什么動靜,短促且沉悶。 因為伊文海勒的手指滑上了他喉前的軟性甲片,帶繭的指腹摩挲,隔著甲片帶給了他一絲壓力。 這是雷廷在他人身上從未感受過的壓力。唯有伊文海勒·康,能如此給予他一些……使人驚詫又渴求的東西。 一種垂青。他想。多么榮幸。 但那個人放開手,往后退了兩步,把手里的衣服往肩頭一搭,扭頭去隔斷后的另一篇空間了。 “我去換個衣服……你小子可別偷看。”他撂下一句話:“還有,別墨跡,好好聽話?!?/br> 雷廷盯著他的背影,直到那漆黑衣擺繞過隔斷之后。他默不作聲抿嘴,看著手里的衣服,直至伊文海勒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又消失。 等伊文海勒快速裝配好和衣服配套的飾品出來,雷廷已經(jīng)是一副衣衫整潔、裝飾閃亮,連發(fā)絲都一絲不茍的樣子了。 這會兒,他終于摘下了他的目鏡,那雙漆黑沉靜的眼睛沉穩(wěn)平和,白藍色的華美衣袍與鑲嵌寶石的黃金首飾并未能奪走他半分神光,只能襯得他像個超越時代的政官或思想家。 再配上他嚴(yán)謹(jǐn)莊重的姿態(tài),或許他甚至?xí)蝗艘谎壅J(rèn)作一位將軍或君主。 但伊文海勒只消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的異常之處。 “你修改了他們的首飾設(shè)計?”伊文海勒姿態(tài)隨意地撈起雷廷的手臂,觀察他堅實小臂上的多層金環(huán)與皮質(zhì)覆銅護臂:“看上去簡潔了不少……拜托,單論那花紋,可就算是個古董?!?/br> 我自己還算個古董呢,頂多就是年份有點小差別而已…… 雷廷無辜眨眼,沒有說話。 雖然不是不能忍受,但一向熱愛極簡風(fēng)格的他,確實不喜歡那樣繁復(fù)的花紋出現(xiàn)在自己身上。 “行吧,看你也不會把它們變回來?!?/br> 伊文海勒掃了雷廷一眼,哼笑著抬手拍他胸膛,卻被震的手都有點發(fā)麻:“……嘖,你這結(jié)實的,是不是稍微有點離譜?” “我是個軍人,伊文,我得為聯(lián)邦所有軍人做榜樣?!崩淄⒑孟褚呀?jīng)平復(fù)了之前被挑動的情緒波動,他語調(diào)古井無波:“我必須讓他們重視體格與格斗技術(shù)的重要性,它們與兵擊、射擊、戰(zhàn)術(shù)規(guī)劃、定點爆破等知識同為戰(zhàn)爭藝術(shù)的一部分……” “別緊張。”伊文海勒面色同樣沉靜而嚴(yán)謹(jǐn):“你知道你這樣顯得很可愛嗎?” 雷廷忽然閉嘴了。 有那么幾秒時間,他看上去比之前二十來年更像一座雕像。 伊文海勒漫長的沉默。不,兩人都是。 直到前者終于憋不住大笑出聲,邊笑邊拍雷廷胸膛,拍得他也終于忍不下去,無奈地動了動嘴角,低頭注視對方幾乎笑到埋在他懷里的頭,還有那一頭燦爛柔軟的金色半長發(fā)。 “……好吧,康先生?!?/br> 他放開收于背后的手,也放松了自己的姿態(tài),終于讓自己看起來不再像是要去連開一百五十小時的星際聯(lián)合會議。 “聽上去我贏了?”伊文海勒靠在他懷里問。 “嗯哼……你贏了?!崩淄⒄f,這像一個嘆息或溫柔的稱贊:“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