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臣 第25節(jié)
簡翊安說話都是一板一眼,老氣橫生的,也怪不得宮晏最開始不喜歡這位三皇子。 “你不懂,書只有讀了才知道它到底好不好?!?/br> 簡翊安喜歡看書,小時候無人與他相伴,他便只能一人窩在學(xué)堂又或者書房看書,久而久之也懂了許多東西。 若是腦子里面沒東西,簡翊安也不敢輕易和簡長嶺叫囂。 “可殿下可知這宮墻外頭有趣的地方比宮里頭多得多,殿下就不想親眼去看看嗎?” 宮晏側(cè)過臉趴在書桌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對方說著話,這宮里確實無趣,若不是簡翊安還能給他帶來點樂趣宮晏怕是早早就離開了。 “外邊不只是江州,還有很多地方,殿下若是愿意我可以帶你一同去走一走?!?/br> 宮晏去過的地方不在少數(shù),可在來皇宮之前他不過是正好游歷到了避水山莊罷了,避水山莊在江湖之中極具威望,宮晏去了那頭來尋他的人便也少了許多,樂得自在。 “我不去?!?/br> 簡翊安拒絕得果斷,廟堂之高,江湖之遠,他如今還得先在這宮中待塵埃落定。 “......那殿下一定會遺憾的。” 宮晏話語可惜,但凡去過了外頭一般人便不會愿意再被束縛進這四四方方的圍墻之中。是因為權(quán)力嗎?宮晏只能想到這么一個緣由。 確實,或許對于簡翊安而言,權(quán)力比任何都要重要。 這夜,宮晏陪了簡翊安一晚。 直到第二天正午,簡翊安從書桌上醒來,發(fā)現(xiàn)昨夜給頤尚荷的披風(fēng)又到了自己的肩側(cè),而對方早已不知所蹤。 明明對方陪了自己一夜。 等走出書房,卻只聽幾記奇怪的叫聲,簡翊安聽著有些耳熟,一抬眼正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瞳。 看著對方烏黑靚麗的羽毛,簡翊安猶豫了一下,還是喚了對方一聲:“小黑?” 這是頤尚荷的烏鴉,他記得很清楚,當(dāng)初在江州還是對方用它幫了他。若不是它,簡翊安恐怕真得在江州遇害。 那烏鴉聽了簡翊安的呼喚也不應(yīng),整只鳥就站在屋檐上看著它,隨后又張開口叫了兩聲。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風(fēng)靈那丫頭的叫聲。 “渡魂!渡魂!” 風(fēng)靈小跑著朝這頭靠近,好不容易瞧見了烏鴉的身影,不等眉頭捎上喜悅便瞧見了那屋檐底下站著的人,不免又覺得晦氣了些。 但奈何這里是皇宮,宮晏不讓她在這撒潑,她便只能走近同簡翊安生疏地行了一禮。 “殿下?!?/br> 風(fēng)靈喚完便想快些離開,抬起手,渡魂便也乖巧地飛到了她的手腕處。 誰想就是這一舉讓簡翊安察覺到了不對,困惑地看著那只烏鴉,開口道:“它叫渡魂?” 他記得風(fēng)靈剛剛過來時候就是叫的這個。 “是啊。” 風(fēng)靈不知這個三殿下為何突然問這個,“這是我從小養(yǎng)到大的,就叫渡魂,我家主子幫我取的,是不是很好聽?” 風(fēng)靈提起這還有些得意。 要知道,宮晏可很少認真取名,很顯然對方幫她給渡魂取名的時候是用了心的。 簡翊安聽到這卻很清楚自己又被對方給耍了。 明明這烏鴉叫什么渡魂,他叫它小黑對方卻也不給他改正,只怕是在心底偷著笑呢。 “我知道了,確實是個好名字?!?/br> 簡翊安咬著牙黑著臉快步離開了這,果然,那家伙昨夜的溫情怕都是假的,一只狐貍怎么可能揣著好心。 風(fēng)靈一臉茫然地看著簡翊安離開,手中的渡魂依舊歪著頭不明所以地看著她。這時身后又傳來一聲:“怎么你在這?簡翊安呢?” 宮晏端著飯籃站在那,看上去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那三皇子就問了個渡魂名字臉就黑了,接著扭頭就走了,這宮里人脾氣就是古怪?!?/br> 風(fēng)靈本就看這些個宮里人不順眼,一個兩個的都端著架子,也不知這宮里人是比外頭多長了張臉還是什么。 宮晏一聽風(fēng)靈說的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自己做的好事他自然是記得的。 “你這丫頭,還是少說些話吧?!?/br> 宮晏訓(xùn)斥了風(fēng)靈一句,接著又垂眸看了眼渡魂,思索了一會兒,認真道,“以后別叫渡魂了,叫小黑吧?!?/br> “什么?怎么就叫小黑了,好難聽啊,感覺韶梅養(yǎng)的那條大黑狗才叫這個?!?/br> 風(fēng)靈立馬就不樂意了,她的烏鴉可是寶貝,怎么可以叫小黑這么普通的名字? 可簡翊安顯然是下定了決心,非但不改口,還篤定地點了點頭:“記得了,以后就得這么叫,若是叫錯我可就要罰你了?!?/br> “為什么?” 風(fēng)靈眼看著自己的烏鴉從渡魂變成了小黑,心底止不住的委屈,可宮晏卻不慣著她,臨走了還摸了把小黑的鳥頭。 “好了,小黑這名字多好聽,不和你說假的,武林盟主家的鸚鵡還叫大黃呢?!?/br> 宮晏拋下了這么一句話便也離開了,只留下風(fēng)靈一個小丫頭站在那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望著手頭的烏鴉,只覺得再也沒有之前帥氣了。 哪有帥氣的鳥叫小黑的呀! 風(fēng)靈氣呼呼地扭頭離開,跑到一半又撞到了旁人的懷里。 這叫風(fēng)靈一下就來了氣,見到來人是阿木后就更止不住火了,指著阿木就是一頓罵。 阿木倒是不生氣,任由著風(fēng)靈罵他,等風(fēng)靈罵不動了才稍稍湊過去些,問對方要不要吃些糕點。 “什么糕點?你別又騙我?!?/br> 風(fēng)靈和阿木在江州挨餓的時候阿木也是這樣騙她的,不然風(fēng)靈早就在江州城里鬧開了。 “別騙你,真有,是我剛剛從御膳房端回來的,給你留了一塊。御膳房的大廚做的都可好了,你可以嘗嘗?!?/br> 這宮里頭也分貴賤與高低,簡翊安雖貴為皇子,可重華殿的后廚還是比不上御膳房的,阿木將包好了的桂花糕小心翼翼地遞給了風(fēng)靈。 等風(fēng)靈嘗到,很快便將剛剛那事忘到了腦后。 阿木見狀也順勢問了句:“風(fēng)靈,你家主子對我家殿下是不是不太好啊?” “什么不太好,我怎么瞧著他可喜歡你家殿下了?!?/br> 風(fēng)靈一說到這瞬間又來了氣,當(dāng)初明明說好待一段時日就離開,如今卻是一拖再拖,自家主子更是整日跟在那三殿下身后跟個粘人精一般,真是叫風(fēng)靈無話可說,也不知道那三殿下有什么好的。 總不會真的是自家主子書讀太少,被對方給騙了吧。 風(fēng)靈覺得這倒是很有可能。 聽到風(fēng)靈的話,阿木收回了目光,眼中思緒不斷。 過了好一會兒,風(fēng)靈將整塊糕點吞下又向他討要時候,阿木才又換作了平日里木訥好欺負的模樣,不住搖頭,表示自己只拿了一塊。 風(fēng)靈頓時又鼓起了腮幫子,帶著小黑氣沖沖的離開了。 第28章 枯蝶 這日子過得很快,簡翊安的身子也不知不覺好了許多,待到入了冬,簡翊安整個人卻比往年不怕冷了許多。 這日簡翊安從披了長袍從屋子里頭出來,卻只見宮晏手里拿著兩根樹枝樂呵呵地瞧著他,顯然是等了許久。 “你在做什么?” 外頭很冷,簡翊安趕忙要將對方喚回來,卻不想對方抬起手便朝他扔了根樹枝,簡翊安下意識地伸手接住,接著便聽對方的聲音悠悠響起。 “殿下不是說要習(xí)武嗎?從今日開始便可以習(xí)武了?!?/br> 宮晏甩了甩手中的樹枝,又補充了句,“不過鑒于殿下以前沒有怎么習(xí)過武,我們便先從樹枝開始,免得受傷?!?/br> “習(xí)武怎么可能不受傷?” 簡翊安覺得對方拿根樹枝就是在耍自己。 可宮晏卻搖了搖頭,解釋說:“若是殿下拿著樹枝都能不傷著自己一處,那拿劍便也一樣,甚至等殿下拿了劍會使得更好?!?/br> 在教人這方面,宮晏雖沒什么經(jīng)驗,但他自己學(xué)得多,自然也能教旁人一二。 “殿下還得先練基本功,等基本功差不多了我便再教殿下一些防身之術(shù)?!?/br> 免得簡翊安哪日又被人追殺了去,到時候也好脫身保命。 “我真的可以學(xué)會嗎?” 簡翊安回想起小時候的經(jīng)歷,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頤尚荷好像也算不得什么絕頂高手,對方說他能學(xué)便真的能學(xué)嗎? “當(dāng)然可以,殿下,你要知道可是我在教你?!?/br> 宮晏大步向前,晃了晃手中自己尋了一早上精心挑選的樹枝,笑道,“我若是教得好,殿下可得好好夸夸我。” “......會的。”簡翊安沉默下來,他早已習(xí)慣對方這般行事和說話,不會再像以前那般容易害羞和惱怒。 說罷,宮晏便帶著簡翊安到了樹底下,這兒早上剛剛被清掃過,只有依稀幾片枯葉聚在角落,倒是很適合練功。 “殿下,握劍的手得往里扣,像我這般?!?/br> 宮晏給簡翊安示范了一遍握劍姿勢,簡翊安依葫蘆畫瓢的學(xué)著,宮晏教的很是細心,可奈何簡翊安還是個小白,很多宮晏說的話都要想許久才理解是什么意思。 手中的樹枝那般輕巧,可在他手里卻仿若灌了鉛般沉重,甚至宮晏做出的那些看似極為簡單的招式在他手里卻根本做不到。 這叫簡翊安第一回感到了挫敗。 他收起手,愣愣地看著掌心,手已經(jīng)被磨得通紅,可樹枝在他手里反而更為笨拙。 “殿下是覺得太難了?” 宮晏察覺到了簡翊安的異樣,便知自己已經(jīng)簡化了許多的招式還是不適合這位自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三殿下。 “沒,或許只是我太笨了?!焙嗰窗惨恢币詠矶际潜豢鋵W(xué)得快的孩子,如今卻被這么簡單的招式給難住了,明明頤尚荷舞起樹枝那般絲滑,一到了他這整個卻是只能用滑稽可笑來形容。 “殿下說什么,不過才學(xué)半天而已?!?/br> 宮晏倒是覺得簡翊安有些急于求成了,不禁面色嚴(yán)肅了起來,“若是殿下連持之以恒都做不到,我想也不必再學(xué)了?!?/br> 對于習(xí)武一事,宮晏一向是格外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