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言璟再也忍不住，手狠狠攥住了左胳膊。

    在層層衣服的遮掩下，那里有一道新鮮的傷口，切面整齊，是鋒利的刀片所傷，原本已經(jīng)有了血痂，此時卻被指甲深深嵌入傷口，鮮血爭先恐后流出，染紅了紗布。

    郁言璟看著不斷顫抖的左手，往后三天他都不在醫(yī)院，沒有手術(shù)，所以沒關(guān)系。

    他面無表情，好似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不。

    或許曾經(jīng)是怕疼的，但他眼底隱藏很好的瘋狂卻在表示，現(xiàn)在的他非常迷戀這種疼痛，即便生理反應(yīng)讓他呼吸凌亂微顫。

    像上癮的癮|君子，癡迷于沉淪的快樂。

    他想到了一個更為簡單的方式。

    一個讓沈舟然再也沒有資格站在聞銘身邊的方式。

    郁言璟籠上一層薄霧的狹長眼眸垂下，看著屏幕中沈舟然的臉。

    畢竟，小魚想要什么，他都要幫他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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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舟然這天正在圖書館看書，秦霜魚坐在他對面。

    兩人第一次在圖書館相遇是偶然，后來沈舟然每次來都能看到他，也就自然而然坐到了一起。

    他們學(xué)校的圖書館號稱全國最大，藏書超過四千萬冊，甚至還有孤本絕版。不過那些都被珍藏起來了，不是他們能看到的。

    受沈mama的影響，他對歷史很感興趣，即便專業(yè)不搭邊，平時也會借來看。隨手翻過的一頁，就是那些名人將相的一生。

    放在一旁的手機亮了亮。

    沈舟然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紀巖的求救信號。

    【紀巖：誰來救救我！！我忘了帶那本解剖色彩圖譜了！江湖救急！！】

    【李不群：不帶書你上什么課】

    【杜啟白： 1】

    【紀巖：兄弟別罵了，快幫我送過來，被我們老師逮住我就完了！這老頭賊可怕！】

    【李不群：你問問他們，我正在校外采風(fēng)】

    【杜啟白：我在上古漢語，不過我們老師不嚴，我去給你送，你等等我跟旁邊的人說一聲讓他幫我答到】

    【沈舟然：不用了，我在圖書館，現(xiàn)在給你送過去】

    【紀巖：?。?！親爹?。≈x謝爸爸！】

    收獲了一個好大兒的沈舟然合上書，跟秦霜魚說了聲。

    秦霜魚：“要不我?guī)湍闳ニ桶?，外面怪冷的?！?/br>
    沈舟然搖頭：“不用，我一會回來?！?/br>
    他回宿舍給紀巖找書。

    幸虧紀巖平時放東西有次序，那本書打眼一看就能看到。要是他桌面亂得跟杜啟白一樣，沈舟然就算翻個底朝天都找不到。

    沈舟然第一次來醫(yī)學(xué)院這邊的教學(xué)樓，紀巖早就在樓底下等著，見了就撲上來：“謝謝謝謝，然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被一個一米八幾的東北大漢叫哥，沈舟然不想多說：“快進去吧?！?/br>
    紀巖趕緊上樓。

    沈舟然打算回去，一轉(zhuǎn)頭，竟然在不遠處的樹下看到了郁言璟。

    對方一直在看他，不知道看了多長時間。

    沈舟然一想到他的身份，心下感觸頗多，但無意跟他有過多牽扯，當沒看到往前走。

    卻被拽住手腕扯到了樹蔭下。

    “干什么？”沈舟然警惕地看著他，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機，隨時準備報警。

    郁言璟不會傷害秦霜魚，但對他可就不一定了。

    郁言璟斂著眼看他，眸色深深，一片沉冷：“你對小魚都說了些什么？”

    沈舟然皺眉：“什么？”

    他頭皮一痛，以為被樹皮勾住了頭發(fā)。

    “自從那天在食堂遇見你后，他就一直躲著我，”郁言璟聲音嘶啞，禁錮住沈舟然，在外人看來姿勢曖昧，但語氣卻如盯上獵物的冷血動物，“我想來想去，也只有你說了什么，才讓他一直避著我。”

    他說話時尾音上揚，像一臺冰冷的機器有了自主思維，落在沈舟然耳中冰冷又古怪。

    “這話真奇怪，”沈舟然眼神冷冷瞪他，“學(xué)長又不是你什么人，他想避著誰，跟誰親近，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

    “與、我、無、關(guān)？”郁言璟念著這四個字，嘴角無意義勾起，眼神如濃到化不開的墨，讓人從腳底板升起寒意。

    兩人四目相對，即便處于劣勢，沈舟然也毫不相讓。

    他的眼神就像春日未消融的雪，清冷又干凈，明明被人捕捉到了一絲怯意，細密長睫都在抖，卻強撐著不低頭。

    郁言璟走神一秒。

    那顆干涸失去生機的心臟，緩慢地跳動了下。

    這個眼神，太熟悉了。

    “喂，你們在干嘛！”

    杜啟白匆匆趕來，插|進他們之間詭異緊繃的氣氛，在看清是郁言璟后，他跑了過來。

    在他過來的前一秒，郁言璟松開鉗制，低頭，冰涼的氣息靠近沈舟然，刻意避開他的眼神：“別再讓我看到你靠近小魚，你不會想知道后果?！?/br>
    “你靠那么近干什么！”杜啟白一把拉過沈舟然，本想瞪郁言璟，但在對視上那雙眼后心里打了個突。

    郁言璟看了他們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什么人??！臭嘴巴！”杜啟白憤憤不平，“你沒事吧？”

    沈舟然脫離了那個環(huán)境，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心跳得厲害，手心起了一層汗。對郁言璟這種隱藏的變態(tài)，他還是害怕的，卻對杜啟白搖頭：“我沒事。對了，你怎么來了？”

    “別提了，我溜出來才看到你發(fā)的消息。我想來都來了，就過來找你，”杜啟白擔(dān)憂看他，“你真沒事？”

    沈舟然搖頭：“沒，就是跟我說了幾句話?！?/br>
    杜啟白不疑有他，在他眼中郁言璟只是個格外討厭的學(xué)長：“反正沒事干，咱們出去玩吧！”

    “但我跟學(xué)長說了一會去圖書館?！?/br>
    “秦學(xué)長嗎？那問問他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玩，我知道附近開了家電玩城，早就想去了，然然你是不是沒去過電玩城？我跟你說，你絕對會喜歡那里......”

    沈舟然安靜地聽著，時不時點頭。

    兩人邊說邊往外走，背對他們的郁言璟把帶著毛囊的頭發(fā)放進了封口袋里。

    杜啟白去圖書館找秦霜魚，說了剛才的事，明顯是告狀。

    沈舟然沒阻止他，想看看秦霜魚的態(tài)度。

    秦霜魚非常擔(dān)心，將人拉到一旁上下打量：“你沒事吧？他沒對你動手吧？快讓我看看受傷沒?！?/br>
    “沒事，只是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br>
    秦霜魚確定人沒事才松了口氣，氣得眼睛冒火：“他怎么能干這種事！”

    沈舟然抿了下唇。

    從郁言璟嘴里聽到兩人近況時他就有所感覺了。

    果然，比起郁言璟這個主角攻，學(xué)長好像......更偏袒自己。

    秦霜魚越想越氣：“不行，我去找他！”

    還沒走出一步，就被沈舟然拉?。骸皩W(xué)長現(xiàn)在要去嗎？那就沒人陪我們?nèi)ル娡娉橇??！?/br>
    他指了指杜啟白：“小白說那里很好玩，學(xué)長要是去找郁言璟的話，我們就不能一起去了。”

    秦霜魚深深看他一眼。

    “好，那先不去，陪你去玩好了，”他幫沈舟然整理好東西，拿起兩個人的書包，“走吧?！?/br>
    他能明白學(xué)弟的意思，不過是不想讓他跟郁言璟有過多的牽涉而已。

    但還是很生氣啊，郁言璟到底在搞什么?。?/br>
    秦霜魚攥緊了書包帶，暗道他一定要問清楚。

    學(xué)弟不讓他見，那就打電話問。

    沈舟然追上他：“學(xué)長，把包給我吧，我自己來。”

    秦霜魚問：“你知道那個地方在哪嗎？”

    “......不知道。”

    “搜一下?！?/br>
    杜啟白在后面看著秦霜魚三言兩語岔開話題，哄得沈舟然忘了繼續(xù)要書包低頭導(dǎo)航，有些意外。

    剛才在路上知道沈舟然每次在圖書館都能遇上秦學(xué)長時，就覺得不太對勁了，該不會......

    “小白，那家電玩城叫什么？”沈舟然喊他。

    杜啟白三步并兩步走上去，貼著沈舟然探腦袋去看他手機：“一周柒天電玩城。柒是木字底的柒啦然然，不是這個。”

    秦霜魚看著自己被擠開，無聲挑眉，望向快要黏在沈舟然身上扯不下來的杜啟白。

    第59章

    秦霜魚跟沈舟然他們玩完回家后, 第一件事就是給郁言璟打電話。

    電話接通后他立馬道：“你今天跟然然都說了什么？”

    “然然？”郁言璟重復(fù)這個稱呼。

    秦霜魚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