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行?！卑灿邕B忙點頭。

    他側(cè)過臉，飛機玻璃上映出那雙金眸，少見地浮現(xiàn)著一抹快樂的神采。

    秦知律換了個姿勢靠著淺眠，中途睜眼瞟了他一眼，哼笑一聲，“面包，錢，就這點出息?！?/br>
    安隅不排斥長官的嘲諷，他確實就這么點出息。

    飛機飛到半路，天梯系統(tǒng)彈出了孤兒院任務的貢獻度核算。

    【高畸變風險孤兒院秩序整頓任務】戰(zhàn)績積分結(jié)算

    -參與積分：20，000（已結(jié)入）

    -完成積分：15，253（已結(jié)入）

    -隊伍s級評價：50，000（已結(jié)入）

    -個人sss 級評價：442，359（已結(jié)入）

    【積分轉(zhuǎn)入】-律已預約轉(zhuǎn)入本次任務中的326，354戰(zhàn)績積分！

    或許是為了遮掩安隅在戰(zhàn)斗中發(fā)揮的時間異能，上峰并沒有像前幾次那樣把絕大多數(shù)積分都歸因給他，加之孤兒院涉及的人比53區(qū)少，最終兩人積分加起來，才勉強達到安隅去一趟53區(qū)的收益。

    但他也已經(jīng)很滿足了，畢竟算下來也有將近一百萬。

    根據(jù)搏實時回傳的信息，時間恢復流淌后，孤兒院完全幸免于畸變的只有百人左右，幸運的是阿月沒有畸變，不幸的是，除了本就知道的思思和見星之外，未發(fā)現(xiàn)第三個保留人類意志的畸變者。

    機艙里，秦知律和安、寧又睡著了，只有祝萄一直和唐風低聲說著話。

    祝萄也正在翻看孤兒院任務的實時匯報，低聲對唐風嘟囔道：“上面說，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見星身上有什么可利用的異能，思思也還沒醒呢?！?/br>
    唐風輕柔地拍拍他的手，“畸變后能保留意志本就是極小概率事件，能成為有強大異能的守序者就更罕見了。”

    安隅看著窗外的云層，片刻后也閉上了眼。

    確實極小概率，但不是沒有發(fā)生。

    在十年前那個充滿血腥與罪惡的夜晚，孤兒院曾幸運地擁有了一位少年守序者，那是一個珍貴的治療系，異能是燃燒自己，換取其他生命的平安。

    安隅正昏昏欲睡，又聽身側(cè)的祝萄小聲道：“不過，只要能保留意志就很好了，很多守序者的能力不上戰(zhàn)場是看不出的，大腦的評估經(jīng)常出bug?！?/br>
    唐風笑道：“就像你當初一樣。”

    “嗯。”祝萄低低地笑了兩聲，“剛進尖塔的時候，律把我放到高層等待監(jiān)管，但是沒人愿意認領我，大腦只評估我是個資質(zhì)平平的治療系，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釋放那么大的治療量，還能同時提供生命和精神兩種增益?！?/br>
    安隅忽然好像不困了，他不動聲色地閉目靠在窗邊，繼續(xù)聽著兩人聊天。

    “而且還有很強的控縛能力，以及控場意識?！碧骑L笑著補充，“帶你出第一個任務前，我也沒對你報什么希望，純粹是覺得你有點可憐?！?/br>
    兩人之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唐風好像在隨手擺弄祝萄沒來得及收回的葡萄藤。

    他似是嘆息般自言自語道：“誰能想到，看起來這么柔軟纖細的枝蔓，在戰(zhàn)場上會那樣堅韌不摧呢。”

    祝萄嘿嘿笑了兩聲，“一不小心給您撿到最好的了。”

    唐風“嗯”了一聲，“確實是。”

    他頓了頓又笑道：“而且他們都不知道你偶爾還能結(jié)幾顆果，那些小果子對精神穩(wěn)定的增益很強，也就是做了你的長官才有機會感受?！?/br>
    祝萄：“呃……”

    閉著眼的安隅下意識把呼吸放得更輕了，努力把自己在機艙中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唐風關(guān)心地問，“怎么了？”

    “沒……”祝萄干笑道：“就是突然想起來，上個月竟然都沒結(jié)出葡萄來，所以也沒給您。”

    唐風笑笑，“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反正果實只特供給我，我近期應該沒有太多任務。”

    祝萄以沉默回應。

    安隅也不動聲色地縮緊身子，讓自己盡量遠離了唐風。

    *

    回到主城后，秦知律直接被接去大腦。

    羲德帶回來了兩種新的畸變基因，博物館中超畸體的基因也被采樣，秦知律這次要接受三種基因的誘導測試。

    安隅很自動地跟著上了大腦的車，又一路站在秦知律身邊，和長官一起踏上那條和在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走廊。

    工作人員中途幾次用眼神詢問秦知律，都沒得到什么回應。

    安隅沒有解釋，秦知律也不開口問。一起走向盡頭那扇金屬密封門時，安隅忽然覺得，他和長官之間似乎多出了一種微妙的默契。

    就像曾經(jīng)他從昏睡中蘇醒，去隔壁敲門，凌秋會直接拿著面包開門出來，不需要他多說一句。

    走廊終于來到了盡頭。

    主城已經(jīng)迎來又一個平和安寧的黃昏，窗外，金色的夕陽光照打在地面上，讓這條冰冷的走廊終于有了一絲溫度。

    工作人員指引著秦知律在門外完成一系列簽署，“雖然您希望盡快完成試驗，但為了降低您的神經(jīng)官能綜合征復發(fā)的幾率，我們還是要盡量延長三種頻率誘導的間隔時間?！?/br>
    秦知律平靜而迅速地翻頁簽著字，“一共要多久？”

    “算上前后的健康檢查與恢復，預估一共要花36小時，您會在后天早晨出來?！毖芯咳藛T恭敬道。

    秦知律簽下最后一個名字，把文件夾遞還給他，終于朝安隅瞥了一眼。

    安隅輕聲說，“后天早晨，我會來接長官?！?/br>
    秦知律聞言點點頭，淡然地轉(zhuǎn)身走進那道朝他敞開的機械門，“嗯?！?/br>
    看著機械門徹底關(guān)閉，安隅才轉(zhuǎn)身往回走。

    工作人員跟上來，“我送您回去?！?/br>
    “長官要接受的基因誘導試驗，和我之前的一樣嗎？”安隅詢問道。

    “原理一致，但感受可能不同?！惫ぷ魅藛T斟酌著措辭，“其實像您這種下了試驗臺毫無后遺癥的，很難被科學所理解，也自然和他不一樣?！?/br>
    安隅安靜地想了一會，“那最近幾年，長官還會有那些神經(jīng)官能癥嗎？”

    工作人員翻了翻終端里的記錄，“根據(jù)大人自己的記錄，這些年來一直都只能睡2小時，其他的癥狀已經(jīng)基本克服了。哦，有時候測試太頻繁，會讓他有些煩躁，這種情況下開著燈睡，就能睡得稍微好一些?！?/br>
    他收起終端，嘆了口氣，“他肯讓您陪同來這里，想必已經(jīng)對您沒有秘密了?！?/br>
    安隅垂眸“嗯”了一聲，“算是?！?/br>
    工作人員聞言長吁一口氣，“這很好，所有人都希望他能稍微敞開心扉，無論是對誰?！?/br>
    安隅沉默不語，走過走廊轉(zhuǎn)角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麻煩您幫我訂購一副長官常戴的手套，從我的賬戶里扣除積分就好?！?/br>
    “好的，我在系統(tǒng)里為您下單?！惫ぷ魅藛T站在轉(zhuǎn)角掏出了終端。

    安隅看著他在手套的商品頁面修改一長串的自定義選項，每勾選一項，界面上就會漂出一個小加號，后面跟著一串數(shù)字。

    那些都是他的錢。

    工作人員cao作得越來越快，那些錢一筆接一筆，爭先恐后地離開了他的賬戶。

    他久違地感到心跳加速，連忙挪開了視線。

    這一側(cè)走廊上有三間保密級別稍低的試驗室，來往的工作人員也多了一些。

    遠處有一個黑發(fā)黑眸的少年，個子不高，皮膚很白，手上拿著一本牛皮紙質(zhì)感的厚厚的書札。他正駐足和另一個工作人員說著話，舉止溫和有禮，是在安隅第一印象看來危險等級很低的那種人。

    “訂購好了，律的手套制作工藝復雜，大概要三個工作日才能送到您的房間。不過他應該有不少備用的?！惫ぷ魅藛T揣起終端，順著安隅的視線看了一眼，有些驚訝地又看了一眼日歷，“我都忙暈了，典今天就結(jié)束觀測期，能去尖塔了。”

    安隅一頓，“他就是典？”

    “嗯。律應該和您說過，典是罕見的非生物體畸變守序者，并且自體基因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他原名水谷默，畸變方向是書本化，手上那本書就是他的一部分。據(jù)說異能很神秘，也是要進高層的?！惫ぷ魅藛T低聲道：“我沒直接接觸過他，但據(jù)說性格很好，雖然容易害羞，但并不自我封閉。”

    安隅一邊思索著他說的話一邊看著他，工作人員臉色一白，連忙擺手，“我沒有內(nèi)涵您的意思啊。”

    “嗯？”安隅茫然，“什么內(nèi)涵？”

    “沒什么沒什么，咳咳。”工作人員雙手在褲兜上拍了拍，“壞了，我有東西落在剛才的試驗室門口了，嚴希應該快上來找您了，我先失陪?！?/br>
    安隅看著迅速跑遠的人，皺眉困惑了好一會兒，而后才獨自往電梯的方向走去，邊走邊想著會是誰監(jiān)管典。

    遠處，典和工作人員交涉完，也朝他這邊走過來。他們相遇要交錯時，典忽然停住了腳。

    他主動朝安隅打招呼道：“角落嗎？”

    安隅猶豫了一下，駐足輕輕點頭，“您好?！?/br>
    “你好?！钡浒褧нM懷里，黑眸散發(fā)著寧靜溫潤的笑意，和安隅的直覺一樣，毫無攻擊性。

    但哪怕有葡萄在前，安隅還是有些恐懼那些天生就能表達友好的人。

    他默默向后退了半步，卻見典也向后退了兩步，后背抵住身后的窗臺沿，對他歉意道：“抱歉，我有些唐突了，只是在這里每天聽到研究人員討論你，有些好奇?！?/br>
    距離拉遠讓安隅舒服了一些，他搖頭道：“沒事。”

    典又朝他笑了笑，“上峰希望我能獨立出一個組，因此大概不會被監(jiān)管。”

    安隅愣了一下才點頭，“哦?！?/br>
    他們錯身而過，安隅獨自到電梯旁按下按鈕。片刻，電梯門打開，里面剛好是來接他的嚴希。

    他正要邁進電梯，卻忽然一僵。

    后知后覺地回過頭，典卻已經(jīng)消失了。

    “您辛苦了。”嚴希替他攔住電梯門，“還好嗎？”

    “嗯……”安隅遲疑著轉(zhuǎn)回頭，“我剛才遇到典了。他的異能是不是……”

    嚴希停頓了一下，而后低聲道：“洞察?！?/br>
    作者有話說：

    【碎雪片】祝萄（2/5）溫差警告

    上峰瘋了，竟然讓我這顆無用的葡萄加入守序者。

    他們說我的基因熵很高，雖然暫時看不出有多大本事，但可以先監(jiān)管看看。

    他們瘋也就算了，實驗室的人也瘋了，竟然給我安排了一間沒窗的恒溫宿舍。

    氣死，沒有日照，沒有晝夜溫差，還讓我怎么積累糖分？

    是不是沒養(yǎng)過葡萄！沒養(yǎng)過可以問我啊，我是專業(yè)的。

    頭頂?shù)娜~子一天天蔫掉，用刀片劃開手腕，血液也越來越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