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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綠茶不愛我 第12節(jié)

    “現(xiàn)在還不清楚,她進去快兩個小時了?!蹦穷^說著,語氣有些為難,“您也知道公安局那種地方,咱們的人沒辦法跟進去?!?/br>
    城南公安局……陸平川將這幾個字放在唇齒間品了品,又問:“之前讓你們查的那個陳獻,有進展嗎?”

    “有一些,還不全。目前可以確認(rèn)的是,陳獻來自 g 市陳家的旁支,但他好像和陳家并不親近……”

    “g 市陳家?”陸平川聞言,忍不住打斷道,“陳泱泱的那個‘陳’嗎?”

    “是的,少爺。陳獻是陳泱泱的堂弟?!?/br>
    陸平川聽著,沒有說話,對方見勢,連忙補充道:“還有一件事要和您匯報。今天在 nana 美發(fā)沙龍,蔣小姐有一筆金額不小的消費,這筆錢劃入的是他們之前收鉑金包賣款的戶頭。”

    賀家拿下城南的重頭項目,岑瀟作為“小三”出現(xiàn)在賀景勝身邊,nana 美發(fā)沙龍的神秘賬戶,蔣元君去往公安局的奇怪舉動,以及岑瀟與陳獻的關(guān)系……一些看似無關(guān)的草蛇灰線串在一起,陸平川忽而笑了:“原來如此?!?/br>
    “少爺,那我們下一步怎么做?”

    “趕著警察之前,你們先找人去賀家一趟。”陸平川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腕表,說了兩句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話,“咱們就幫一幫蔣小姐,哦不——準(zhǔn)確的說,咱們就幫一幫陳泱泱和岑瀟吧?!?/br>
    第16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下)

    告別了周南,岑瀟徑直回了家。一進家門,她便坐在書桌前,拆開了那個文件袋。

    她將袋子里的文件抽出來,即刻就有幾張照片落在桌面上。

    那是不同年齡段的陸平川。他真是從小好看到大,只是十歲之前,照片里的他總是依偎著一個年輕女性,兩人笑逐顏開;十歲到十三之間,合照里的兩人依舊緊緊相依,可那位女性卻風(fēng)華不再,整個人形容枯槁,憔悴得厲害;而十三歲之后,女性消失了,就只剩下陸平川不茍言笑的單人證件照了。

    陸平川和那位女性的眉眼有九分相似,想來這便是他早逝的母親,白錦曦。

    資料顯示她是一名雕塑家,早期的作品風(fēng)格甜美且柔和,后期的作品卻大多線條粗糲,氣場陰郁,據(jù)說和她罹患抑郁癥有關(guān)。

    岑瀟看著照片里的陸平川,心想他的氣質(zhì)變化,還真是和他母親的創(chuàng)作風(fēng)格步調(diào)一致。

    岑瀟又翻了翻其他資料,發(fā)現(xiàn)除了陸平川在東南亞的那兩年信息空白,其他資料還算詳盡——

    白錦曦死后不到一年,他的繼母余香就進門了,沒過多久,陸平川就被送進了貴族寄宿學(xué)校,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

    這種寄宿學(xué)校,明面上是“培養(yǎng)第二代企業(yè)家的搖籃”,其實就是半個監(jiān)獄,只有不被父母看重的孩子,才會被送到那里。

    周南還查到,陸平川在寄宿學(xué)校的時候,余香只給他很少的零花錢。而他身邊的同學(xué)非富即貴,校長老師也都拜高踩低,陸平川常因為捉襟見肘的經(jīng)濟情況,被老師同學(xué)嘲笑和排擠。而十幾歲的男孩子正是敏感沖動的年紀(jì),沒少因為這些打架鬧事。

    可這些事再傳進陸建業(yè)耳朵里,無非加深了他對大兒子“問題少年”的印象。

    到了寒暑假,陸平川終于能回家了,余香就會為他準(zhǔn)備各種“出國大禮包”:今年去地中海游輪博彩,明年到阿爾卑斯山滑雪消遣,后年再去環(huán)球看 f1……明面上是送繼子去體驗人生、拓寬眼界,實際上是放任他在不同的紙醉金迷里逐漸變成一個紈绔子弟。

    再看看陸星河,那可是從小就被她媽塞進各種名校培優(yōu)班,奧數(shù)、編程、外語和小提琴,一樣都沒落下,十幾歲的時候又被送到歐洲著名的私立公學(xué),最后進了世界 top 的名牌大學(xué)。

    岑瀟放下資料,表情沉重,腦中倏地就閃過周南的那些話:“他那個繼母是個慣會上眼藥的,特別能捅軟刀子。有了后媽,就有了后爸,沒過多久,陸建業(yè)就不怎么在乎這個大兒子了?!?/br>
    難怪現(xiàn)在的陸平川,看起來總是不學(xué)無術(shù)、吊兒郎當(dāng)?shù)摹?/br>
    那他之前費盡心思地想要搭上賀景勝,加入到城南開發(fā)的項目中去,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在陸家掙回一些存在感嗎?

    岑瀟想著,在心里嘆了好長一口氣。

    她對這個余香略有了解,主要還是因為方倚梅。二十幾年前,方倚梅是選美冠軍,余香是知名影后,前者是艷冠群芳的名花旦,后者是演技過硬的大青衣,當(dāng)時的媒體很喜歡將兩人放在一起比較。

    岑瀟剛到岑家的那幾年,看了不少方倚梅的報道,幾乎都會帶上余香,余香的新聞亦是。二人的關(guān)系很玄妙,今天可以是因為收視率互掐的死對頭,明天也可以是紅毯上一起接受采訪的好姐妹。

    那時候的女明星,似乎都將嫁入豪門作為自己的人生目標(biāo)。方倚梅最終進了岑家這個小門戶,而余香卻嫁給了真正的醫(yī)藥巨子。但無論是什么級別的“豪門”,她們好像只是換了個圈子折騰。

    莫名的,岑瀟對陸平川生出一絲同病相憐的同情來。

    就當(dāng)她感慨的時候,手機響了。她瞥了眼來電顯示,很快接了起來:“喂,陳獻?”

    “是我。”陳獻的聲音有些悶,好似處于一個安靜封閉的環(huán)境里,“蔣元君來找我了,她在局里坐了三個多小時,給我們提供了很多有用的線索?!?/br>
    岑瀟聽著,心想這蔣元君的速度還挺快,傍晚才拿到視頻,這會兒都已經(jīng)和警方交代完了。

    她正要追問陳獻,打算什么時候去抓捕賀景勝,又想起這屬于他們警方的內(nèi)部機密,外人不好多問,于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一句簡單的“那就好”。

    陳獻在電話那頭應(yīng)了一聲,又說:“岑瀟,半個小時前,有個小男孩往分局的接警大廳送了個 u 盤,是你安排的嗎?”

    岑瀟徹底愣?。骸笆裁?nbsp;u 盤?我這兒所有和賀景勝有關(guān)的證據(jù),都交給蔣元君了。”

    “果然不是你?!标惈I嘆了口氣,斟酌著說道,“u 盤里是一個視頻,有人綁了三合會的幾個嘍啰,他們被折磨得不行,哭著喊著承認(rèn)自己就是城中村放火的兇手,還指名道姓地說是賀景勝指使的?!?/br>
    “到底是誰干的?”岑瀟倒抽一口涼氣,連聲問道,“會不會是陳泱泱?”

    “不是我堂姐,她不會這么早就把自己擺到臺面上。”陳獻說著,語氣有些煩躁,“來送 u 盤的小男孩是個聾啞兒童,不會手語,也不會寫字。我同事和他比劃了半天,大致判斷出他就是拿了陌生人的好處,單純跑個腿?!?/br>
    岑瀟聽著,單手扶住額頭,聽筒兩邊都陷入沉默——

    岑瀟在賀宅書房拍的視頻,只能初步證明賀景勝與三合會有來往,至于賀景勝是否指使三合會在城中村放火,還需要警方去收集更直接的證據(jù)。

    陳獻原本的打算是,先以書房視頻為由羈押了賀景勝,審訊之后再看看能不能挖出更深入的線索??扇缃竦购?,有人送來一個 u 盤,這個 u 盤里還裝著一個直接得不能再直接的證據(jù)。

    可送 u 盤的這個人,到底是敵是友?

    沉吟半晌,陳獻問道:“這個賀景勝,有沒有其他仇家?”

    岑瀟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她將自己認(rèn)識賀景勝之后的點點滴滴都回想了一遍,然后說道:“賀景勝這個人……怎么說呢……他的言行舉止相當(dāng)跋扈,平時肯定沒少得罪人,但是賀家的社會地位和影響力擺在那里,就算有些人被他得罪了,也還是上趕子地巴結(jié)他。”

    “再說了,”她站起來,在書桌前來回踱步,“那些可是三合會的人——這個人不僅得有本事針對賀景勝,他還得有膽量對付三合會……這么有能耐的人,全 b 市有幾個?”

    話音剛落,岑瀟的余光便瞟到了書桌上的照片——少年時代的陸平川,正冷著一雙眼看著她。

    江城白家……江城白家也有黑色背景,該不會是……

    “不可能?!贬癁t自言自語著,快速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陸平川代表陸氏在城南項目里投了不少錢,賀景勝一旦出事,那些投入可就全部打水漂了。

    這些事情發(fā)生得太快,岑瀟只覺得自己錯過了一些關(guān)鍵細(xì)節(jié)。陳獻在電話那頭還想說些什么,又被辦公室外的同事打斷:“陳隊,局長叫你過去一下?!?/br>
    陳獻應(yīng)著就站起來,他對岑瀟說:“我接下來幾天會非常忙,你要顧好自己?!?/br>
    岑瀟答應(yīng)著,掛了電話,隨即拿起陸平川的照片端詳起來。

    到底哪里不對?她忽略了什么?

    她和陳泱泱約定好的計劃,不會生出什么變故吧?

    岑瀟正一頭亂麻,手機又振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手一抖,差點沒拿住手機。

    陸平川給她發(fā)了條微信,內(nèi)容是:岑瀟,你在干什么呢?

    *

    陸平川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十分鐘,并沒有等來岑瀟的回音。

    這丫頭,干什么去了?

    他收回思緒,重新將目光放回電腦屏幕上,上面是一份剛傳回來的資料。他將這幾頁和之前調(diào)查岑瀟的資料串在一起,來回看了幾遍。

    在被方倚梅找到之前,岑瀟名喚“原瀟”,一直生活在城南的一片城中村里,養(yǎng)父母經(jīng)營一家小吃店。而她十四歲的時候,被方倚梅找到,改名“岑瀟”,也就是那時起,圈子里開始有了“方倚梅私生女”的傳聞。

    可岑瀟被接回岑家,這手續(xù)前前后后辦了快一年。資料顯示,手續(xù)之所以拖了這么久,是因為岑瀟當(dāng)時卷進了一樁刑事案件,作為受害人在醫(yī)院里住了幾個月。

    而這個案件的經(jīng)辦警察,就是剛從警校畢業(yè)的陳獻。

    資料里還附了一張岑瀟和方倚梅的 dna 檢測報告,結(jié)果顯示兩人有 99.9%的可能是親子關(guān)系。

    他的人辦事,向來牢靠。但這些資料里,仍存兩個信息盲點:一是岑瀟和岑洋的親子關(guān)系;二是岑瀟當(dāng)年卷入的,到底是一起什么樣的刑事案件。

    岑瀟、方倚梅、g 市陳家……陸平川滑動著鼠標(biāo),突然想起一些關(guān)于方倚梅的傳言——二十幾年前,這位容貌驚人的選美冠軍,曾和 g 市的地產(chǎn)大亨陳樂康有過一段風(fēng)流韻事,當(dāng)時她氣勢如虹,攪得陳家不得安寧,差一步就要上位成功。

    如果不是陳樂康的女兒陳泱泱極力阻止,方倚梅很可能就是“陳太太”了。

    所以,對陳泱泱而言,當(dāng)年的方倚梅可是破壞她家庭的“小三”,岑瀟則是“小三之子”,她們兩人怎么可能合作?

    這岑瀟該不會是方倚梅和陳樂康的……

    陸平川的心情有些復(fù)雜,他起身走到酒店客房的落地窗前。窗外的高樓大廈被霓虹燈的海洋籠罩,整個世界光彩照人,可他卻無心欣賞。

    玻璃窗上映著他的虛影,陸平川卻突然看見了岑瀟,她的眼神就像只表面溫馴的貓,你以為她想撒嬌,卻沒料到她會伸出爪子,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在皮rou上留下一道不輕不重的血印。

    那血印不怎么疼,卻足夠令人印象深刻。

    他搖了搖頭,再次拿起手機,手機似乎和主人頗有心靈感應(yīng)般地振動了一下,他連忙點開,行動間透著一絲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急切。

    結(jié)果,映入眼簾的并不是岑瀟的回信,而是一張半裸照自拍。

    照片里的 maggie 輕解羅裳,露出精巧的肩膀和深邃的乳溝,白皙的皮膚上泛著紅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鏡頭。

    可這不知所措里,又透著一股熟稔的諂媚。

    她說:川少,咱們什么時候再去飆車呀?

    陸平川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突然有些索然無味。他指尖一劃,發(fā)了個巨額紅包,接著就把 maggie 刪了。

    第17章 分手總要在雨天

    岑瀟醒來的時候,窗外有朦朧的雨聲。這雨聲攪得她一夜難眠,總是迷迷糊糊的,分不清現(xiàn)實與夢境。

    她在昏暗的光線中努力睜大雙眼,等到自己清醒一些了,才摸過床頭的手機。

    一看時間,剛過清晨六點。

    岑瀟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后撥通了陳獻的手機號碼。等待音冰冷且漫長,直到聽筒里傳來“您所以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的機械女聲,她才掛了電話。

    岑瀟看著自動暗下去的屏幕,心想陳獻應(yīng)該是出任務(wù)去了。

    至于這任務(wù)的內(nèi)容……她思考了一會兒,又點開賀景勝的微信,編輯了一條信息:景勝哥早,我今天沒安排,去找你吃早餐好不好?

    涂著蔻丹的指尖輕點發(fā)送,信息“嗚”的一聲就傳了出去,可岑瀟知道,自己大概是不會收到賀景勝的回信了。

    透過沒拉緊的窗簾,岑瀟看見細(xì)小的雨絲打在玻璃上。都說分手總要在雨天,她這也算卸下“賀景勝的小三”身份了。

    可岑瀟并沒有感到輕松,她今天還有其他計劃,只是現(xiàn)在就出發(fā)有些為時過早。她盤算著時間,重新躺回床上,意興闌珊地刷起了微信朋友圈。

    這會兒天還沒亮透,朋友圈里多是昨日半夜里留下的“推杯換盞”和“深夜雞湯”。而溫梓涵從來都不會讓岑瀟失望,她照例曬了個九宮格,各種自拍中狀似無意地露出一些奢侈品的包裝盒和購物袋,這些都是岑瀟昨天在西餐廳里見過的。

    而九宮格里的第五張,是她嘟著嘴、捧著臉,看似在和鏡頭親吻,實則是在秀手腕上的一塊表。

    岑瀟認(rèn)得這塊表,上個月才上市,全國數(shù)量不過個位數(shù),價格比她那只稀有皮鉑金包高得多。

    她認(rèn)真端詳著這張照片,像是在數(shù)表盤上有幾顆鉆石,實際心思早飄到了那日的賀家晚宴上。

    在書房里,她和陸平川挨得那樣近,他捉著她的手,說要把自己的腕表送給她。爵士酒廊的香水尾調(diào)濃郁悠長,繾綣又纏綿地縈繞在兩人之間,鉆進她的鼻腔,滲透她的皮膚,甚至穿越了虛無的時光隧道,激得此刻的岑瀟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