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人生初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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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易之進(jìn)得遲了,剛落地就被迎面潑來一瓢血。 “站遠(yuǎn)點兒站遠(yuǎn)點兒?!?/br> 小玖貼心地指揮他。 一進(jìn)來就見證如此場面,那些低落負(fù)面的想法一瞬間消失在姬易之的腦海中,他快步動起來,遠(yuǎn)離那攤駭人的紅色。 “這是……”他回頭看自己剛剛逃開的地方,一下咬到了舌頭,“這是怎么回事……” 他們此時身處的地方,藍(lán)天白云,陽光從遮天樹木的疏疏綠葉中灑落下來,照拂到地上懶洋洋的綠草上。小草細(xì)嫩的莖葉被風(fēng)吹動,舒服地晃著腦袋。但也有一些嫩莖,被潑上粘稠的血液,壓得它們無法抬頭。 草地中間,躺著一個血rou模糊的人。他旁邊,圍著一群人,身上無一不是鮮紅的。他們朝地上的人每踹一腳,每戳一劍,身上的紅就更黑一分。 “這是我在挨打?!?/br> 姬易之聞言轉(zhuǎn)過身去,見到了封雨。 有血有rou,站得筆挺,只面色有些蒼白、神色有些黯然,與常人無意的封雨。 靈魂進(jìn)入到夢境,就變回他原本的模樣了,所以封雨短暫地變換成了人形。他亦沒有和上次一樣隱藏身形,和所有人站在一起。 老師說,他和昨天他們在夢里看見的那位清秀少年,長得像又不像。 封雨的面龐是極年輕的,臉頰的rou緊實而富有彈性,還泛著微微的紅潤。但他閉上嘴的時候,又讓人覺得整張面部都是垮下來的,和他垂下的眼皮一樣,蓋著很深的情緒和很漫長的歲月。 “為……為什么要、要打?” 呂弄溪從自己的指縫中揪心地看著地面上發(fā)生的這一場暴行,既揪心又有些反胃。他從小到大,還沒見過如此場面。 “因為阪泉之戰(zhàn),炎帝敗了。我神農(nóng)子弟,被殺被抓,或為奴茍活,或玩弄一番后再凌虐致死?!?/br> 封雨朝地上點頭示意了一下,語氣淡淡的。 “我是最后那種結(jié)果?!?/br> 呂弄溪的神色更驚恐了,畢竟他也是神農(nóng)氏的,代入感十成十,已經(jīng)覺得身上在疼了。 姬易之看著同為軒轅氏的先祖,不停地深呼吸。 “是哦,”小玖還來添一把柴,“我當(dāng)年遇見小一的時候,他比你現(xiàn)在這樣還要稀碎些?!?/br> 三位小朋友齊刷刷地再往那慘烈的現(xiàn)場又投去一眼,堅持了沒多久,又紛紛扭回了rou,臉上的神色是不同程度的痛苦和不忍。 真沒想到,壹先生當(dāng)年也遭受過此等…… 盡管姜壹臉上沒出現(xiàn)一點害怕的神情,但小玖還是伸手搓了搓他的腦袋,非常順口地安撫他不怕不怕。 其實照他現(xiàn)在的心境,去回看過往的經(jīng)理,對這一段痛苦居然有些感激。 要不是被扔在了這荒郊野嶺,怎么會碰到來閑散步的小玖;要不是內(nèi)臟骨rou和血模糊了一地,怎么會絆住她的腳步、吸引到她的注意。 如果從前一切的苦難都是為了遇見她,那好像也不算壞了。 在場還有另一位能和他共情。 封雨一直直面著“自己”受虐的場面,不曾逃避。臉色竟從一開始的死寂,隨著“他”的血越流越多,呼痛聲越來越微弱,變得愈發(fā)和緩起來。 待到那些施暴者都走開的時候,地上的那攤血rou也已經(jīng)徹底不能動彈了。 夕陽西下,天地暗下來。 沉默的眾人在這時候聽見一聲堪稱愉悅的笑意。 “苗苗要來了?!?/br> 封雨的視線移向森林的盡頭。終于從眼皮的掩映下露出的瞳孔,倒映著溫柔的落日和晚霞。 地平線上,太陽落下,一個蹦蹦跳跳的人影漸漸升起來了,牽著一匹馬。 封雨一動不動地站著,像一塊守望的石頭。 身后三人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屠有儀嘆了口氣,呂弄溪吸了吸鼻子,姬易之背過了身。 “苗苗這時候的頭發(fā)好長哦?!?/br> 小玖絲毫沒融入進(jìn)此時淡淡哀傷淡淡明媚的氛圍,還和姜壹侃大山。 “你們兄妹倆,我覺得都是頭發(fā)長一些好看,是吧?!?/br> 身邊,故事在穩(wěn)步推動著,小玖在這里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像是這溫馨場面的平淡背景小調(diào)。 善良的姜苗發(fā)現(xiàn)了草叢中奄奄一息的人,費(fèi)勁兒地搬上了馬。 她帶著封雨一起出發(fā),周遭畫面開始發(fā)生變化。 和之前一樣,時間飛速流轉(zhuǎn),月落日升,日落月升,幾天飛速過去,他們這些夢中的過客從草地來到了一座茅草屋里。 此時此刻,正是一個安寧祥和的清晨。 重傷昏迷許久的封雨終于睜開了眼睛,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舒適的床鋪和陌生的屋子。 窗口射進(jìn)來的光線有些謠言,他難以適應(yīng)地瞇起眼睛,耳朵卻可以清晰地捕捉到外面的鳥鳴聲、風(fēng)吹樹葉的莎莎聲、咕嚕咕嚕的滾水聲。 和,一道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你醒啦。” 誰在他床邊坐下。 封雨的眼睛還不怎么能適應(yīng)光線,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他盡力在睜眼,下意識有些無措地向后躲閃著。一動,身上就跟散架了一樣疼。 “別動?!?/br> 一只手按住他,輕輕地拍拍,狀似安撫。 “是我救的你,別怕?!?/br> “你、你……” 封雨止不住地哆嗦,經(jīng)歷凌虐后的不安全感讓他難以適應(yīng)陌生的環(huán)境,開了口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想問什么。 “我叫姜苗,也是神農(nóng)氏的。算起來……我們應(yīng)該是同輩吧,你看起來好像比我???那得叫我一聲jiejie?!?/br> 她又摸摸他的頭,起身離開了床。 封雨下意識去抓她,撈了一場空。 眼睛還是看不清,只耳朵聽見。 “你先再躺會兒,我把藥端來給你喝了,就帶你出去曬太陽。” 屋子又回歸安靜。 他躺回去,心里一片茫然,反應(yīng)過來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記住了那個名字,且一直在念叨。 姜苗。 臉好像想笑一下,疼死了,但為了這個好聽的名字,不要緊。 只是,此時此刻,他還不知道,他將銘記一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