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太子懷了敵國皇子的崽 第2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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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聶思然x蘇如鶴 屋內(nèi)燃起燭火,撐起一方明亮天地。 聶思然將沾血的白帕丟入盆中,從袖子里拿出一小瓶金瘡藥,他低下頭,神色落到蘇如鶴頸間,白皙細長的脖子上多了一道突兀鮮紅的劍痕,怎么看都十分礙眼。 “蘇大人這是得罪了誰,乞巧節(jié)都不放過你。”他嗓音平淡,抬手將藥粉細致撒上去。 蘇如鶴雙手交握垂在腿上,他抿著嘴巴,身子坐的板正,良久,在那雙黑眸的注視下,他先垂下腦袋。 “今夜多謝聶公子解圍,改日必當重謝?!币话逡谎鄣幕卮?其他的,一句都不愿多說。 聶思然嘴角向上揚起,卻不見有笑意,壓根不理會他的回答,自顧說道:“那不妨讓在下猜猜,這刺殺你的人,跟之前道觀貪污案有關?!?/br> 蘇如鶴沒吭聲。 聶思然:“怎么,黎王的暗衛(wèi)不在暗中保護你?” 蘇如鶴摳著手指,他忽略脖子傳來的痛意,說道:“黎王委托于我的事情已經(jīng)做完,自然不再需要暗衛(wèi)?!?/br> “是嗎?”聶思然盯著他,“既然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為何今日還會遇到刺殺?” “若非我一直跟著你,我的暗衛(wèi)也不能及時出手救你,你可知今夜你很有可能會死在這條巷子里?!?/br> 蘇如鶴一時沉默。 蘇如鶴:“這些就不勞煩聶公子關心了,夜已深,聶公子還是早些回去吧?!?/br> 頭頂傳來一道冷笑。 然后,面前的人有了動作。 蘇如鶴以為他要走,他慢慢抬起頭,下一刻,一雙手朝他伸過來,脖子纏上了柔軟的紗布。 只是這人心底大約是動了氣,纏繞紗布的動作并不溫柔。 蘇如鶴疼的小聲嘶了一下,眉頭皺起來,抬手想要阻止他,“我自己來……” 聶思然居高臨下的睨視他,“你看得見傷口的位置?” “……” 蘇如鶴默不作聲地任憑他給自己纏好紗布。 “謝謝?!?/br> 聶思然正要去屋外洗個手,他手上沾了藥粉,聽到身后傳來的道謝聲,他驀然回頭,“蘇大人只會說謝謝?” 說完,也不管蘇如鶴會不會回答,邁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有水缸,聽著外面?zhèn)鱽淼乃?,蘇如鶴猶豫再三,還是起身走出去。 站在臺階上,他看著院子里那道俊逸的背影,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聶公子是在生氣?” 方才他分明從他話里聽出了淡淡的怒意。 聶思然垂眸擦拭手上水漬,神情寡然,“我生什么氣?蘇大人都沒拿我當朋友,我可沒資格生氣。” 蘇如鶴嘴唇輕動,似是想到了什么,話在嘴里繞了一圈還是被他咽了回去。 身后靜了半晌。 許久,才聽見那人用熟悉的慢腔細調(diào)開口,“聶公子慢走。” * “公子,”書童幫蘇如鶴收拾著行李,看了眼屋外,“聶公子這幾日都沒來過這兒了?!?/br> 蘇如鶴正在拿衣裳,他彎腰將衣裳裝入箱子,脖子上的紗布已經(jīng)拆下,傷口結(jié)了痂,正在慢慢痊愈。 書童偷偷地去看蘇如鶴,這好幾天過去,他反應再遲鈍也能看得出來公子與聶公子鬧了矛盾。 “我后日便要離開鄴京,眼下要忙的事情跟多,不來不是更好?!碧K如鶴將被褥交給他。 書童將被褥整齊放入另一口大箱子,話有些躊躇,“話雖如此,可公子好不容易有了朋友……” “這話莫要再提,幫我把那五幅畫拿過來?!?/br> 書童小跑進內(nèi)室,動作小心地將山水畫抱出來。 “公子,你屋里那個花燈放了好幾日了,要小的拿去丟掉嗎?” 蘇如鶴頓了片刻,輕聲道:“不用,放著吧?!?/br> 他吩咐書童,“你去街上,把這些畫賣給不羨仙的掌柜,不用議價,十五兩銀子就行。” 書童大吃一驚,“公子,這些畫你當初買回來時花了將近六十兩銀子,怎可如此賤賣出去?!?/br> “銀兩少些無妨,留在我這兒也是浪費,倒不如讓欣賞畫的人買去,快去吧?!?/br> 書童見蘇如鶴主意已定,知道此事沒有回旋余地,鼓著臉出門去賣畫。 半個時辰后,書童捂著口袋一路跑回來,汗涔涔地臉上掛著笑容,“公子,公子,不羨仙的掌柜可真是好人,我說賣十五兩,他偏說我賣低了,硬是給了我五十兩!” 書童興高采烈地把銀子掏出來,一股腦地放到桌上,高興極了。 蘇如鶴正坐在桌前對賬,他一手拿筆,聽完書童的話后,他斂眉沉吟片刻,思緒斗轉(zhuǎn)間明白過來,倏忽笑著搖了搖頭。 他要調(diào)往煙城之事并未聲張,朝堂上知道此事的人沒有幾個,但黎王必定心知肚明。 他本想將幾幅畫免費送給黎王妃開設的字畫鋪,又明白黎王妃定不會接受,便打算賤賣出去,誰知還是不行。 這筆銀兩,定然是王爺和王妃的手筆。 “那便收著吧。” 這份好意他收下,日后再回報王妃。 書童高高興興的將銀兩裝入桌上的錢匣,嘴里還嘀嘀咕咕的,“有了這筆銀子,公子去了煙城后,日子也能好過不少?!?/br> “我是去做太守,不是流放,聽你這口氣,好像我去了之后連飯都要吃不上了。”蘇如鶴難得與他說了句玩笑話。 書童嘻嘻直笑,“那可真說不準,公子這些年救濟了那么多人,自己倒過得清貧,小的還真怕你顧不上自己。” 蘇如鶴笑了笑,抬手摸了下書童的腦袋,“你的賣身契,我已經(jīng)還給你母親,日后照顧好你母親和自己?!?/br> 書童用力揪著袖子,他垂下腦袋,憋住鼻酸說道:“公子別老是把小的當小孩子,公子要在煙城待多久???等公子回來,小的繼續(xù)服侍公子。” “大約,是要待好些年吧?!?/br> 外面日光大盛,蘇如鶴的話散在光塵里,如同一粒粒微不起眼的塵埃,轉(zhuǎn)瞬消無。 一眨眼,到了離開這日。 天還未亮,巷子里靜悄悄的,蘇如鶴推開門,背著一個小包袱,踏上門口停著的簡陋馬車。 一輛車,一口木箱,一個包袱,就是他全部的行囊。 馬夫馭馬朝著巷口走去,蘇如鶴抬起簾幕,最后看了眼梧桐巷。 他靜悄悄地走,誰也沒通知,出了城,遠方的天色撥開濃黑的夜幕,天光乍亮。 煙城在東邊,離鄴京甚遠,一路車馬勞頓,離開時還是炎暑,如今已是深秋,蘇如鶴抵達煙城,人也瘦了一圈。 太守府早已備好一切,待他一到,便能直接入住。 府中管家下人皆由府衙主簿功曹采辦,主簿是一名四十有余的男子,姓劉名守田,臉方正偏黑,身材中等,留須髯戴巾帽,典型的儒生打扮,卻因長得嚴肅顯兇而變得有些怪異。 蘇如鶴請他到府中,詳細詢問了煙城情況。 劉守田答的很仔細,“回大人,煙城共有八個縣,其中最大的是福灣縣,最小的是車林縣……如今八位縣令都在府衙等著大人傳召?!?/br> 蘇如鶴:“離煙城最近的縣是哪一個?” 劉守田立刻說道;“大人,最近的是云蒙縣?!?/br> 兩人交談了一個多時辰,蘇如鶴親自將人送到門口,,“回頭勞煩劉先生將掾吏名單交給我一份,先生慢走。” 劉守田自是應下,他趕在下衙前回去,特地找了八位縣令。 “太守大人有令,請諸位今日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去太守府?!?/br> 有人忍不住拉住劉守田,言語多有試探,“劉大人,不知道這位太守大人性子如何,是否好相處???” 劉守田扯回自己衣袖,一板一正地回道:“諸位不必打探,明日過去便可知曉,下官先告辭了?!?/br> “好好好,劉大人慢走啊?!?/br> 待人走遠,幾位縣令面面相覷。 有人嗤了一聲,“這劉守田也就只能當一輩子功曹,腦袋不知變通,迂腐的很。” “是啊,一句話的事罷了,偏不肯說,總是一副冷臉模樣,活像是欠了他錢?!?/br> 幾人說三道四一番,多少出了些心中惡氣,轉(zhuǎn)身回屋。 翌日他們起了大早,對這位新太守摸不準性子,不敢拿喬,早早地便到太守府門口候著。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管家開門迎他們?nèi)敫?/br> 這太守府他們來過多次,熟門熟路,府里許多名貴花木還是他們送來的,但眼下,他們一個個低著頭,不敢四處張望。 一行人來到前廳,聽到下人的通報,八人走進去,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地行禮。 “下官見過大人。” 蘇如鶴沒看他們,他視線落到廳外盛開的木芙蓉,語調(diào)慢吞而悠緩,“本官初來乍到,若有不懂的地方,還要請教諸位,都起來坐吧?!?/br> 縣令們聽著這道格外年輕的聲音,心里都是一愣。 他們從地上站起來,一抬頭,不期然看到一張面嫩膚白的俊秀面孔。 八人都沒想到,新來的太守這般小。 看面容,似乎還不及弱冠。 幾個人心里又開始打鼓。 同時,看著這如松翠玉竹的青年,他們不可遏制地嫉妒起來。 有些人鉆營了一輩子,都只能當一個小小的縣令,而有的人,仿佛出生就站在了權力的高端,一入仕便平步青云。 蘇如鶴沒在意他們的神色,他照例問了各縣的情況,大致了解一番,聊了一上午,管家進來說府上已備好午膳,留幾位縣令用膳,幾人都找了借口離去。 管家頓時有些憂愁的看向太守。 他年紀大,看得出來,這些精明勢利的縣令見太守年輕好說話,內(nèi)心輕慢,早已不復來時小心謹慎的姿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