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慌不忙 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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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辛苦,只是專注于朝目標(biāo)行進(jìn)的人沒時間抱怨辛苦。 向?qū)幰恢闭J(rèn)真地翻閱著澄心竹藝的產(chǎn)品畫冊,停在其中一頁,思考了很久。 她碰了碰方嘉嘉的胳膊,為了避免手語又被陳新破譯,直接發(fā)了消息給她。 ——我想把茶社的茶具換幾套竹絲扣瓷的那種,你覺得怎么樣? ——可以啊,反正你那些茶具每年都要換的。 ——好的,你和陳新聊一下。 ——你是老板,讓我去聊? ——我怕他又跟我聊別的。 方嘉嘉抿嘴笑了笑,匆匆朝陳新投去一瞥。 注意力一直投注在向?qū)幧砩系年愋?,撞上方嘉嘉的目光,微微挑眉,眼里流露出好奇和疑惑?/br> 葉朗和周希沛終于選定了一套茶具。 方嘉嘉看了看,正是向?qū)巹倓傔x的那套,她舉著畫冊指了指。 “我們也選了這個?!?/br> “那就定這套?!标愋峦纯斓嘏陌?,“你們把燈也定一下。” 方嘉嘉趁勢探問,“陳新,這套茶具你那兒還有存貨嗎?” “這種都是定做,只有一套樣品。” 方嘉嘉看了一下向?qū)幵谧老伦龀龅氖謩?,“定做五套,定金多少??/br> “五套?”陳新一臉愕然地望著她。 竹絲扣瓷是他特地赴外地學(xué)來的非遺手藝。這套茶具很費功夫,定做一套就得過萬。 方嘉嘉的視線朝身邊的向?qū)帓仈S一瞬。 陳新意會地笑了笑,“不要錢。” 覃森出去催菜。周希沛和葉朗旁觀著陳新和方嘉嘉在那兒眼神對話。 抵近觀察的樂趣就在于,可以帶著洞悉一切的智者的微笑,從他們的表演里區(qū)分出高明或拙劣。 葉朗覺得陳新的演技更勝一籌,方嘉嘉自以為無人察覺的微表情總讓他忍不住想笑。 方嘉嘉看了看向?qū)幇l(fā)來的消息,繼續(xù)充當(dāng)傳話筒。 “不要錢就不定了。” “不用定金,一套五百?!标愋埋R上妥協(xié),“就這個價?!?/br> 向?qū)幰膊桓蛢r格繼續(xù)拉扯了,決定到時候去詢個價,按照市場價給他打款。 方嘉嘉看了看向?qū)幍氖謩?,“那就定五套?!?/br> 陳新不是擅長壓抑感情的人,他此時的開心坦露在臉上。 他的手藝得到了向?qū)幍拇骨?,那種出乎意料的歡喜,就像是小學(xué)生在課堂上得到了那位最嚴(yán)厲的老師的夸獎。 席間的交談里,混雜著公事和私事。 沒有句句要圍繞工作討論的緊繃,也沒有徹底不談工作的絕對松弛。 那種微妙的平衡,取決于那個用話題控場的人。 周希沛總是能很精準(zhǔn)地判斷,如何在情緒熱烈的氛圍里輕輕晃動手里的那個話題風(fēng)向標(biāo),自然而然地把大家領(lǐng)入新的話題。 打烊后的心聆茶社,是另一種安靜。 向?qū)幇察o地站在一旁,面帶微笑地旁觀著他們在這個宣傳位上下左右地量測,有說有笑地預(yù)測和模擬著茶客們在此經(jīng)過、落座、翻閱畫冊、掃描二維碼的動線和流程。 她很欣慰方嘉嘉能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 那天她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方嘉嘉為 178 留出廣告位,無條件地給這個meimei提供支持,就是希望她能有更多的朋友,在這個集體里找到她的位置,發(fā)揮她的專長。 終于敲定所有細(xì)節(jié),走出茶社。 關(guān)好門,向?qū)庌D(zhuǎn)過身,他們五個人忽然齊刷刷地朝她鞠了一躬,然后整齊劃一地用手語對她說“謝謝”。 向?qū)幬⑿χ鴶[了擺手。 ——大家一起加油,會越來越好的。 方嘉嘉挽住向?qū)幍氖直?,也和其他人一樣,笑呵呵地?cè)頭朝陳新看,一副等他翻譯的表情。 陳新不好意思地笑,“她說,大家一起加油,會越來越好的。” 從年輕的嗓子里喊出的那幾聲“加油”回蕩在深夜的街頭。 人總是本能地渴望靠近那些溫柔而燦爛的人。 方嘉嘉此刻置身在他們的歡笑之間,仿佛看到他們洋溢的熱烈凝成了一簇耀眼的燈火,在列陣的街燈之間,灼灼動人。 當(dāng)一個人渴望走得更遠(yuǎn)時,最幸運的事,就是可以遇見同行的人。 或許是在因為在小時候沒有感受到太多的愛,她總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很多愛在等著她去發(fā)現(xiàn)。 向峻宇回到家,向敬東聽到開門的動靜下了床,披著件軍綠色的大衣走出臥室。 前些天偶爾聽村里人掰扯自己兒子和方嘉嘉的閑話,他只當(dāng)是那些碎嘴子亂嚼舌根。 但是他心里始終是抱著些弱弱的期待,想親自問一嘴。 “曉霞這幾天沒去村部找你?” “沒,你別瞎惦記了?!?/br> “你跟嘉嘉不是他們說的那么回事吧?” 向峻宇轉(zhuǎn)身望著他,“你是想問什么 ?” “村里那些人就是喜歡亂嚼?!毕蚓礀|觀察著兒子的臉色,以為他想要否定,連忙擺了擺手,“你放心,我肯定是不信的哦。嘉嘉是你的meimei?!?/br> “我哪來的meimei?你生過?”向峻宇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都這個點了,你早點睡?!?/br> 向敬東表情困惑地目送兒子上了樓,沒猜透他這話到底什么意思。 他在一樓的客廳里轉(zhuǎn)悠著踱了幾步,要不是李新貴和彭福翠兩老睡了,他非得拉他們好好嘮嘮。 妻子去世多年,他經(jīng)歷過很多個這樣的時刻,有喜怒哀樂和待解疑惑卻無處說叨。 父子之間,總是說不出太多掏心掏肺的話。 方嘉嘉躺在床上和向?qū)幏窒碇约汉拖蚓钕嗵幍募?xì)節(jié)和進(jìn)度,向?qū)幍男θ菀恢笔⒎旁谀橆a。 向?qū)幇l(fā)現(xiàn)她談及向峻宇時,沒有曾經(jīng)聊及葉朗時的卑怯與落寞,滿眼都放著光。 那是明確地感知到自己被愛的人才會有的,迷人的可愛與自信。 見向峻宇的電話打來,向?qū)幑室馍於錅惾ァ奥牎?。雖然知道她是在逗自己,方嘉嘉還是難為情地用被子蒙住了頭。 “睡了嗎?”向峻宇聽到聽筒里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響,“你在向?qū)幠莾海俊?/br> “嗯,我在被子里,jiejie睡在我旁邊。” “為什么躲被子里?你怕她發(fā)現(xiàn)我們倆?” “不怕,我跟她說了我們的事?!?/br> “是嗎?”向峻宇輕輕笑了笑,“你還跟誰說了?” “就對jiejie說了?!?/br> “哦。你家里的鑰匙放翠鳳嬸那兒了?” “對,我讓她這幾天幫我顧一下施工的事?!?/br> “這幾天?不是說明天回嗎?” “我說的是最快明天,也可能是后天?!?/br> 向峻宇停頓了幾秒,“村里的時間過得太慢了。” “你工作是不是不夠飽和?” “有可能。我下午在路上碰到九叔了,他讓我晚上去河堤上巡邏。說有人大半夜在那里摟摟抱抱,有傷風(fēng)化?!?/br> 方嘉嘉笑得按了按眼角,“讓你去巡邏那不是請賊捉賊嗎?” 向峻宇輕笑道:“他污染落月河我還沒說他,好意思讓我巡邏。” “那你怎么跟他說的?” “我說可以,晚上去?!?/br> “那你去了嗎?” “不可能真去?!?/br> 方嘉嘉笑趴在床上,“向書記,你怎么能對人民群眾的話陽奉陰違呢?” “也不是每個人民群眾說的話都有道理。” 他們正聊著,方嘉嘉見王秀荷打電話進(jìn)來,疑惑地?fù)狭藫项~角,鉆出被窩。 “先不跟你說了啊,我媽打電話過來了。” 方嘉嘉接通王秀荷的電話,“媽?” “方嘉嘉,把你簡歷發(fā)我一份?!?/br> 對面說話的人并不是王秀荷,是向文楷。 第54章 .冷漠和厭惡,都會被奉還 聽到向文楷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剛剛還喜笑顏開的方嘉嘉,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層冷灰的霾。 她回答他的是平靜的沉默,向文楷似乎對她的反應(yīng)并不意外。 “嘉嘉,哥哥幫你推薦個市里的好單位怎么都比待在村里強?!?/br> 王秀荷湊近手機(jī)幫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