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佛 第43節(jié)
周邊的聲音漸遠(yuǎn),女人關(guān)切的目光也慢慢變淡,只有煙灰缸中,那支未按滅的拖著半死不活殘煙的女士香煙,像極了昨晚樊霄手中的那根“胭脂”…… 第62章 對決 劇烈的敲門聲震碎了一室旖旎,游書朗將黏在自己胸口的人拖上來,啞著聲音說:“敲半天了,去開門吧。” 樊霄含著他的唇將男人的話堵了回去:“別管,專心點游主任?!?/br> “可能是鄰居有什么急事,樊霄,我去問問。” 游書朗的話斷斷續(xù)續(xù)夾著水聲,一記深吻之后,樊霄才低低“草”了一聲:“你別動,我去。” 簡單套了條松松垮垮的褲子,還是能看得出一著擎天,樊霄眉眼壓著不耐,拉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游書朗怕他生事,拖著酸軟的腰套了睡袍,剛剛走到臥室門口,便聽到了陸臻變了調(diào)的驚呼。 “樊霄,你怎么在這里?!” 陸臻?游書朗腳步一頓,他怎么認(rèn)識樊霄? 推開門,就看到兩個人在玄關(guān)對峙。 陸臻眼中有驚訝也有怒意,像個應(yīng)激的小動物一樣豎起了全身的毛。 至于樊霄… 游書朗的目光落在樊霄的身上,見他的脊背前所未有的僵直,右手還拉著門把手,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橫亙的暗青色異常清晰。 下意識的,游書朗看了一眼樊霄的耳后,這種類似檢視的不自覺動作,有時讓游書朗真的很煩。 耳后的筋脈再一次鼓動,似乎更急更快了,如今連同著頸項上的脖筋都一同鼓起,好似向來囂張的野獸卻不期然遇到了強大的勁敵。 陸臻退后了一步,確認(rèn)了門牌號碼,熟悉的幾個數(shù)字再次點燃了他的憤怒!矮了樊霄差不多一頭的他,猛然將門前高大的男人一推,怒道:“有什么事你沖著我來,干嘛找游書朗!你送給我的禮物,我已經(jīng)退給你了;欠你的錢,我也給你打了欠條!你找他干什么?我和他已經(jīng)分手了!” 陸臻整個晚上經(jīng)歷了接連重創(chuàng),如今被活生生的樊霄一刺激,怒火攻心,不過腦子的想當(dāng)然,將他當(dāng)成了上門逼債的惡霸。 樊霄被他一推,很輕易地就撞在身后的鞋柜上,上面擺著的水晶相框來回晃悠了幾下,最后還是翻落在地。 璀璨的水晶瞬間炸裂,晶瑩剔透變成了支離破碎,一塊塊細(xì)碎的尸體,埋葬了樊霄在照片中的笑容。 照片外的樊霄,目光也冷了下來。本意是想裝一下柔弱的白蓮,沒想到卻碰碎了自己的相框。 這不吉利,他摸了一下胸口的四面佛。 “只許我甩他,不許他離開我?!?/br> “哄回來再狠狠地甩了。” 樊霄忽然意識到,如今游書朗已經(jīng)哄回來了,只差狠狠地甩掉了。 他慢慢握拳,告訴自己,這是一個…絕好的時機。 不允許自己多想,樊霄似笑不笑的說道:“臻臻啊,怎么這么晚過來?” 隨著一句“臻臻”的出口,室內(nèi)的氣氛陡然而變! 陸臻終于清醒過來!看到地上的照片和赤裸著上身的樊霄,他的臉色驟然慘白! 目光緩緩越過面前的男人,陸臻看向站在臥室門旁僅著浴袍的游書朗,顫抖地問道:“游叔叔,這是…怎么回事?樊霄為什么會在你家?” 游叔叔?樊霄眉心微蹙,他將冷硬的目光也投向游書朗,吊兒郎當(dāng)?shù)膯柕溃骸笆前剩业睦L畫模特為什么會半夜來敲你的門?” 兩個人,竟都在責(zé)難! 游書朗站的地方,頭上有一盞射燈,老式裝修的特色,吊頂四周要配一圈筒燈。 光線自上而下,在他的發(fā)絲上蕩出淋漓的光芒,像靜湖中偶爾瀲滟的波紋,一片孤清。那束青絲是樊霄的眷戀,剛剛還一遍遍吻在那發(fā)頂,迷戀著荼蘼又悲傷的野薔薇的味道。 頂光又落在游書朗的睫毛上,在他的眼底投下了一片濃重的陰影,掩去了眸中的神色,讓男人的一切變得意味不明。 “你們認(rèn)識?”游書朗聲音還帶著情遇之色,暗啞性感,好聽得令人頭皮發(fā)麻。 慢條斯理的語調(diào),無急無怒,倒讓樊霄挺意外。 “我們…” 陸臻有些語遲,樊霄替他答了:“認(rèn)識,我曾請他做過我的繪畫模特,好像就一次吧,應(yīng)該是?!?/br> 說話的同時,樊霄離開玄關(guān),在客廳里找了把椅子坐下,翻出煙夾在指間,又自顧地確認(rèn)了一次:“在我印象中是這樣的,我邀約的繪畫模特太多,記不住了?!?/br> 樊霄轉(zhuǎn)身的時候,陸臻在他的背上看到的幾道抓痕,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他終于確準(zhǔn)了自己的猜測,聲音也變得尖利而顫抖,指著樊霄,問自己曾經(jīng)的戀人:“游…書朗,你們剛剛在做什么?…上床嗎?” 無人回答的問題,代表著默認(rèn)。 “上次那個在臥室里沒出來的也是他嗎?”陸臻幾乎是喊著問出來的。 “是?!庇螘释纯斓幕卮?。 “是?”陸臻的瞳眸驟然爆紅,幾近瘋狂,“游書朗,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樊霄,雇我做模特的人,叫我臻臻的人,不斷送我禮物,給我溫柔的人,讓我拋棄你出軌他的人?。 ?/br> “沒有出軌?!弊谝巫由系姆龅m正,“出軌要有感情交互,我們之間,沒有。” 陸臻笑容悲涼:“是,沒有,你只是假意讓我覺得你愛上了我,在我拋棄所有孤注一擲時,才告訴我都他媽是假的!” “玩我,我認(rèn)了,我自己活該!樊霄,你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你這個變t,又想做什么?!” 陸臻的尾音干癟嘶啞,幾乎在歇斯底里。 與之相反,樊霄的話,又輕又薄。 “哦,聽明白了。”他笑了一下,“你前男友是我現(xiàn)男友,對吧?因為我曾經(jīng)拒絕了你的追求,如今卻和你拋棄的男朋友在一起,所以你…崩潰了?” “不是!不是這樣!” rou眼可見陸臻真的陷入了崩潰,他疾步走到游書朗身邊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臂,“游叔叔,別聽他胡說,是我不好、我下賤,我因為他和你分手,但他真的是個變態(tài),玩弄人心的高手,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耍了我又來招惹你,這其中一定有必然的關(guān)聯(lián)!” 樊霄的手指忍不住去轉(zhuǎn)火柴盒,燈下的游書朗已經(jīng)退去了情遇之色,神情平靜得似乎與常日無異,甚至伸手拍了拍陸臻的肩膀,讓他平緩氣息,冷靜一下。 脆弱的火柴盒慢慢被收攏的掌心碾碎,冷峭的神情中掛上了一抹笑容,樊霄隨便拉來一張椅子,溫聲說:“臻臻坐下緩緩,等情緒過去了,誤會也就解開了。” “不要叫我臻臻??!” 陸臻氣得又想發(fā)作,卻被游書朗壓坐在了椅子上,送了一杯溫水過去,連帶兩顆巧克力:“陸臻,控制好你自己的情緒,你現(xiàn)在唇色發(fā)白,應(yīng)該是又低血糖了,我不想你在我這里暈倒,我已經(jīng)沒有義務(wù)和責(zé)任再照顧你了?!?/br> 樊霄挑眉,游書朗對陸臻的無情,讓他又高興了幾分。 “樊霄,”下一刻,他就被游書朗點了名字,“陸臻有貧血癥,經(jīng)不住言語上的刺激,如果他因為你的挑釁暈倒在這里,那么照顧他的責(zé)任就應(yīng)由你承擔(dān),畢竟…他也曾是你的繪畫模特?!?/br> 語調(diào)依舊溫和,就是話說得極不客氣,不過收效甚佳,成功的讓兩個人閉上了嘴。 只是,樊霄又不高興了。 “我去換件衣服。”游書朗忽然說道。他身上的浴袍款式保守,包裹嚴(yán)密,再換一件實屬多此一舉。 可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向臥室走去,他的背影框入身后兩人的目光中,一如既往的薄削挺拔。 直到臥室的門被關(guān)上,借口來換衣服的游書朗才緩緩地靠在了門板上,平靜的神情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沿著冰冷的門板滑坐在地上,將臉埋入了掌心。 鬼知道他在那盞孤光下強撐了多久,自打樊霄在玄關(guān)叫出那聲“臻臻”,他的心就已經(jīng)跌入了冰淵,渾身的熱血似被抽干,呼吸在那個剎那都跟著斷了。 他的身上還帶著樊霄留下的糜爛氣息,胸口的軟rou還在絲絲隱痛……然而,不過片刻,自己就和那個男人從近到負(fù)數(shù)的距離,遠(yuǎn)到中間隔了萬道深淵鴻溝! 游書朗苦澀一笑,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只是自己色令智昏,自欺欺人罷了! 臥室的門再次被打開,游書朗換了件普通的分體家居服,他給樊霄也帶了一件上衣,扔在男人身上,淡淡吩咐:“穿上?!?/br> 樊霄覷了一眼游書朗的神色,才去套衣服。他眼中的游書朗一切如常,面對如此混亂的狀況,平靜得像在處理別人的事情。樊霄不求游書朗歇斯底里,那幾乎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但那個男人竟連慌亂與傷痛都窺察不到。 這么不在乎我嗎?樊霄心里的不痛快又加深了幾分。 見樊霄套上衣服,游書朗同樣拉了張椅子坐下,離著兩人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 “我問幾個問題,”他緩言道,“你們可以選擇不回答,但不回答的人就請從我的房間離開吧?!?/br> “你問,游叔叔?!标懻榉e極響應(yīng)。 “叔兒個屁!”樊霄懶懶散散地爆了粗口,抻著長聲說,“三歲娃娃啊,一口一個叔叔?!?/br> 游書朗遞給樊霄一個警告的眼神,然后對陸臻說道:“改口吧,再叫不合適?!?/br> 陸臻委屈巴巴,倒也沒再爭辯。 游書朗點了一根煙,咬在齒間低聲問道:“陸臻,樊霄是通過什么渠道找到你做模特的?” 此話一出,樊霄一凜。 陸臻乖乖回答:“經(jīng)紀(jì)人通知我的,我本來不想答應(yīng),當(dāng)時還有其他通告,經(jīng)紀(jì)人說其他的都放下,這單給得錢多?!?/br> “點名讓你當(dāng)模特?”游書朗又問。 “嗯,點名指定我?!?/br> 游書朗點點頭,沒做評判,轉(zhuǎn)頭問樊霄:“送過陸臻禮物?” “送過,以表對陸臻的感謝,都是些小禮物,不貴重。”樊霄的回復(fù)看起來十分坦蕩。 “皇冠是你送的?” 游書朗瞟了樊霄一眼,看到他果然怔了一下。 “是我送的,我當(dāng)時去他們公司談拍攝廣告的事情,碰巧看到陸臻被欺負(fù),都是朋友,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你也懂的,就是利益置換,讓主辦方將那個皇冠送給了陸臻。” “那日陸臻來這里取畫,你在房間里聽到他的聲音,沒有聽出是你的朋友嗎?”游書朗追問得很緊。 樊霄忽然覺得室內(nèi)有點熱,脊背微有汗意。 說多錯多,他只給了最簡單的回答:“沒有聽出來。”。 中指和食指夾著香煙,游書朗的拇指熟練地彈了彈煙蒂,煙灰落下,像驟然而落的眼淚。 “陸臻,我記得取畫那日你接了一個電話,是誰打給你的?” 那日的電話游書朗記憶猶新,只一個鈴音便讓陸臻由悲轉(zhuǎn)喜,匆匆離去,游書朗當(dāng)時猜測打來電話的,應(yīng)該是陸臻的新戀人。 “啊!”陸臻一下蹦了起來,“是樊霄打給我的,我當(dāng)時以為他要約我,就匆匆走了。” 眼皮頓然翻起,游書朗看向樊霄的目光鋒利得似寒刃一般。 空了幾秒,樊霄才道:“這個我真不清楚,陸臻,當(dāng)時我給你打的電話接通了嗎?” “…沒有,沒等接通就掛斷了?!?/br> “那一定是不小心碰到了,無心之舉。” “樊霄,你說謊!”陸臻忍無可忍,“說什么送我的都是普通禮物,說什么你只是替我解圍,正常相處與曖昧引誘,我還分得清楚!” 樊霄“嘖”了一聲,將輕蔑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你還處于愛做夢的年紀(j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