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沒關(guān)，偶爾來往的人，可以窺見這方夜色下旁若無人熱吻的兩人。

    親了足足五分鐘，蔣逢終于放開她，“你有本事就氣我一輩子?！?/br>
    許之窈唇妝被他吻花，聞言瀲滟的眼神卻不自覺地暗下去，可轉(zhuǎn)瞬又恢復(fù)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你是不是有??？上趕著找氣受?！?/br>
    蔣逢抵著她的額頭，呼吸粗重，沒有否認(rèn)：“是，我有病?！?/br>
    哪個正常的人會喜歡上自己的meimei。

    愛意滋養(yǎng)在扭曲的土壤里，他陷于倫理，掙扎過，親手推開過，然后眼睜睜地看著她和別人談戀愛，她的笑不再是對他，她因為別的男人喝到爛醉，直到那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嫉妒到發(fā)狂。

    他不能接受她身邊的人不是他。

    所以如果注定要下地獄的話，他也要拉著她一起。

    ……

    引擎已經(jīng)啟動，車轟隆隆地響著，許之窈睨他一眼，“怎么不走？”

    “去你家還是我那兒？”男人沉聲問道。

    許之窈手肘撐著窗沿，聽到這話笑了，懶洋洋地一抬下巴，朝西邊的方向：“我家吧，你那兒的套用完了?！?/br>
    “行?！?/br>
    一路疾馳，車很快停穩(wěn)在金水岸樓下，進(jìn)門許之窈就被蔣逢抱起，扔到床上，直奔主題，時隔半個月不見，前/戲做了挺久的，她才重新受得了他的尺寸，又因為蔣逢突然加重的力道而悶哼，抓著他的手臂，卻還有心思問：“這次休假幾天？”

    蔣逢像要懲罰她的不專心，又一記施力，許之窈向上仰頸，差點撞頭，被他一掌攬回懷里，啞聲回：“十天。”

    “……這么久？”許之窈的聲調(diào)被撞得破碎。

    “嗯，我打了申請，我們?nèi)グ炎C領(lǐng)了?！?/br>
    許之窈一下愣住，“領(lǐng)證？”

    蔣逢不說話，低著頭致力于在她身上留各種痕。

    許之窈反應(yīng)過來，伸手推開他的頭，氣笑：“蔣逢，你他媽的還沒跟我求過婚，領(lǐng)個屁證啊?！?/br>
    蔣逢撐起身體，居高臨下地看她，“那我現(xiàn)在跟你求？”

    “你在床上求婚？”

    蔣逢不置可否，“你不愿意嫁給我？”

    兩人此刻坦誠相見著，汗在光線下散發(fā)著情/欲的氣息，呼吸都燙，因為結(jié)婚這個話題而產(chǎn)生的一股熱浪從胸腔迸發(fā)，漫到小腹，化作汩汩水流，打濕床單。

    許之窈仰頭看著他，“要我嫁給你可以，你先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br>
    “你說。”

    四目灼灼對視良久，許之窈的視線從他眼睛流連到他裸/露著的精瘦腰身，上面有幾道早已結(jié)痂泛白的傷疤，“那你也必須保證有命陪我一輩子。”

    下一秒手又被按到枕側(cè)，而蔣逢俯下身，說了今晚最后一句正經(jīng)話，“我保證?！?/br>
    尾音很快被卷入緊隨其后的洶涌浪潮，一夜翻涌，不停不休。

    -

    司嘉的生活并沒有因為陳遲頌的出現(xiàn)和離開而掀起太大波瀾，想去港城找他的心思也轉(zhuǎn)瞬即逝，他們早過了黏纏的年紀(jì)，他有他的工作，她也有她的生活。

    接下來兩天，她跟著李建東，也勉強(qiáng)算是總部過來的高層，為此沒閑著，到分公司處理工作，久違的忙碌，讓她直到過了飯點，才看見微信里陳遲頌發(fā)來的消息，問她吃飯了沒。

    她不想讓他擔(dān)心，隨手回了一句吃過了，適時助理敲門，問她：“ 嘉姐，你還不去吃飯嗎？”

    “準(zhǔn)備去了，你吃沒？”

    助理搖頭，把一份文件放在她桌上。

    司嘉把手機(jī)放回口袋，起身，“那走吧，我請你吃?！?/br>
    助理不好意思地想婉拒，被司嘉一個眼神看過來，話到嘴邊變成：“……謝謝嘉姐?！?/br>
    司嘉滿意地笑，徑直出門。

    分公司設(shè)在市中心一棟寫字樓里，寸土寸金，周圍一圈都是白領(lǐng)，這個點，樓下幾家連鎖快餐店小吃店人居然不少，估計都是忙過了頭，才得空吃飯。

    司嘉選了一家露天brunch，陽光剛好被高樓大廈擋著，不烈，清風(fēng)徐徐，周圍高大茂盛的梧桐樹在桌面投下斑影，她擱在桌邊的手機(jī)始終很安靜，陳遲頌的消息沒再回過來，她只當(dāng)他在忙。

    相比之下助理的手機(jī)震得歡，回消息時的嘴角就沒壓下來過。司嘉用叉子挑著班尼迪克蛋上的牛油果，饒有興致地挑眉問：“男朋友?。俊?/br>
    助理動作停了下，抿唇抬頭看向她，眼底含羞，“嗯?！?/br>
    “william？”是公司新來的一個實習(xí)生，金發(fā)碧眼，長得還挺帥，追她追得辦公室人盡皆知。

    結(jié)果助理搖了搖頭說：“我大學(xué)同學(xué)。”

    司嘉哦一聲，多的八卦沒興趣再問下去，目光慢悠悠地收，卻在掃過不遠(yuǎn)處的轉(zhuǎn)角時頓住。

    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得體，光鮮亮麗，唯一打破美感的是那雙搭在她肩膀上的肥手，啤酒肚隔西裝，抵著葛問蕊的腰，不知道說了什么，葛問蕊側(cè)頭，揚(yáng)起紅唇嬌嗔。

    姿態(tài)親昵，卻又在走到人多處后不動聲色地分開，將距離克制在禮俗之中，仿佛剛才調(diào)情的人不是他們。

    蠻有意思的。

    司嘉很早就知道葛問蕊幾年前進(jìn)了陳遲頌的公司，確實是靠著能力坐到今天的位置，但也從來沒把葛問蕊當(dāng)做對手，因為她不會去糾結(jié)一個男人在一段戀愛里能否忠誠，她更在乎他有什么本事留住她。

    說到底她骨子里流著司承鄴的血，如果不是陳遲頌，她可能會談很多場不負(fù)責(zé)任的戀愛，渣也渣得毫無羞恥感，又或許這輩子都不會有愛情。

    一個人追求愛情也無可厚非，但至少應(yīng)該坦蕩一點，起碼不做違背道德的事。

    收回視線，司嘉拿手機(jī)往外發(fā)了一條消息，然后沒再管，吃完飯回辦公室，又是一下午的高強(qiáng)度工作，等到忙完，落地窗外天色已經(jīng)漸暗，她按了按酸痛的肩膀，摸到手機(jī)，看著半小時前收到的回復(fù)，幾張圖片，兩條語音，她一一看過，嘴角勾起一抹細(xì)微的弧度。

    而和陳遲頌的聊天框還是很平靜。

    可是司嘉總覺得這更像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

    李建東假模假樣地敲了兩下門，把一袋還冒著熱氣的板栗放在她桌上，“辛苦了?！?/br>
    自從知道她和陳遲頌的關(guān)系后，李建東就沒再把她當(dāng)下屬看，這事讓司嘉覺得有點不爽，又有點爽。

    原來狐假虎威是這種感受。

    但歸根結(jié)底這是她的工作，她不愿意因為感情就混為一談，所以該有的態(tài)度還得表明：“李總，這是我的分內(nèi)事。”

    李建東意味深長地看她，點頭：“行?！?/br>
    一路乘電梯到樓底，司嘉低著頭，手指刷著微博，沒注意到寫字樓門外的男人，直到被叫?。骸八炯巍！?/br>
    腳步一頓，她把視線從屏幕往上移。

    賀遇青倚在車前，個高腿長，現(xiàn)在正值下班的點，公司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打量的視線自然少不了。

    這兩天心情完全被陳遲頌占據(jù)著，以至于司嘉都快忘了這個人。

    手機(jī)鎖屏，她走過去，問賀遇青怎么來了。

    賀遇青沒急著回答，朝她身側(cè)抬下巴，“剛下班？”

    “嗯。”司嘉抬手捋了下被風(fēng)吹起的頭發(fā)，態(tài)度說不上冷淡也算不得熱絡(luò)，賀遇青視線一掃而過，就看見她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款式低調(diào)，但足夠刺眼。

    眼底的笑幾乎是一瞬間黯淡下去，司嘉同樣注意到了他的失態(tài)，剛要開口，不遠(yuǎn)處橫插進(jìn)來一道漫不經(jīng)心的男聲：“賀醫(yī)生，你找我女朋友有事？”

    聞聲，賀遇青抬頭，司嘉轉(zhuǎn)身。

    茫茫夜色將男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城市霓虹燈在他背后閃爍，陳遲頌沒穿正裝，一身簡簡單單的黑，單手插著兜，不疾不徐地朝兩人走過來。

    賀遇青微不可見地皺眉。

    等人走到身旁，腰被一把摟住，司嘉偏頭看他：“你不是明天才回來的嗎？”

    陳遲頌垂眼，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對她耳語：“我再不回來，女朋友就要被別人拐走了?！?/br>
    第60章 霓虹

    ◎他想把那條裙子撕碎?！?/br>
    司嘉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那時遠(yuǎn)處的萬家燈火也入了他的瞳孔, 很亮，恍惚間，司嘉覺得在和她說話的, 是十八歲的陳遲頌。

    吊兒郎當(dāng), 輕狂耀眼, 不可一世。

    原來你的回來，就是把我還給了我。

    賀遇青適時出聲，看向突然出現(xiàn)的陳遲頌問：“你認(rèn)識我？”

    陳遲頌聞言視線從司嘉移到他臉上, 四目相對, 平靜卻又暗流涌動。

    他微抬頷，淡笑了下, “賀遇青, 北江市第一人民醫(yī)院胸外科主任醫(yī)師，你博導(dǎo)是我父親的朋友?！?/br>
    就像司嘉清楚葛問蕊的存在, 陳遲頌同樣知道賀遇青這幾年在司嘉身旁扮演什么角色，但他被一堆破事纏身, 走不了，去不到她那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追，也做過最壞的打算, 如果司嘉真的答應(yīng)了賀遇青，那他也要不惜一切代價把她搶回來。

    他又不是沒撬過。

    不過好在，司嘉愛的人是他。

    然后沒等賀遇青給反應(yīng), 陳遲頌繼續(xù)：“賀醫(yī)生要是沒什么事的話, 我就先帶女朋友去吃飯了?！?/br>
    張口閉口女朋友, 司嘉聽著有點想笑, 她的手垂下, 從陳遲頌的手臂滑進(jìn)他掌心，和他十指緊扣。

    好了，這就是她的選擇。

    賀遇青看懂了。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絕情。

    他無聲地笑笑。

    周圍的人群因為陳遲頌的出現(xiàn)而駐足，以過客的身份旁觀，卻又在沒多久后離開，繼續(xù)為自己的生活奔波，庸庸碌碌。

    司嘉認(rèn)真地說了句“賀遇青，對不起”。

    賀遇青沒有太大情緒波動，還是那副內(nèi)斂淡然的樣子，搖頭，“你用不著道歉。”

    男人也是有第六感的，從她這趟回到北江，賀遇青大概就能猜到端倪。遺憾么，他并不覺得，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心里有人，何況這世道愛而不得才是常態(tài)，他努力過，陪她度過一段時間已經(jīng)足夠。

    喜歡她從來都是他一個人的事。

    她不需要為他的感情負(fù)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