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夫君瞎了眼 第42節(jié)
第36章 撕扯 在避風(fēng)亭那兒耗的時間久了些, 回到凝光院,竟臨近晌午了,這?時間點?兒去別人府上?拜訪, 不合禮數(shù)。 江頌月把聞人驚闕安頓在外間的軟榻上?,擰了帕子給?他擦手,道:“時間晚了點?兒,等用過?午膳,下午再去見小侯爺吧?” 聞人驚闕還是那句話,“都聽你?的?!?/br> 百依百順, 江頌月很滿意,又問:“祖父找你是為什么事?” 聞人驚闕停頓了下, 道:“問我?guī)?去大理寺做什么?!?/br> 江頌月還?以為輔國公?追究的是自己帶聞人驚闕回府多住一宿的事呢,聞言松了口氣, 繼續(xù)問:“三哥找你?又是什么事?” “除了為六妹的事與?我賠不是, 也在問我昨日?為何帶你?去大理寺?!?/br> “他們沒說不許吧?” “沒有, 陛下準(zhǔn)許的事,沒人能反對?!?/br> 江頌月徹底放心了,細(xì)慢地?將聞人驚闕十指手指一根根擦洗干凈, 瞧見他無名指甲上?的白月牙,順手在他手指上?捏了捏。 指甲是硬的, 但指腹很軟。 捏了幾下,她將聞人驚闕的手掌整個翻來, 挨個捏他指腹。 從小指捏到大拇指,聞人驚闕笑,她也跟著?笑。 笑著?笑著?, 江頌月瞧見了他虎口處的薄薄的繭子,愣了愣, 想起袁書?屏說的那些話。 “你?習(xí)過?武嗎?” 聞人驚闕嘴角的笑意不變,從容道:“我們年長的幾兄弟,十五歲之前都是跟著?祖父的。祖父要求嚴(yán)苛,讀書?作畫、騎射圍獵,都是要精通的?!?/br> 江頌月驚訝,“你?還?會打獵?” 聞人驚闕也奇了,“去年秋獵,你?不是也去了嗎?沒瞧見我?” 江頌月眨眨眼,用力回想,朦朧記起去年的確有過?一場秋獵,她跟著?太后去了。 還?記得捕獲獵物最多的是陳矚,其次是小侯爺。 她將帕子遞給?侍婢,讓人全部都退下,然后抓著?聞人驚闕的手臂靠近,悄聲道:“那不都是提前分配好的嗎?” 別人就?不說了,在場那么多青年武將,全都輸給?久坐宮中的陳矚? 就?當(dāng)陳矚文?韜武略,騎射圍獵亦是驍勇無敵好了……排在陳矚之后的,是彼時未滿十五歲、不學(xué)?無術(shù)的小侯爺,是不是太假了? 看到陶宿錦拖著?獵物出現(xiàn),她就?沒了興致,借口頭疼回帳中歇著?去了。 聽她憶完去年秋獵的景象,聞人驚闕沉默許久,道:“是,也是……” 說著?,他的手一抽,讓江頌月摸了個空。 江頌月覺得他有點?怪,想問他怎么忽然不高興了,一轉(zhuǎn)眼,瞧見二人衣擺和鞋面都沾了水跡。 雨水在清晨停下,但院中濕漉漉的,兩人出去走了一圈,身上?都被露珠打濕了。 沒濕透,但江頌月怕著?涼,就?換個衣裳和繡鞋的事,她懶得喊侍婢進(jìn)來伺候,道:“衣裳沾了露水……你?先坐著?,我去里面換衣裳。我換好了,再喊小廝來給?你?換?!?/br> 給?聞人驚闕倒了盞茶水放在他手邊,江頌月就?進(jìn)到內(nèi)室了。 內(nèi)外室間擺放著?一扇春日?花鳥織錦折屏,兩邊有著?輕盈的紗幔。 聞人驚闕就?見紗幔輕晃著?遮在了折屏外,紗屏上?盛放的牡丹半遮半掩,勾得人心中瘙癢難耐。 江頌月不知?他的反應(yīng),在里面道:“方才三嫂與?我說了些你?的事,正好我有點?好奇,你?與?我說說,你?消失不見的那兩年,是去了哪兒?” 聞人驚闕耳力好,在清泉一樣悅耳的聲音中,聽見其中夾雜著?的窸窣的衣物摩擦聲。 他凝目盯著?那扇折屏,半晌沒有動靜。 “人呢?”江頌月在里面呼喚。 聞人驚闕重重吐息,目光轉(zhuǎn)開,端起手邊的茶水抿了一口,道:“遇見了四叔,跟他一塊兒出去走了走?!?/br> 江頌月想起那個放蕩不羈的四叔,記起這?事還?沒問清呢。 成?親才幾日?,她身上?就?堆積了許多事,照顧聞人驚闕與?祖母、調(diào)查山匪、經(jīng)營商鋪,現(xiàn)在再加上?國公?府里雞飛狗跳的爭吵,這?日?子比以前在家中繁忙多了。 想到這?兒,她嘆口氣,繼續(xù)問:“一走就?是兩年,去了哪兒?” 外面靜了片刻,傳來聲音:“許多地?方,云州、江波府等等,都有?!?/br> “云州?”熟悉的地?名讓江頌月精神振奮起來。 她曾有三年跟著?宋寡婦住在云州,算算時間,與?聞人驚闕在云州的時間有重疊。 說不定兩人早早碰過?面呢! 這?樣一想,她穿衣裳的速度快了許多。 系好衣帶出來,剛要說話,侍婢匆匆趕來,道:“小侯爺來了!” 微弱的日?頭正升到頭頂,顯然陶宿錦不管什么失禮不失禮的,想來就?來了,這?回正趕上?國公?府的午膳。 江頌月本打算午后去見他的,他來了,省得自己跑一趟了。 她扶起聞人驚闕就?往偏廳去。 聞人驚闕站是站起來了,卻不往外走,而是問:“現(xiàn)在就?去見他?” 衣裳不給?換了?沒問明白的事不問了?就?算提到了云州,也不在乎了? “他嘴碎,先應(yīng)付過?他,把他趕走了咱們再慢慢說……不對,你?還?沒換衣裳呢……” 江頌月怕他著?涼,也怕陶宿錦亂說話,道:“要不我先去見他,你?留下更衣?” “我這?衣裳顏色深,顯得水跡重,其實沒濕。我陪你?一起去見他。” 江頌月記得他婚前說過?的話呢,他不喜歡自己去見小侯爺,再者說,僅僅是衣擺上?沾點?兒露水,他都說沒濕到里面了,就?答應(yīng)了他。 但聞人驚闕還?是不肯走,目光從江頌月凌亂的衣襟口一掃而過?,道:“我的衣裳是不是不夠整齊?月蘿,你?給?我檢查檢查,別讓我在人前失了儀態(tài)?!?/br> 江頌月給?他理了衣裳,又要牽著?他往外走。 好在聞人驚闕那話沒點?醒她,但是提醒了一旁的侍婢。 侍婢上?前,悄聲道:“縣主,你?的衣裳……” 江頌月低頭一看,忙不迭地?將衣襟整理好,這?回再牽聞人驚闕,他就?乖順地?跟著?了。 . 陶宿錦在輔國公?眾人眼中,不過?是個頑劣后輩,犯不著?讓人親自來招待。他點?明是來見江頌月與?聞人驚闕的,就?被直接帶到偏廳了。 飲了兩口茶,他“呸呸”吐出茶葉,等來了想見的人。 “我娘受了寒,今早我在家陪她解悶?zāi)?,?沒出來。你?問我那侍衛(wèi)做什么?可是知?道了他的行跡?還?有你?昨日?去哪兒?我跑了好幾個地?方尋你?,都沒找到……” 江頌月覺得他的聒噪程度,與?聞人雨棠不相上?下。 未免耳朵起繭子,她來不及扶聞人驚闕坐好,就?道:“有事出去了。我問你?,你?那侍衛(wèi)是從哪兒找來的?” “大街上?遇見的,我瞧他身手不錯,就?帶回去了?!?/br> 江頌月聽得好生無言,得虧侯府沒與?人結(jié)什么仇怨,否則有他這?么大個漏洞擺著?,千百個侍衛(wèi)也防不住來尋仇的人。 “可還?記得他的模樣?” “就?一粗老爺們,有什么模樣不模樣的?” 陶宿錦對此不以為意,更不缺這?一個半路侍衛(wèi),他一心惦記著?賺銀子,很快說起別的。 “前幾日?我聽緣寶閣掌柜的說要賣海外來的錦緞,怎么忽然閉門了?這?是什么行商招數(shù)嗎……” 將小侯爺啰嗦的話縮減一下,大意就?是人是撿來的,藏身之處與?長相,一概說不上?來。 就?不該把情緒浪費在這?人身上?。 江頌月的心情直接體現(xiàn)在臉上?,對他的態(tài)度越來越敷衍。 陶宿錦不擅長察言觀色,只顧著?自說自話,可連著?三次提起生意上?的事,都被岔開話題,就?不高興了。 他道:“江頌月,你?怎么總問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能不能把心思放回正途?” 江頌月早先因?聞人雨棠的事擾亂了心思,忘記有個疑問要與?聞人驚闕確認(rèn)了,方才一下子想起來,正琢磨這?事呢,不想理小侯爺。 她轉(zhuǎn)頭看聞人驚闕,要開口時,見他袖口有一道折痕,想著?他重儀態(tài),就?伸手幫他撫平。 這?個小動作落到小侯爺眼中,再次被忽略的小侯爺更加不悅,恨鐵不成?鋼道:“江頌月,你?怎么成?親后,眼里頭就?只有聞人五了?找個人照顧他不就?得了!咱們得忙賺銀子的大事??!” 江頌月聽他把聞人驚闕說得跟個累贅一樣,臉一沉,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真是不識好人心!” 虧得他在兩人成?親時,特意去江家給?她長臉,她竟這?樣對自己! 陶宿錦來了氣,氣悶地?坐著?喝茶,把杯盞弄得砰砰做響。 江頌月不管他是什么反應(yīng),給?聞人驚闕理好袖口,再拍拍他的手,小聲問出被遺忘許久的疑惑,“他只要跟著?小侯爺,總能有機(jī)會接近我的,何必選擇對緣寶閣下手呢?” 聞人驚闕邁進(jìn)偏廳后就?跟個內(nèi)向的小媳婦似的,一聲沒出,被人嫌棄了,也由著?江頌月為他出頭。 現(xiàn)在江頌月問他話了,才輕聲道:“因?為你?我成?親后,他怕再接近你?,會被認(rèn)出?!?/br> 江頌月有點?不理解,撐著?下巴仔細(xì)思量稍許,想起那副被聞人雨棠毀了的通緝像,恍然大悟:“對,你?看過?他的畫像,他怕被你?認(rèn)出來!” 這?句話聲音稍大,被陶宿錦聽見了。 現(xiàn)在的聞人驚闕在他眼中就?是迷惑江頌月、讓她不能專心做正事的惡賊。 他聽不懂這?句話,但不妨礙對聞人驚闕進(jìn)行嘲諷,“一個瞎子,看見過?再多東西有什么用?” 江頌月猝然聽見這?話,心頭大怒,轉(zhuǎn)頭瞪他,“你?閉嘴!” “你?敢這?樣與?我說話?”陶宿錦也更惱了,“我娘都沒這?樣訓(xùn)斥過?我!” 江頌月不理他了。 他有求于江頌月,不想與?她吵架,忍了忍,余光瞅見了坐在一側(cè)的聞人驚闕。 這?人嘴角上?揚,眸中含著?漣漪般的淺笑,看著?一派歲月靜好、與?世無爭的悠然模樣。 可陶宿錦越看越覺得他是在故作清高地?嘲笑自己。 他怎么成?親后,一舉一動都這?么討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