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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夫君瞎了眼 第40節(jié)

    邁入抄手連廊后,江頌月與侍婢都?明顯松了?口氣,聞人?驚闕讓閑人?退后,低聲問:“月蘿,我是不是很麻煩?”

    江頌月抬頭,嚴辭道:“不過是腳滑了?下,尋常雙目完好?的人?,也有腳滑的時候,你別瞎想!”

    “嗯……”聞人?驚闕低沉附和,走了?幾步,又道,“這盲眼終究是不便,我怕你有朝一日也會厭煩了?我這累贅?!?/br>
    “胡說!”

    江頌月哪里會厭煩他,她巴不得聞人?驚闕一直瞎下去,若是能再笨點、別那么敏銳就更好?了?。

    “你就是瞎一輩子,我也不會厭煩!”

    “話是這樣?說,但終歸是不便……”聞人?驚闕面色沉重?,似回憶了?下舊事?,道,“我方才仔細想了?想,記起菩提廟的住持曾說過,他認識一位專治眼疾的高僧,極有可能讓我雙目復明……”

    他以為?江頌月會為?此驚喜,哪料說完就見?她停了?步子,臉上殘留的紅暈頃刻退下了?大半,在凄清的燭燈下,透漏出?幾分驚惶失措。

    “不是……不是都?說你的眼睛再也看不見?了?嗎……”

    聞人?驚闕將她的神態(tài)變化看在眼中,頓了?頓,道:“都?說我的眼睛徹底治不好?了?,但我想再試試,能治好?最好?,真治不好?,就只能依賴你一輩子了??!?/br>
    江頌月嘴唇翕動,半晌,干巴巴道:“好?啊……”

    聞人?驚闕捏捏她的手,引她神魂歸位后,兩人?繼續(xù)往凝光院去。

    路上,他余光窺探著江頌月失去光彩的面容,確定江頌月不希望他復明。

    是為?了?方便戲耍他?

    這理由?不大充分。

    沒關(guān)系,日子還長,以后總能弄清楚。

    目前她不希望自己復明,那就多裝段時間吧,在露出?馬腳前找人?“治愈”了?就行……

    這瞎眼的日子刺激又跌宕起伏,也不錯。

    “可惜那位高僧常年在外云游,多年未歸,誰也不知道他在何處,或許已經(jīng)圓寂了?也說不定……所以,不能抱太大期望。”

    聞人?驚闕說完,就見?江頌月的臉好?似春日綻開的海棠花,rou眼可見?地恢復了?光彩。

    “沒人?知道他在哪兒?”連聲音都?振奮了?起來?,“沒事?,找不到?jīng)]關(guān)系,等解決了?夜鴉山匪的事?,我派人?去找他,或者?我找別的神醫(yī)給你治眼,咱們?不急……”

    第34章 笛子

    上面沒有婆母, 就一個公爹不管事,也就沒什么人來指責江頌月不該在家多待一日?。

    兩人?各自去?沐浴,聞人?驚闕先一步洗好, 出來?后讓人將胭脂、蜜餞送去別的院落,就沒了事。

    “瞎眼”是有很多限制的,比如不能隨意走動,不能看書或是翻看些解悶小玩意。

    他在窗前坐著聽了會兒風雨聲,讓人?將那支鷹骨笛取了出來?。

    江頌月洗漱時就聽見了與凄冷風聲共奏的笛聲,越聽越覺得笛聲中混有深秋特有的濃厚的孤寂感。

    她快速洗漱好回屋, 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支鷹骨笛從聞人?驚闕手中奪走。

    “大晚上的,別人?都歇息了, 不許瞎吹?!?/br>
    聞人?驚闕偏過臉問:“不好聽嗎?”

    他才洗漱后不久,額發(fā)微濕, 襯得雙目如星, 攝人?心魄, 江頌月差點被勾進去?了,及時回神,道:“好聽是好聽, 就是聽得人?心里難受?!?/br>
    這陰雨連綿的天配上厚重悠遠的笛聲,讓江頌月想起了早逝的祖父與獨收空蕩府邸的祖母, 心里有點難過,再聯(lián)想下要面對的危機, 情?緒更加的低落。

    “那我換個曲調(diào),好不好?”

    “不,該睡覺了?!苯炘潞敛华q豫地拒絕了, 要將那支鷹骨笛放遠些?,不經(jīng)?意地翻看了下, 驚奇道,“這不是我的笛子嗎?你從府里拿來?的?”

    就是她的,江家侍女說她曾經(jīng)?把玩過,嫌聲音難聽就扔到一邊去?了。

    聞人?驚闕檢查過,不是笛子的問題,或許是因為江頌月不會,才覺得它聲音難聽。

    他喜歡江頌月用過的東西,就順手帶了回來?。

    晚間無事,未免江頌月繼續(xù)翻看她那本小人?書,聞人?驚闕原想手把手教?江頌月吹笛子,培養(yǎng)下感情?——至少這樣?他能參與進去?,而不是一個人?備受煎熬地裝睡——那句“我教?你”,還沒機會說出,就被江頌月扼殺在搖籃中。

    “嗯。”聞人?驚闕輕飄飄回答,“夫妻一體,不可以拿嗎?”

    “可以。”江頌月將笛子在手中把玩了下,很快沒了興趣,把它放在梳妝臺上,順手梳了幾下青絲,讓侍女都退了出去?。

    她再過來?牽聞人?驚闕,道:“我沐浴的時候又?想了想,忽然發(fā)現(xiàn)一件怪事,緣寶閣后院庫房從不讓外人?接近的,余望山怎么進去?的?又?是怎么知曉哪里放著的是易燃物呢?難道他混進了緣寶閣?”

    沐浴時想到這個可能,江頌月在熱氣蒸騰的沐浴間里生生打了個冷顫。

    聞人?驚闕被她牽坐到榻上,道:“他若混到里面了,何必縱火?只要等你哪日?過去?巡查,趁機出手即可。”

    江頌月一想,是這個道理。

    她把聞人?驚闕往床榻內(nèi)側(cè)推,然后放下床幔,帳內(nèi)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做完這些?,她再為聞人?驚闕蓋好寢被,自己也躺進去?,問:“那他怎么知曉的呢?”

    “去?過后院,認得地方。”

    “不可能。”江頌月道,“后院從不讓外人?進入?!?/br>
    “外人??”聞人?驚闕輕聲重復這兩個字,尾音幽幽,“緣寶閣近日?沒讓外人?進去?過啊……”

    江頌月覺得他話?中暗藏其他含義,想了會兒沒想透,剛想作?罷,記起他大理寺少卿的身份,又?凝神順著這倆字細想。

    “外人?……”思緒轉(zhuǎn)了幾周,江頌月忽地道,“我想起來?了,小侯爺去?過……”

    成婚前幾日?,聞人?驚闕說不喜歡小侯爺總是去?找她,她就閉門?不見客了,又?因為答應了太后要教?一教?小侯爺,就讓小侯爺跟著緣寶閣的掌柜的學。

    他是能進緣寶閣后院的!

    人?就在小侯爺身邊!

    江頌月猛地坐起,掀開寢被就要下榻,被一只手臂攔腰拖回去?。

    “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甭勅?驚闕道,“深更半夜去?,才是打草驚蛇。況且依照我對他的了解,他生性警惕,留下行蹤的線索后,會立即從侯府脫身,捉不到的?!?/br>
    不管后半句有沒有道理,至少前半句是真的,現(xiàn)在去?不妥。

    江頌月重新躺回去?,望著昏暗的床帳出神,雙目圓滾,毫無睡意。

    她想起之前在宮門?口察覺到的那道陰森的目光,原來?那時事情?就已經(jīng)?有了征兆。

    倘若她能提高警惕,在得知緣寶閣異樣?的第一時間想通這茬,說不準已經(jīng)?將人?抓獲了呢。

    真遺憾……

    還有聞人?驚闕,他既然能想到這茬,為什么不早說呢?

    難道真如他所說,事情?發(fā)生后,余望山就立刻從侯府離開了?

    江頌月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嫁的這人?,哪怕瞎了眼,心思也還是比普通人?機敏周全的。

    她翻身向內(nèi),雙肘撐著床褥,往聞人?驚闕胸膛靠近,問:“你在想什么?”

    光線昏暗的床帳內(nèi),江頌月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聽見他說:“在想曲譜?!?/br>
    “什么曲譜?”

    “還沒想好。”聞人?驚闕道,“你不是嫌今日?我吹的曲子讓人?難過嗎?明?日?我換個輕快的,好不好?”

    江頌月雙眼迷茫,“你就這么喜歡那支笛子啊?大晚上還念著它?”

    “嗯?!甭勅?驚闕坦然承認,又?溫聲細語道,“那笛子聲音還是不錯的,我聽說你以前也是喜歡的,明?日?我尋了輕快的曲子教?你,好不好?”

    江頌月愛看別人?吟詩作?對、悲秋傷春,自己不愛,也自覺學不來?,嘟囔問:“學它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因為她不愿意有親密接觸,聞人?驚闕主動制造而已。

    同吹一支笛子,手把手的教?,曖昧片刻,她就該神魂顛倒地湊過來?,與他嘴對嘴地學了。

    這點陰暗的引誘心思沒法?明?說。

    沒聽聞人?驚闕回答,江頌月自顧自道:“學那個沒用啊,你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想想怎么誘出余望山才是正事?!?/br>
    聞人?驚闕:“……嗯?!?/br>
    不管他腦子里如何風花雪月,這晚江頌月是沒動任何邪念的,小人?書都沒拿出來?,一心在琢磨正事。

    等她輾轉(zhuǎn)睡下后,聞人?驚闕抱著她在她額頭親了親,然后重重嘆氣,又?隱忍了一宿。

    .

    大早,江頌月派去?緣寶閣的人?就回了準信,說小侯爺確實去?緣寶閣后院轉(zhuǎn)過,那時身旁跟有兩個侍衛(wèi)。

    這邊剛收到消息,小侯爺那邊也有了信,說新收的一個侍衛(wèi)不見了,消失時間,正是江頌月成婚的第二日?。

    江頌月整個人?愣在原處,沒想到事情?竟真如聞人?驚闕所言,余望山早早脫身了。

    她呆坐了會兒,凝神細思,順著昨夜與聞人?驚闕交談的思路去?琢磨余望山的想法?,半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余望山既然潛伏到了小侯爺身旁,同理,只需等她婚期過了,與小侯爺會面時動手即可,沒必要在她大婚當日?在緣寶閣縱火。

    這里不對勁。

    江頌月站起來?,扶著桌案從窗口眺望了下,沒看見聞人?驚闕的影子。

    此刻的聞人?驚闕剛踏出書房,他清晨被輔國?公喊去?了,在書房閉門?談了小半個時辰,這才出來?。

    出來?后,由?木犀帶路,直接回凝光院找江頌月,經(jīng)?過花圃時,遇見了與袁書屏抱怨的聞人?雨棠。

    “拐帶五哥去?她江家,竟然直接不回來?了!誰家出嫁的女兒第一次回娘家這樣?做?商戶女子就是粗俗,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

    “二嬸娘若是還在世,定會狠狠教?訓這個不守規(guī)矩的兒媳!”

    “昨日?五哥竟然帶她去?了大理寺,還順路給我?guī)Я穗僦兔垧T,三嫂,五哥何曾做過這種事?一定是江頌月想討好咱們府里的人?,慫恿他做的!”

    袁書屏聽到這句才回她,“五弟和弟妹還給你們送了胭脂?怎么我只有蜜餞?”

    聞人?雨棠驚道:“三嫂你糊涂了嗎?你怎么能收五哥送的胭脂,你只能收三哥送的,你倆成親了的!以后千萬不能這樣?問了!”

    “哦。”袁書屏雙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望著亭外的枯葉,漸漸雙目迷離,不知想到哪兒去?了。

    聞人?雨棠還在喋喋不休:“五哥也真是的,竟然就由?著她亂來?!有時候我真懷疑是不是江頌月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脅他了!”

    “不,一定是江頌月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就跟先前娘往三哥身邊塞的那個女人?一樣?,腦子里沒有正事,只知道用不入流的手段勾引男人?,妄圖引人?不務(wù)正業(yè)的下賤胚子!還好三哥根本不搭理她!”

    “五哥怎么就這么不禁誘惑呢?他都被江頌月牽著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