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森：“......”

    你剛剛不是這么說的。

    蔣森喝了好幾口?啤酒，一瓶酒也不會醉，就是刺激了情?緒，忽然，他皺眉了，陷入沉思。

    蔣青嶼：“察覺到了？”

    蔣森手指取下眼鏡，揉掉了上面?一直來不及擦掉的水漬，微帶著點酒氣，說：“她煽蔣蒙蒙，可能不止是因為她說了那句話，她是有恨意殘留的——可能猜到蔣蒙蒙背后有人?指使。”

    “那個人?，故意讓她羞辱奚涼，進而激怒我?，這樣一來我?跟你一定會處理他，那么爺爺也會惱怒，認為我?們不該為了一個外人?這樣對待自己的親人?，他老?了，越發(fā)想維護自己昏聵的大家長護短心?理，這樣一來，就會對我?產(chǎn)生不滿，而以我?的性格，只會跟他硬來，很可能還負氣離開眾恒去自己的企業(yè)。”

    “這樣，那人?就滿意了，而奚涼最擅長洞察人?心?，她如果猜到了.....”

    “其實打的不是蔣蒙蒙，是他。”

    蔣森豁然站起，轉(zhuǎn)頭問?蔣青嶼：“爸，當(dāng)年我?被暗殺時?，雖然被救，但那些匪徒逃走很快，外面?路燈監(jiān)控也被破壞了，是有預(yù)謀的謀殺，但最后是有人?給你發(fā)了照片，確定了其中一人?的長相，對嗎？”

    蔣青嶼也在喝酒，聞言應(yīng)了一聲。

    當(dāng)時?蔣森還是大一學(xué)生，再有能力也不能獨立處理這么大的事，是蔣青嶼特地飛過去處理的。

    “對，查過那邊的拍攝角度，在對面?斜對角的一棟公?寓中，過去查了后，發(fā)現(xiàn)?對方是租房不住，少有本人?入住，我?曾懷疑過是不是你mama那邊安排的，她否認了，也安排人?查，但最后只確定里面?的確沒有主人?，但那人?在里面?安排了固定的攝像頭，拍攝你那邊的人?員出?入情?況?！?/br>
    蔣森：“她在另一條街，不住在那，但不代表她不可以再在那里租一個房間甚至幾個房間，在里面?安排攝像機長期拍攝。”

    “她一開始就知道我?們父子跟蔣鄴的爭斗，如果她是有準(zhǔn)備的，那.....她就是跟蔣鄴有仇的。”

    蔣青嶼挑眉。

    ——————

    機場候機室這邊，自打被人?在車上安放炸彈，沈昆對私人?交通工具素來沒什么信心?，寧可坐民航，畢竟周然總不敢把民航機給炸了吧。

    此?刻他們在候機室等待著，沈昆忽說：“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奚涼情?緒一直懨懨，聽到他的話后，揉了下眉心?，淡淡道：“之前不是說了周然那檔子生意么，我?姐被坑后，他們知道了我?的存在，幫我?辦理入學(xué)這些也是需要投入的，他們對我?的設(shè)定大概類似一種——高級□□？”

    “是要上供給周然那邊最大的合伙人?或者是被這個合伙人?獻給其他人?的?！?/br>
    沈昆跟許山眼底都見了冷意，但沈昆也問?：“你怎么知道的？你當(dāng)時?還小，他們應(yīng)該還來不及安排你，被你偷聽見的？等等，是那個音頻？”

    奚涼垂眸，把自己的藍牙取下，沈昆跟許山各自拿了一只，聽到了那段音頻最后的內(nèi)容。

    完整的音頻。

    “周然，我?怎么樣都可以！你為什么要動我?meimei！”

    周然似乎在笑，“愚蠢啊，你不知道把一個窮山溝里的小女孩弄到城市里來讀書是需要付出?人?脈跟金錢的嗎？不過論美色，她還不如你，只勝在讀書好，這樣的培養(yǎng)起來才更值錢，你不知道多少人?就好她這口?傲氣——奚涼可比你陳念娣這樣的笨蛋傲氣多了，折磨起來才更有意思?！?/br>
    陳念娣近乎絕望，“她是無辜的....你們能不能放過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再陪幾個人?的，我?....”

    她很痛苦，可能她以為是自己把她帶進地獄的。

    似乎跪下了，有撲通的聲音。

    然而....周然是個變態(tài)啊，似乎扣住了她，脫她的衣服。

    “小念娣啊，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么嗎？個小殘廢，還想救別?人?，真是天真....要不，你再去求求那個人?？啊，你這肚子可真是漂亮，光滑細膩，一點都不像墮胎過的樣子....什么時?候替我?墮一次?。俊?/br>
    “求你放過她......”

    “你求他啊，你的第一個男人?，他可比我?有錢多了，人?脈也比我?廣....蔣鄴，他可是將來有可能競爭到蔣家繼承權(quán)的人?，他爹可疼他了.....不過，也是他決定培養(yǎng)你的好meimei的呢，他一向有眼光?！?/br>
    陳念娣終于?瘋了，而后傳來猝不及防的尖叫....沉悶的破窗落地聲....

    ——————

    音頻結(jié)束，奚涼明明沒有聽，卻能洞察播放速度一樣，確定他們聽完了，于?是看?向他們。

    也許這些年里她聽了無數(shù)遍。

    可怕的是，當(dāng)時?陳念娣其實已經(jīng)?懷孕了。

    第二次。

    那兩個人?都沒用過避孕措施。

    她就像是一個設(shè)備，需要清理了，只需要付那一點手術(shù)費就行了。

    陳念娣是毅然決然抱著周然跳下五樓的。

    她把音頻退出?去的時?候，沈昆問?她：“為什么不把這個交給蔣青嶼，蔣鄴跟他是不合的，蔣鄴是讓蔣青嶼極為厭惡的私生子，他媽是當(dāng)年作惡不小的小三，甚至跟蔣青嶼的母親病逝有很大關(guān)系，你拿這個應(yīng)該可以跟他達成合作，就算當(dāng)年你聯(lián)系不上蔣青嶼，這些年里你也有機會跟蔣森合作。”

    奚涼收起手機，指尖溫涼觸碰手機殼，也拿回?了自己的藍牙。

    淡淡道：“我?試探過一次，失敗了?！?/br>
    沈昆跟許山一怔。

    飛機飛起后，她看?著外面?越來越小的城市，眼底滿是傷感。

    是的，她試過了。

    畢竟那些年沈昆反復(fù)無常，對她并不好，哪怕她付出?了一根手指跟一同在溝里共赴生死，他也總愛拿陳念娣來要挾她，她本來就沒什么安全感，又不是犯賤，怎么可能信任他，正好那時?候蔣森自己不敢出?面?，安排了他母族那邊的人?接觸她，說要資助她讀書。

    那會她已經(jīng)?意識到蔣家內(nèi)部的爭斗，知道蔣森其實是更好的人?選。

    他背后勢力太強了，又等于?克制蔣鄴這個私生子，實在是一條捷徑。

    可是......

    后來她才意識到什么是大家族。

    大家族，就是絕對的利益跟穩(wěn)定高于?一切，他們內(nèi)部尚且如此?捂著骯臟，何況她這個外人?呢？

    這就是命吧。

    蔣森是她必然要放棄的人?——誰能確定他會冒著家族的利益跟名聲來幫她這個外人?呢。

    愛？

    愛并沒有那么至高無上。

    不說真假，甚至連長短也不確定。

    她當(dāng)時?就知道這條路最終只能她一個人?走。

    奚涼沉默的時?候，邊上的沈昆也想明白了關(guān)鍵，手指摸了摸手杖，想說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沒說。

    “現(xiàn)?在知道了，害怕了嗎？”

    “可以選擇在飛機落地后分道揚鑣，反正現(xiàn)?在周然已經(jīng)?完了，沈先生，你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了?！?/br>
    她太聰明了，在18歲那么大的變故里艱難求生，確定了沈昆的性格，知道她當(dāng)時?如果把音頻內(nèi)容全部放出?。

    那就沒有然后了。

    當(dāng)時?的沈昆連周然都未必能對付，何況是如日中天的蔣氏。

    她剪輯了音頻，不管沈昆發(fā)現(xiàn)?后如何懷疑她，她也死扛著不暴露，就是怕這人?舍棄自己。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啊。

    沈昆板著臉，淡淡道：“按這個推敲，這倆狗東西是一伙的，鬼知道當(dāng)年周然暗算我?背后沒有他的支持，論在港圈的影響力，他的人?脈可比周然強得多，而且”

    沈昆似笑非笑說：“你不是要跟我?美國結(jié)婚？”

    奚涼：“......”

    她笑了，笑著笑著，偏過臉看?著外面?的機場，眼底微紅。

    上車的時?候，她看?到那個管家了，看?到他手里的東西。

    原來他想跟她求婚？

    可是沒辦法啊。

    ——————

    蔣青嶼跟蔣森兩邊下手，一邊去查奚涼當(dāng)年在那片街區(qū)的事情?，一方面?去查周氏得到的那個海外資金來處。

    因為有鎖定的嫌疑人?，查起來的效率就很高，很快他們確定了一件事。

    支援周然的的確是蔣鄴。

    這兩人?有所?勾結(jié)。

    而且蔣鄴肯在風(fēng)口?浪尖硬著頭皮注資不可能有所?回?報的項目，顯然是被要挾的。

    他沒辦法撇開周然。

    所?以.....

    蔣森把一大批關(guān)于?陳念娣當(dāng)年跟那個會所?的資料都拿了出?來，手指按著其中一份，對蔣青嶼說：“如果這些跟蔣鄴有關(guān)，這就不只是我?們能不能把他鏟除的事了，而是事關(guān)蔣家的家族未來?！?/br>
    蔣青嶼：“你打算幫他善后？為了家族？”

    蔣森轉(zhuǎn)過臉，站在書房臨著庭院的窗口?，“她在跟沈昆合作后，有了人?脈跟能力，當(dāng)年應(yīng)該能確定我?們父子跟蔣鄴的關(guān)系如水火，所?以她在察覺我?住在附近后，就選擇在對面?安排攝像機，長期拍攝。就是等著萬一蔣鄴哪天對我?動手....她就有了底牌?！?/br>
    “她拍到了，也發(fā)給了我?們，但是....”

    蔣森一臉木然，“她沒想到我?們這些所?謂的大家族內(nèi)部，為了息事寧人?，會把這種事淡化掉。”

    “爺爺，他選擇了壓下這件事，當(dāng)沒發(fā)生過，只是不讓蔣鄴這些年回?本城而已。”

    “人?果然是自私的，明知道不合理不合適，還是選擇了偏心??！?/br>
    蔣森低頭靜默，手指有點抖。

    原來，她是選過他的。

    但當(dāng)她意識到連暗殺長孫的罪名都可以被蔣老?爺子壓下去，她就知道自己想要的公?理不可能得到。

    而她可以用那個剪輯過的音頻去要挾周氏，卻不能再抗住更強大的蔣家威脅。

    最后肯定保不住陳念娣，就連沈昆也會因為忌憚蔣家而放棄合作，她會一敗涂地。

    所?以，她放棄了，從此?對他避而遠之。

    想起當(dāng)年那件事，蔣青嶼翻著資料，眉目冷峻，“所?以，你會為了奚涼選擇再次挑戰(zhàn)這個家族的穩(wěn)定？”

    他也看?不出?什么態(tài)度，因為這件事的存在，蔣鄴是非處理不可了，但情?況會變得很復(fù)雜，不能反噬到家族。

    而且他很確定，如果這件事被老?爺子知道.....他最終還是會選擇庇護蔣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