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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無情道小師弟倒追了 第178節(jié)

    宋小河沿著石板小路奔跑, 踢騰著長裙變成了一朵花,隨著風(fēng)飄擺起來。

    迎面吹來的櫻花瓣紛紛揚揚,從宋小河的面頰拂過, 有些停留在她的肩頭和發(fā)頂。

    她跑到院前, 將院門用力拉開, 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院子, 大聲喚道:“師父!小河來啦!”

    跑進院中, 宋小河的聲音越喊越大, 著急忙慌的。

    倏爾, 房門被一把推開,人還沒出來,聲音就先傳來。

    “喊什么?我還能死了不成?”

    梁檀挽著衣袖從廚房出來, 喝道:“又跑哪里玩去了?整天在外面野, 你還知道回家?還惦記你有個師父?”

    宋小河挨罵了,也笑嘻嘻的, 她湊過去,背在后面的手一下拿出來, 幾朵野花就送到了梁檀的面前, 她說道:“師父你看!這些花真好看, 種在院子里好不好?”

    梁檀低頭瞧了一眼,說:“自己種去, 我要給你這逆徒做飯?!?/br>
    “好?!彼涡『討?yīng)了一聲, 高興地轉(zhuǎn)頭, 自個忙活起來。

    院中有很多梁檀種的菜,都是師徒倆平日吃的, 有時候梁檀種不活,就說那一塊地風(fēng)水不好, 于是又跑去另一處翻土,也就導(dǎo)致院中各處都是他種的東西。

    宋小河左右看看,便在幾個不同的地方都種上了一朵花。

    梁檀也做好了晚飯,一一端上了院中的桌子上,天色漸暮,他支了兩盞燈,掛在左右。

    宋小河種好了花,蹭的手上臉上都是泥巴,梁檀道:“小河,快去洗洗臉,吃飯了?!?/br>
    宋小河應(yīng)了一聲,又趕忙跑去臉和手洗得干干凈凈,坐上桌,就看見擺了一桌的飯菜。

    梁檀喜歡喝湯,師徒二人吃也用不著做那么多,簡簡單單的兩菜一湯,有時候加餐,會給宋小河燉豬肘子吃。

    宋小河聞了聞,夸贊道:“師父做飯是天下第一厲害,好香!”

    梁檀夾了一口菜放嘴里,笑道:“貧嘴什么,快吃?!?/br>
    宋小河拿起筷子,往嘴里塞rou,然后用雙手比畫,“師父,我看見前山的弟子拿了用那種棉花做的小貓,我也想要?!?/br>
    “你看見什么都想要!”梁檀瞪她,“前幾日不是才劈了木給你做了只小狗?整日掛在墻上,也不見你多喜愛?!?/br>
    “我當(dāng)然喜歡?。 彼涡『泳驼f:“只是木頭做的,容易摔壞,我不舍得拿下來玩罷了,如果是棉花做的,就可以隨便玩了!”

    梁檀哼了一聲,接連吃了幾口菜,然后才說:“明日我去玉珍那里問問她有沒有棉花,若是沒有就不做?!?/br>
    “我問過了,珍娘說她有?!彼涡『雍俸僖恍Α?/br>
    “見天就這些事你最積極?!绷禾床煌床话W地斥了她一句,給她盛了一碗湯,又問:“今日為何回來那么晚?交到新朋友了?”

    宋小河低著頭,喝了兩口湯,食指無意識地在碗邊摳了幾下,然后嗯了一聲。

    接著,她又很快地說:“但我不會忘記師父的,也不會不回來。”

    梁檀就笑了,“這是你家,你不回來能去哪?你交新朋友是好事,是男是女?內(nèi)門還是外門弟子,拜于誰的門下?”

    宋小河一一答道:“是男的,內(nèi)門弟子,拜于青璃上仙門下,名喚沈溪山。”

    夜色濃重,月藏進了烏云之中,外頭下起了細(xì)雨,清涼的風(fēng)從窗戶吹進來,將桌面上的書籍翻動。

    沈溪山正好也翻閱完了這一本,將書合上,隨手放在了一旁。

    矮桌上和他的腳邊都堆放著幾摞書,都是關(guān)于無情道和斷情禁咒的。

    無情道來源已久,傳說遠(yuǎn)古時期,大部分神族都是冷心冷情,舍七情六欲以補修為,而無情道便是這種神性的演變。

    因此凡間修仙之人,修無情道者居多,只是大部分凡人都難以做到真正斷情絕欲,娶妻生子的便不在少數(shù),于是就導(dǎo)致許多自負(fù)之人在修為到了一定境界時,殺妻正道,以此求飛升。

    為此,天界明令界定了無情道的規(guī)則。

    若修無情道,需以命格向天道起誓,以情/欲換天道仙機,如若背棄,則自散修為八成。

    而基本上散了八成修為,就等同與飛升無緣了。

    沈溪山翻閱古籍,就是為了查詢有沒有不棄無情道而得情的方法。

    還有這斷情禁咒究竟如何解,這幾日灼燒得越發(fā)過分了,無時無刻不在痛著,沈溪山無法消弭這種疼痛,只得強忍。

    他翻了許久的書,有些倦了,踩著白玉階梯往上,來到了床榻邊。

    宋小河正睡得香。

    晚間回來那會兒,宋小河哭了一會兒,便自己捧著飯吃了,隨后沈溪山給她眉心間的金光抽了出來,她只剛閉上眼睛,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灰毛崽子趴在宋小河的頭邊,將頭擱在爪子上,聽到沈溪山來了,它便睜開一雙藍(lán)盈盈的眼睛,仰頭望著沈溪山。

    這只崽子名喚濯雪,此前是梁檀的朋友,后來與梁檀分別,它就去了酆都鬼蜮,成了名聲大噪的夢魔。

    沈溪山看著他,心說難怪當(dāng)初他在鬼蜮開殺戒的時候,唯獨沒動蘇暮臨,反而是挎在臂彎里,走哪拎哪。

    獸族有著得天獨厚的種族優(yōu)勢,他們能夠聞到氣味。

    這氣味指的是各種氣息,法力的,魂魄的,還有人身上的。

    如今想來,怕是濯雪當(dāng)初就問出了蘇暮臨身上有梁清的氣息,所以才并未對他下殺手,拎著他到處走。

    沈溪山想,這世上果真有許多事情是天注定的,“緣”字高深莫測,無法參透。

    他一個修無情道的人都能對宋小河動心,就表明他們二人也是天作之合。

    他抬手拎住濯雪的后頸,將它扔到蓮花座上,說道:“誰允許你上榻了?睡地上?!?/br>
    濯雪并不在意,舔了舔爪子,臥下來閉上了眼睛。

    沈溪山脫鞋上榻,睡在宋小河的邊上。

    他的動作極其自然,手臂從宋小河身下穿過,手掌往她后背一攬,輕易就將她翻起來,朝自己的胸膛貼近。

    宋小河睡著有一會兒了,整個身體都散發(fā)著熱意,呼吸也平穩(wěn)。

    她下意識朝沈溪山靠近,熱乎乎的手正好覆在沈溪山的手臂上,被他順勢握住,將小小的手捏在掌心里。

    宋小河雖然身條纖細(xì),這些日子沒好好吃飯更是消瘦不少,但身上的rou都是軟的,抱在懷里就好比抱了實心的棉花,哪哪都是軟綿綿的。

    更讓沈溪山覺得舒服的,是他心里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耳邊聽著宋小河的呼吸聲,懷里是她溫?zé)岬纳碥|,沈溪山按著她的后腦上,把她的頭貼近自己的側(cè)頸,前所未有的悸動占據(jù)了沈溪山的心。

    情愫在心口極速膨脹,被落在頸邊的那些灼熱的呼吸點燃,一把火在心底燒起來,如曠野燎原,迅速灼燒著沈溪山的理智。

    他想起那日山洞里,宋小河用濕漉漉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他,像個純澈無害的小動物,然后用柔軟的唇落在他的臉上。

    他低下頭,將宋小河的臉從懷中抬起,拇指揉上了她的唇。

    依舊是很軟,粉嫩,像是可以被隨意擺弄,輕輕一蹭就張開了嘴,露出白白的牙齒,和藏在里面的小舌。

    沈溪山記得她口腔的熱度,也記得她的舌尖滑過指頭所留下的觸感,那時候她喊著牙疼,將他的手送到了嘴里,用牙齒輕輕咬著。

    當(dāng)時中毒的是宋小河,不是他沈溪山。

    意識清醒的沈溪山可以輕易擺脫宋小河的力道,卻仍有她拉著自己的手,含進了嘴里。

    是他神識不清,受了蠱惑,才任她擺布。

    溫軟的舌尖繞著指頭時,他所有的精力都用來抑制自己想捏著她舌尖玩的想法,顧不得其他。

    如今宋小河就乖乖地睡在身邊,長長地睫毛耷拉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睡眼格外好看。

    沈溪山盯著她,心里滋生許多從未存在過的心思。

    于是斷情禁咒開始要了命地疼,連帶著整個后脖子都燒起來,他微微皺眉,趕忙念了幾遍清心咒。

    待疼痛稍微減弱了些許后,沈溪山捏著宋小河軟嫩的手把玩,走神地想著,宋小河眼下在夢里正做什么?

    她一定在與梁檀待在一起,怕是把他忘得一干二凈了。

    “師父?!?/br>
    宋小河抬起手,給梁檀看,“我的手好奇怪?!?/br>
    “怎么了?”梁檀劈柴,揮著大斧頭一下又一下。

    宋小河坐在邊上,說:“好像有誰在捏我的手?!?/br>
    梁檀一斧頭劈下,擦了一把汗說:“這里只有你我,誰會捏你的手?我看你是太閑了,過來將這些柴火垛好?!?/br>
    “哦。”宋小河起身跑到另一邊,將劈好的柴摞起來。

    她一遍碼著柴火,一邊問,“師父,若是有個人騙了你很長時間,被你揭穿之后向你賠不是,你會原諒他嗎?”

    梁檀瞥她一眼,“誰又騙你了?你那個新認(rèn)識的朋友?”

    宋小河點頭。

    梁檀就道:“你應(yīng)該原諒,因為你這個腦子很容易被騙,所以可能不怪別人,是你太容易上當(dāng)了?!?/br>
    宋小河撇著嘴,很不服氣道:“他就是存心騙我的,從去年的夏天算起,都快一年的時間了!”

    “那他騙你是想從你這里得到什么東西嗎?”梁檀趁著與她說話的功夫,停下來歇息,擦著汗說:“或者騙你做什么事沒有?”

    “沒有?!彼涡『訐熘?,說:“他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換了另一個面貌在我身邊,我們一起經(jīng)歷了很多事情,他也保護了我很多次?!?/br>
    “他為你做了什么?”梁檀問。

    宋小河開始回想最初的相遇,到后來的黃沙城中,他殺死了那只螻蛄,那是沈溪山第一次出手救她。

    宋小河說:“他總是會在危險的時候救我,還在別人欺負(fù)我的時候為我撐腰,教會了我如何掌控業(yè)火紅蓮,也教了我劍招。”

    “那你為他做了什么?”梁檀又問。

    宋小河下意識說我也救了他,但后來一想,從一開始沈溪山就沒困在酆都鬼蜮,她那次下山究竟有沒有救他,她自己也不清楚了,于是改口道:“我完成了一個與他的約定?!?/br>
    梁檀就道:“那簡直不可原諒,他雖然會救你于危難之中,也會收拾欺負(fù)你的人,甚至教會你法訣劍招,在外處處照顧維護你,但你也完成了與他之間的約定,他卻欺瞞你,行為著實惡劣,即刻與他絕交,日后莫要往來?!?/br>
    宋小河愣了愣,忽而癟著嘴皺起眉,吭哧了好一會兒才說:“也不能這么說,其實當(dāng)初我問他名字的時候,他第一句話就如實回答了,是我當(dāng)時不信……”

    梁檀擦著汗,瞇著眼睛笑起來,“你心中不是已經(jīng)有了答案嗎?”

    宋小河沉默了,她心想,確實,她早就有了答案,否則也不會甘愿留在靈泉殿中。

    自從回了滄海峰,回到曾經(jīng)與師父生活了十幾年的家中,宋小河就像被困在了原地,寸步難行。

    她走到院中,就想起師父種菜的身影,走到廚房,就想起師父做飯的模樣,站在樹下,就想起師父打好秋千,喚她過去坐的場景。

    滄海峰處處都是師父的影子,宋小河走不出去。

    那日站在竹林小院,宋小河哭著問梁檀,你要丟下小河了嗎?

    梁檀卻答,我只要師兄。

    五歲時,宋小河拽著梁檀的衣擺,像個小尾巴一樣,他走哪,宋小河就跟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