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情道小師弟倒追了 第80節(jié)
宋小河抽了劍,從石像背上跳下來,落地時她收劍回頭,八尺高的石像猛然炸裂,只聽“砰”一聲響過后,碎石齏粉在空中四散,被寒風一并卷走。 她收了神力,心口的紅蓮又乖順地合攏,變回花苞的樣子。 風停寒意散,視線之內(nèi)的野草盡數(shù)枯死,露出光禿禿的地面來。 宋小河呵出一口冷氣,只感覺握著劍的雙手一片冰冷,似凍得失去知覺,低頭一看,掌心處盡是白霜。 顯然沒有結(jié)印手勢的加持,她釋放的力量太過厲害,連自己的身體都有些受不了。 沈溪山緩步走來,低頭看了一眼,說道:“身體還有別處不適嗎?” 宋小河將木劍別回腰間,一抬臉,雙眸笑得彎成兩個月牙,露出兩排白白的牙齒,顯然因為自己使出了新招式而高興得不行,“我可真是天賦異稟哇,早先我就覺得我是修仙奇才,果不其然?!?/br> 沈溪山說:“不要答非所問?!?/br> 如果師父在,指定對她大夸特夸了,宋小河不滿地哼了一聲,說道:“沒什么不適,就是感覺有點冷,不過心口是熱的。” “心口要是冷的,你就凍硬了。”沈溪山說了一句風涼話。 然后并起雙指,召出一道金芒,在宋小河胳膊處點了一下。 很快,一股暖流就順著胳膊涌下來,將宋小河掌中的寒霜盡數(shù)融化,手指也恢復了知覺,連帶著方才打斗時所受的傷也一并恢復。 這又讓宋小河吃驚不已,“你還會治愈之術(shù)?” 沈溪山聳肩,很是無所謂道:“稍微會一點。” “你會用劍,還會用符,現(xiàn)在又會一點治愈術(shù),你……”宋小河用充滿懷疑的目光盯著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沈溪山騙人在先,一路騙到現(xiàn)在,當然有些心虛。他撇開目光,轉(zhuǎn)身又往那樓閣中走去,“我什么?” 宋小河幾步追過去,說道:“你是不是拜過很多師父?。窟@樣是不對的,你拜了一個師父之后就不能再拜別的師父了。” 沒猜出來,也是,她可能壓根就不會往那方面想,她肯定認為沈溪山現(xiàn)在還在仙盟里。 沈溪山就道:“我只有一個師父?!?/br> “那你如何會那么多?” “我?guī)煾竻柡?,不像你師父,只會偷抓別人養(yǎng)的鵝,拿回去燉著吃。” 宋小河怒視他:“你胡說!我?guī)煾覆挪粫祫e人的鵝!” 沈溪山無視她的眼神攻擊:“怎么是胡說?我親眼所見?!?/br> 宋小河道:“你何時親眼所見?” 沈溪山:“一月之前,我也在仙盟的內(nèi)門,湊巧就看到了。” 現(xiàn)在想來,約莫就是那天梁檀偷了鵝回去,用這一頓收買了宋小河,讓她交出了當時他給的用來聯(lián)絡(luò)的符箓。 想到后來連追三天才追上宋小河,沈溪山就來氣,于是更加惡劣道:“他抓鵝的時候還摔了兩跤,跌進泥坑里,驚動了看護的狗,被追著爬去了樹上,躲了很久才下來?!?/br> “啊?不可能,你少污蔑我?guī)煾?。”宋小河一面梗著脖子嘴硬,一面在心里暗道,師父啊師父,你做事也不隱秘些,讓徒兒在外丟盡臉面。 二人又踏進樓中,樓中已然一片狼藉。滿地的塵土飛了又落,一地碎石,前面幾排書架倒下,書籍雜亂,原本立著石像的地方空了,供桌也砸得稀巴爛。 只是最后一排書架尚是完好。 宋小河重新拿出提燈,跟著沈溪山一同走過去,就看見格子上放著的一排排盒子。 她上前,先是仔細看了一下玉珠上刻的字,發(fā)現(xiàn)這四顆珠子是連起來的,于是挨個看過去,讀道:“仙、家、名、冊。” 沈溪山抬手,輕輕往如意鎖上一捏,只聽咔嗒一聲,鎖就碎了,木盒被輕易打開。 盒子里放著的不是什么寶貝,只有幾張紙,宋小河接過草草地看了一眼,說道:“這上面好像是夏國里那些被選入仙門,成為弟子的人及其家庭情況的記錄。” 宋小河覺得沒什么意義,剛想撂下,卻聽沈溪山道:“剩下幾個也看看。” “這有什么好看的?!彼止疽痪?。 沈溪山卻已經(jīng)將剩下幾個盒子打開,把里面的紙張拿出來,都遞給宋小河。 隨后給她掌燈,讓她看。 昏暗籠罩一高一矮兩人,燈籠散發(fā)的光又將他們的面容照亮,萬籟俱寂之地,只剩下宋小河翻動紙張的輕微聲音。 她一張張地看,由于認夏國的字費勁,所以看得很慢。 沈溪山就耐心地等著。 起初宋小河沒看到什么有用的訊息,全都是夏國當年還未亡國的時候,那些被選入仙門當?shù)茏拥娜讼嚓P(guān)信息。 直到看到最后一張,她猛地愣住,而后眉頭擰起來,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凝重。 “看到什么了?”沈溪山低眸看她。 “東湯人士謝歸,字春棠,崇軒八年生,父母早亡,崇軒十五年被選入仙門修習。”宋小河抬頭,面容一片倉皇失措,眸里滿是震驚與慌張,看著沈溪山,緩緩吐出后半句話,“其有一妹,名喚……謝采蘊。” 皓月當空,樹影婆娑,天地寂寥無聲。 “有人嗎——” 蘇暮臨躲在石頭后,朝前方喊了一聲,聲音遠遠蕩出去,沒有回應(yīng)。 他等了一會兒,才縮著脖子從石頭后走出來。 先前進入鬼蜮,差點就把蘇暮臨給當場嚇死,在地上暈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 蘇暮臨并沒有那么聰明,沒察覺到那些鬼體是想逼退他,只聞著宋小河的氣味發(fā)瘋似地往前跑,歪打正著,出了鬼蜮。 只是出來之后,他就聞不到宋小河的氣味了,尋找一番,最后也來到了這座道館的面前,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大門,猜測宋小河已經(jīng)先他一步進去了。 蘇暮臨膽小,在門口猶豫了許久,最終掏出個東西掛在脖子上。 是一條金絲繩編織而成,串著一個雪白珠子,鑲嵌在精致雕琢的鏤空玉罩中,下面墜著三條彩色的長流蘇,很像是民間給家中頂頂受寵的嫡子嫡孫帶的,祈福健康長命的吉祥物。 然而實際上,這東西被蘇暮臨喚作尋龍珠,是他從家中偷出來的寶貝。 只要感知到龍神大人的氣息,珠子就會亮起。 當初在酆都鬼蜮,蘇暮臨就是憑借著珠子將沈溪山認作龍神,只是不知道為何出了差錯,宋小河才是真龍神。 他掛在脖子上后,便小心翼翼地在夜色下行走,不需點燈也能看清楚周圍的景象。 他方一進這道館的門,面前就是一汪干涸的池水,池中滿是一些形狀古怪的小雕像。 正當他圍著道館的結(jié)構(gòu)疑惑時,一聲巨響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緊接著空中的風驟然起了寒意。 蘇暮臨馬上意識到這是宋小河在使用神力,于是努力地往風中嗅,正梗著脖子到處轉(zhuǎn)時,忽而一個聲音傳來,打斷他的動作。 “你在做什么?” 蘇暮臨嚇一大跳,轉(zhuǎn)頭一看,就見樹下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穿紫衣,腰后別著一把彎刀,正好奇地看著他。 蘇暮臨問道:“你是誰?” “我是日悲宗的弟子?!彼鸬?。 蘇暮臨沒聽過什么日悲宗,想到這次來鬼國的隊伍有太多門派,他先前打聽的時候,只記住了幾個比較出名的,剩下一些閑散的小門派基本過耳不入腦,就也以為是同行之人。 他問:“你為何一人在此?” “我跟同伴走散了?!弊弦律倌旯傲斯笆?,說道:“在下莫尋凌,此處危險,可否邀請閣下同行?” “蘇暮臨?!彼矆罅俗约旱拿?,說道:“我在找人,不方便同行?!?/br> “可是一男一女?那女子綁著黃色發(fā)帶,留著四條小辮。”莫尋凌道。 蘇暮臨聽聞眼睛頓時一亮,趕忙道:“對對,你看見了?” “瞧見了,你跟我來,我?guī)闳フ宜麄?。”他道?/br> “好呀好呀,多謝?!碧K暮臨沙包大的腦子一點不用,完全不考慮這話的真實性,樂呵呵地就跟著人走了。 二人沿著河岸往前,蘇暮臨時不時低頭,去看胸前掛著的珠子有沒有亮。 莫尋凌突然開口,“這是什么寶貝嗎?” “不算寶貝?!碧K暮臨說:“是我找人的東西。” 莫尋凌笑笑,而后又道:“蘇少俠先前可見過妖尸?” 蘇暮臨何止是見過,還差點被打死,咧嘴道:“見過,十分兇險?!?/br> “要看什么種類了,有些妖尸,是死了之后煉成的,行動遲緩,力道柔弱,并不厲害?!蹦獙ち柘袷莻€炫耀自己拿手本領(lǐng)的孩子,雙眼充滿興奮,“有些卻是在人活著的時候,喂入妖血,隔上三天放一次血,直到妖血將其身上原本的血都浸染,這個時候再啟動法訣煉尸,怨氣越大,尸成之后能力就越強,這種就是非常厲害的妖尸?!?/br> “當然,也有一些仙門弟子,自幼修煉,體內(nèi)有靈力,煉成妖尸之后也相當厲害?!蹦獙ち杩粗K暮臨,笑道:“都是好苗子?!?/br> 蘇暮臨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心不在焉地問道:“走了這么長,還沒到嗎?” 莫尋凌往前指了指,說道:“就在前面了?!?/br> 這么一指,蘇暮臨突然看見前面站著個人。 他咦了一聲,待走得近了,就看見是個身著素色衣衫的男子,發(fā)上冠玉,烏黑的長發(fā)垂下來被微風拂起,露出一張清俊的側(cè)臉。 莫尋凌立即將手按在后腰的刀上,頓時殺意洶涌,眼神兇戾,說道:“蘇少俠后退,此人非同尋常?!?/br> 蘇暮臨伸手攔了一下,“莫慌。” 他走上前去,張口便喚:“病癆鬼,你在這里做什么?” 站在前方的人正是謝歸。 他說:“賞蓮?!?/br> 蘇暮臨看一眼干涸的池子,罵道:“你是不是給病得眼睛都不中用了?這里哪來的蓮花?” “以前這是一片蓮花池,春末就會開花,滿池搖曳?!敝x歸溫聲說。 蘇暮臨心說這人腦子真是壞了,“這里以前是什么,你怎么知道?” 謝歸不答,微微轉(zhuǎn)身,先是無奈地朝蘇暮臨看了一眼,又將目光落在后頭的莫尋凌身上。 “哦?!碧K暮臨完全沒注意到莫尋凌的緊張和戒備,主動介紹道:“這是我方才結(jié)識的同伴,他說可以帶我去找小河大人。” 謝歸抬手作揖,眉眼帶著溫潤的笑,一派清朗之姿,“又見面了,不知閣下這次打算如何逃呢?” 第49章 良宵道館塵土埋舊事(二)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