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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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兩人一前一后進(jìn)來,珠彌古麗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終于看清其中的彎彎繞繞。 吃完飯后沙合斯拿出自己的玩具——一輛破舊的滑板車,非要到外面草地上給阿依努爾他們展示。 珠彌古麗拿出花氈向兩個年長的婦人學(xué)習(xí)新花樣,不經(jīng)意間問道:“阿依努爾她親爸還在世么?” 瑪依拉愣了一下,一邊搓線一邊說:“不知道啊,這人這么多年一點(diǎn)消息也沒有,說去打工,后來再也沒回來過?!?/br> 另一個婦人附和說:“那也挺好,免得到時候回來把養(yǎng)了快二十年的姑娘要回去?!?/br> 珠彌古麗說:“那倒不能,這么多年了,肯定是當(dāng)自己親女兒養(yǎng),他說要就要?” 瑪依拉半晌沒說話,繡了幾針后冷不丁道:“我姐死了,阿依努爾我是當(dāng)親女兒看待,要回去反正我是不同意的?!?/br> “從叁歲那么小一點(diǎn)拉扯到這么大,他一天沒管過,都是我拉扯大的?!?/br> 想了又想,珠彌古麗說:“還好兩個孩子都懂事,關(guān)系也好得很,以后也能互相幫扶?!?/br> 那個婦人笑道:“別看現(xiàn)在好得什么似的,那是都還小,到時候大的娶媳婦兒,小的也嫁出去,哪兒能跟以前一樣呢?” “那可說不好?!?/br> 點(diǎn)到為止,珠彌古麗笑了笑,接過瑪依拉繡好的花樣,嘖嘖稱嘆。 待了沒幾天約丹納就要入職上班了,阿依努爾提出一起去,她想在烏魯木齊好好轉(zhuǎn)轉(zhuǎn)。 “行?。∪ゴ蟪鞘锌纯匆彩呛玫?。”巴德葉斯非常支持,立刻就要掏出手機(jī)給她轉(zhuǎn)賬。 瑪依拉皺皺眉,“你哥要上班,跟他住一起肯定不方便,一個人住外面我又不安心?!?/br> 阿依努爾正氣餒,不知怎么解決時,約丹納忽地開口說:“我女朋友正好有空,倒時候可以讓她帶阿依努爾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巴德葉斯搖搖頭,“不方便吧,麻煩人家了?!?/br> “不麻煩,她正好是想趁上班前好好玩一玩的。” 瑪依拉和巴德葉斯互相對視一眼,還是覺得有些不靠譜,奈何他這么說了,只好叮囑阿依努爾懂事些。 但其實,約丹納真正入職時間是四天后。 報到前一天,兩人去游樂園瘋了一天,晚上到了酒店,又開始了沒完沒了的折騰。 早晨阿依努爾久睡不醒,約丹納只好買好先去買早餐回來,走的時候,手機(jī)在床頭充電。 “嗡——嗡——” 光著身子縮在潔白床榻間的女孩循著聲響探出手,半夢半醒接通道:“喂——” 聲音低啞,睡意朦朧。 那頭的人顯然沒有聽出來,拿下手機(jī)看了眼,確認(rèn)沒打錯后驚詫道:“我找約丹納,你是?” 心里的猜想呼之欲出,這個時候接起約丹納的電話,還沒睡醒,那邊究竟是一幅怎樣的景象簡直不言而喻。 聲音很熟悉,阿依努爾不由自主喊道:“媽——” 隨著這聲稱呼,意識逐漸回籠,她問:“你找我哥干嘛?” “阿依努爾?是你???”瑪依拉松了口氣,轉(zhuǎn)念一想又疑惑道:“你怎么接了你哥電話?他在你身邊?” “這不是……我電話?”她揉揉眼睛,模糊間終于辨認(rèn)出這不是自己的手機(jī),又意識到自己接了不該接的電話,驚駭?shù)妙^腦空白。 那頭的瑪依拉聽見后更不解:“你自己的電話認(rèn)不出來?聽你這聲音還沒睡醒吧?!?/br> 她“嗯”了聲,愣著不知該怎么辦。 “我找你哥,要是拿錯電話那就掛了吧,我不打擾你了,你接著睡。” 她潛意識里認(rèn)為是拿錯了電話,而不是接錯了電話。 阿依努爾松口氣,剛放下手機(jī),枕側(cè)另一部手機(jī)響了起來,看清是誰之后心瞬間提了起來,手里似乎握著一個燙手的山芋。 瑪依拉打了兩遍,都沒人接起,左眼皮跳個不停,總覺有什么不對勁。 約丹納進(jìn)門時就見她披散著亂發(fā)坐在床頭出神,衣服已經(jīng)穿上了,只是皺皺巴巴的。 “這就醒了?” 聞聲她轉(zhuǎn)過頭,目光直愣愣的,盯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什么,把剛剛接錯電話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約丹納也有些懵,默了幾秒說:“沒事,就說是出去吃飯拿錯電話了?!?/br> “你先吃飯?!彼畔率稚系脑顼?,拿起手機(jī)進(jìn)了衛(wèi)生間。 阿依努爾小口嚼著,隱約聽見里頭的對話,似乎是居委會要填什么信息,需要約丹納的工作單位詳細(xì)名稱和地址。 這場風(fēng)波總算是有驚無險地過了。 一回到家瑪依拉就向她打聽約丹納女朋友,問她有沒有照片,阿依努爾只能各種推辭,無奈之下編出一個形象,好敷衍過去。 一切似乎都很寧靜。 直到國慶前夕,阿依努爾突然接到瑪依拉的電話,問她國慶回不回家。 想到約丹納計劃來看自己,正欲推辭,瑪依拉忽地說:“難得放長假,時間充足?!?/br> “行吧,我現(xiàn)在看車票?!?/br> 她跟約丹納說了聲,得知他也要回家,有些驚訝。 “爸說爺爺七十大壽,我要有空就回來一趟。” 她狐疑道:“爺爺是十月份的生日?” “不知道,也許是陰歷生日?!?/br> 兩人國慶前一天下午前后腳到站,巴德葉斯開車來接,不知為何沉著臉,氣氛頓時變得壓抑。 他瞥了眼兩人,沖約丹納道:“你坐前面。” 約丹納愣了下,打開后車門的手一頓,轉(zhuǎn)而坐到了副駕駛。 阿依努爾獨(dú)自坐在后座,心生不安。 “這是哪兒來的?” 阿依努爾剛在沙發(fā)上坐下,茶幾上“啪嗒”一聲響,一個極其眼熟的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翻滾在茶幾上。 臉?biāo)查g漲紅,她看著拆開過的一盒安全套心臟快要從胸腔里蹦出來,幾秒過后,又產(chǎn)生奇異的心安—— 好了,終于不用再瞞下去了。 瑪依拉盯著她,沉聲說:“我在你房間找到的?!?/br> 見她氣憤,解釋說:“不是去搜你房間,找東西看到的?!?/br> 前幾天瑪依拉回定居點(diǎn)這邊送禮,晚上睡覺時發(fā)現(xiàn)月經(jīng)來了,恰巧她的夜用衛(wèi)生巾沒了,便去阿依努爾房間里拿一包借用,誰知便在抽屜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 頓覺不妙,顧不上其他,她在屋里逡巡一圈,瞥到書桌上厚厚的畫本,那本她從不愿給大家看的畫本。 粗略翻完一遍,她已經(jīng)快喘不上氣來,大半都是約丹納,千百張面孔,跨越十幾年,栩栩如生,鮮活極了。 放下畫本跑到約丹納房間,在他衣柜里找出了好幾套年輕女性的貼身衣物,她認(rèn)得出,那就是阿依努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