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 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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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 兩人的剪影印在玻璃上,像是電影中的場景, 能將世界按下暫停鍵。 半晌,盛厭終于確認,他的梔子花, 永遠堅強又迷人, 不會被任何事情打倒。 “很晚了, 回去吧?!?/br> “好, 明天我再來探望阿姨?!?/br> 顏北梔額頭一跳, 立馬出聲拒絕:“別,不用了?!?/br> 盛厭:“為什么?今天沒進去打招呼,已經(jīng)不太禮貌了。梔梔,哪怕只是同學……” 哪怕是普通同學,探望一下對方家長,打個招呼,也不算什么很奇怪的事。 陳丹彤見過宗想想,也見過越暄,甚至還特地為他們準備過一些甜品和炸食,都是比較新鮮的做法。 在同學面前,哪怕是以宗家廚師的身份認識陳丹彤,對顏北梔來說,也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只是,所有人都可以,唯有盛厭不行。 無論顏將為的車禍是不是他家人策劃的,都不行。 這話卻無法直接表達出來。 一時之間,顏北梔卡了殼,只愣愣地睜著眼睛,抿著唇。 許是因為遲疑太久,內心也跟著逐漸焦躁起來。 好半天,她終于低聲開口:“周末我要復習,不太方便招待你?!?/br> “……” 這真是個萬能借口。 讓人找不到理由反駁。 盛厭點點頭,“好,知道了,我不來。那你需要幫忙就馬上打給我?!?/br> 話雖如此,但兩人都知道,顏北梔必然不會打給他。 所以,次日一大早,盛厭還是讓家中管家送來了一大堆東西,包括花、牛奶水果、還有各類補品,悉數(shù)送到了陳丹彤的病房。 陳丹彤正緊緊地闔著眼皮,還沒醒。 初到醫(yī)院,她昨天晚上翻來覆去地沒睡好,早上醫(yī)生查完房,就又立馬睡回籠覺了。 顏北梔覷了覷陳丹彤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壓低聲音,對管家說:“麻煩您,都拿回去吧,我mama這邊用不上的。請幫我和盛厭說聲謝謝?!?/br> 管家很為難:“抱歉,顏小姐,我們沒辦法拿回去的?!?/br> “……” 顏北梔無可奈何,走到一邊,給盛厭打電話。 自然,在電話中,依舊是拒絕不了的。 盛厭就是這種唯我獨尊的霸道脾氣。 她收起手機,再次同管家道謝。 而后,把水果和牛奶拿到陳丹彤床邊,花插到床頭的花瓶里。剩下那堆保健品,盡數(shù)送給了護士站的護士。 …… 周一,顏北梔和周芝琴請了一天假,留在醫(yī)院照顧陳丹彤。 宜光私立和其他高中不同,學生活動多,請假外出向來不甚嚴格。 t班就更加隨意。 周芝琴只是象征性地問了幾句,便答應下來。 顏北梔掛了電話,回到病房。 陳丹彤正在擺弄床頭柜上擺著的那束花。 她的手術安排在上午第二臺,現(xiàn)在第一臺才剛開始,估摸著還要挺久,又沒法繼續(xù)睡覺,頗有點無所事事的意思。 等顏北梔走過去,陳丹彤才停下手,扭過頭,問她:“這花是誰送來的啊?” 顏北梔表情毫無波瀾,坐下.身,一邊從書包里抽單詞手冊,一邊隨口作答道:“一個同學。周五人家家的車順路帶我過來的?!?/br> “哪個同學?。俊?/br> “你不認識?!?/br> 陳丹彤沒作聲,眼神中的狐疑難以消除。 但覷了覷顏北梔的表情,卻始終沒看出什么異常。 她只好說:“哦。那你記得謝謝人家。” 顏北梔垂眸,抿了抿唇,“……知道了。” ……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 后面就是躺床靜養(yǎng)一周。 醫(yī)生說,恢復得好的話,不用太久就可以行動自如了。 顏北梔是備考生,每天風聲鶴唳的,時間緊張,不可能每天陪床。 母女倆商量了一下,只能請了個醫(yī)院的護工,白天先幫忙照顧,她自己則是每天放學再過來。 雖然來回奔波,但倒也說不上很辛苦。 或許,人的抗壓能力就是這么培養(yǎng)出來的。 生活里的個中苦澀,鐫刻在細胞里、血液里,將耐受力閾值逐漸提高,逐漸變得冷靜而成熟,變得刀槍不入、百毒不侵。 一周之后,陳丹彤出院。 顏北梔辦完出院手續(xù),打車回家,將人扶上樓,再送進臥室躺好,終于,長長地松了口氣,潛下心來,開始準備最后幾天的期末沖刺。 只是,縱然如此分秒必爭地努力了,第一天考完之后,她還是感覺到了莫大的惶恐不安。 這回市聯(lián)考,各科題量都極大。 文科閱讀量大、作文題目還非常偏門。 理科則是相對簡單,強計算,除了大題,前面幾乎每個小題都有巨大計算量,而且最終答案幾乎都非常復雜,不給考生蒙123和π的機會。 對于顏北梔他們這類頂層學生來說,這是很不占優(yōu)勢的考卷。 相較之下,t班自考卷,題目難得令人發(fā)指,項目條件繞來繞去,輔助線加得眼花繚亂,才是她的舒適區(qū)。 簡而言之,最好大家都不會做。 那樣才能體現(xiàn)出宜光這種學校學生的強勢。 果然,聯(lián)考卷成績下來,顏北梔雖然還是校一,但是市排名已經(jīng)落出五名之外。 越暄和盛厭更離譜,倆人答題直接跳過所有步驟,給出答案。 答題卷上,步驟分全扣。 不過,看他們倆也無所謂的樣子,依舊是我行我素,該翹課翹課,該打球打球,臉色一點都沒有變化,心態(tài)相當穩(wěn)定。 …… 宜光私立不強制補課。 寒假比其他高中要長一周還多。 臨放假前,盛厭用一套筆記作為誘餌,半強迫地將顏北梔帶出去玩。 坐上車,顏北梔表情依舊不好看。 盛厭從車載冰箱里拿了聽冰可樂出來,趁她不備,輕輕往她臉上貼了一下。 “嘶——” 冰得人差點彈起來。 顏北梔蹙起眉,冷冷地瞪著盛厭。 盛厭笑著將可樂拿給她,解釋說:“梔梔別生氣,只會浪費你兩個小時而已。高考還有好幾個月?!?/br> “……” “你太緊張了,這樣下去復習也只會事倍功半。我?guī)闳シ潘梢幌?,怎么樣??/br> 聞言,顏北梔輕輕嗤笑了一聲,“你也沒給我機會拒絕啊。” 盛厭這個人,永遠都是那么霸道。 哪怕他是出于好心,也難免讓人覺得不喜。 不過,這么兩個學期下來,顏北梔已經(jīng)習以為常,并不想多說什么,干脆合上眼,靠在椅背上,兀自閉目養(yǎng)神起來。 轎車駛入高架車流中。 這個點還沒到早高峰巔峰時間段,高架不算堵。 沒一會兒,兩人已經(jīng)順利抵達目的地。 顏北梔看向眼前大門,語氣微微詫異,“歡樂谷?” “嗯哼?!?/br> 盛厭頷首,領著她穿過憧憧人影,徑直往深處走去,熟門熟路。 顏北梔習慣性地落后他半個側身,余光打量著對方的側影。 好像,無論是在市中心的豪宅里、在臺球館、在任何人群簇擁的場合里,他都是這樣一派胸有成竹、愜然自得模樣。 因為有底氣,做什么、說什么,都能隨心所欲,叫旁人也不自覺跟從著他,不自覺被他吸引。 很快,盛厭注意到了顏北梔的走神,腳步頓了頓,“梔梔,在想什么?” “……嗯?” 顏北梔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什么。還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