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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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北梔微微蹙起眉,算是對這個大名鼎鼎的“盛厭”同學(xué)有了初步了解。 盛厭盛厭,確實十分討厭。 她沒有動,也不打算回答,沉默以對。 抿著唇,端看他想做什么。 “……” 因而,氣氛悄然停滯數(shù)秒。 黃毛杭景一骨碌從地上跳起來,飛快地閃到顏北梔身后,將房間門重重關(guān)上。 “咔噠。” 門落了鎖。 隨著這輕微一聲響,顏北梔眉頭跳了跳,站直不由得挺直了一些,似乎是想給自己增加點氣勢。 她淡聲開口:“為什么要向你們自我介紹?” 盛厭挑眉,視線從申請表上挪開,落到顏北梔臉上。他盯著她,表情有些似笑非笑,重復(fù)一遍提問:“嗯?為什么?” 杭景靠在門邊,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 想到盛厭不喜歡在室內(nèi)聞到煙味,又把煙塞回口袋,去旁邊抽屜里找了兩??谙闾牵瑏G進(jìn)嘴里。 他一邊嚼口香糖,一邊為顏北梔解釋:“因為厭哥是學(xué)生會會長啊。要為學(xué)生會打工,當(dāng)然得他審批。美女,你到底是不是宜光的學(xué)生?。吭趺催B這都不知道?” “……” 聞言,顏北梔幾乎沒有絲毫遲疑,徑直走過去,走到盛厭面前,倏地一把抽走了他手上捏著的申請表,“那我不申請了?!?/br> 就算穿上校服,難道和他們就是一路人了嗎? 她壓根不在乎。 “現(xiàn)在我可以走了嗎?”顏北梔問。 她這一串動作足夠出乎意料,盛厭手中驟然空下來,便順勢仰頭看她。 他眼神很沉,像一彎深潭,深不見底。 緊緊盯著旁人時,似是有殺伐氣從里面漾出來,扼得人不能呼吸。 小小年紀(jì),竟然已經(jīng)有了點上位者那種高不可攀的氣勢。 想來,這都是金錢和地位給他這種人的底氣。 實在讓人心生厭惡。 顏北梔不再等他回答,轉(zhuǎn)過身,自顧自地往門邊走。 眼見著指尖就要觸到把手,杭景趕緊挑過來,一把按住門,“老大?怎么說?” 盛厭玩味地“嘖”了一聲,手指在沙發(fā)上輕輕叩了幾下。 沉吟數(shù)秒,開口:“讓她走?!覀兛偛缓脧?qiáng)迫新同學(xué)吧?!?/br> 顏北梔順利離開這個學(xué)生會辦公室。 最后一眼,是她在走廊里側(cè)身時,余光不小心掠過辦公室里面、盛厭所在的位置。 他還是坐在沙發(fā)上,沒挪動半寸。 坐姿懶懶散散,漫不經(jīng)心。 但又架不住身材好,手長腳長,怎么樣都像是在拍畫報,看著還蠻有感覺。 他和杭景一樣,穿了一身薄款連帽衛(wèi)衣,不過上面沒有字母logo,就是純黑色。袖口處挽起,挽到小臂上,露出一截手腕。掌心壓在黑色沙發(fā)皮面上,襯得五指修長白皙,骨節(jié)分明。 顏北梔眼神很好。 哪怕只是一閃而過,視網(wǎng)膜也能飛快抓住一些細(xì)節(jié)。 比如說,沙發(fā)上放著那本蓋臉用的書,書名是《帝國的崛起》,硬殼精裝。 又比如說,盛厭右手食指上,戴了一只金屬黑的男戒。 …… 顏北梔前腳剛走,宗想想后腳就推門而入。 她還是那副睡不醒模樣,一直揉著眼睛。走進(jìn)辦公室,便直奔空沙發(fā)躺下。自然,講話也是有氣無力:“……厭哥,你還打女生???” 沒頭沒腦一句話,成功把杭景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想想,厭哥打你啦?!什么時候的事兒?” 盛厭抄起旁邊的書,隨手丟到杭景身上,“你找抽吧?!?/br> 宗想想:“不是我,是剛剛從這里出去的那個女生。她臉頰上有巴掌印。不是你們扇的嗎?” 杭景一愣,忍不住笑出聲來,“不是我說,你把厭哥當(dāng)什么人了啊?!?/br> 宗想想睡眠不足,壓根懶得動腦子,直接往他字面意思回答:“當(dāng)少爺唄。大少爺有點非人愛好,可以理解。我們搞藝術(shù)的人,想法很自由開放的?!?/br> “……快睡吧你?!?/br> 杭景不和她爭辯,摸了摸下巴,細(xì)細(xì)回憶起來。 剛剛,他第一眼看到顏北梔,就覺得眼前一亮。 他還以為對方是盛厭新的追求者,想幫幫她,這才出聲喊醒盛厭。 在宜光里、或者說在他們這個圈子里,女生大多有錢、從小會打扮,從小耳濡目染下,也有品位有審美,漂亮靚麗的非常多。 顏北梔和她們都不太一樣。 她人很瘦,冷白皮,皮膚很好,顯得十分透亮。普普通通的平劉海和黑色高馬尾,沒有化妝,卻五官分明,一對眼珠葡萄似的,眼尾微微下垂,下巴尖尖的,微微上翹。 一筆一劃,都是恰到好處。 關(guān)鍵是,她站在那里,整個人看起來脆弱又有破碎感。 明明是屬于那種我見猶憐的女生,氣質(zhì)偏偏又有點清冷,相當(dāng)特別。 杭景是男生,能欣賞得了美女,但不可能觀察很仔細(xì),哪能注意到她臉上有什么巴掌印啊。更何況,宗想想是搞藝術(shù)的,從小在色彩盤邊打轉(zhuǎn),眼睛毒得很,不是一般人。 他抓了一把頭發(fā),懶得多想,把手柄找回來,重新開了局游戲。 頓了頓,又順嘴問一句:“這妹子到底是哪來的???和我們一屆的,怎么從來沒見過?。俊?/br> 盛厭指腹抵著額頭,正在閉目養(yǎng)神。 聽到杭景問,他沉吟半秒,眼睛里閃過一絲笑。 “她是轉(zhuǎn)學(xué)生?!?/br> 杭景一下就想起來了,拍了一下大腿,“噢!學(xué)校挖來那個市一學(xué)霸?哇靠,還是美女學(xué)霸嗎?” 盛厭:“嗯?!?/br> 杭景有點詫異,揚眉,“她不知道宜光的特招補(bǔ)貼全是你家出的嗎?她還沒看校園手冊嗎?那是怎么知道學(xué)生會這個課外項目的?” 盛厭揉了揉鼻梁,低笑一聲,“我怎么知道?!?/br> 杭景從小和盛厭一起長大,算得上穿一條褲子的兄弟,熟悉非常。 陡然間,便聽出了一點端倪來。 他“噼里啪啦”地按著手柄,把搖桿弄得搖搖欲墜,竟然還有辦法分心調(diào)笑:“那你有什么想法嗎?挾恩圖報的話,應(yīng)該很容易弄上手。” 盛厭:“沒什么想法?!?/br> 唯一的想法就是,終于落到他手心了。 盛厭站起身,走到辦公室最里面那張桌子旁,拉開抽屜,隨意地翻了翻,找出一張申請表。 這張和剛剛顏北梔交來那張一模一樣。 他垂眸,思索片刻。 又拿了支水筆,拔開筆帽,“唰唰唰唰”,行云流水地開始填表。 一行一行,幾乎完美復(fù)刻了剛剛看過那張,只是字跡更加潦草一些,不如女孩那般秀氣,鐵畫金鉤似的。 填到最后。 盛厭在【整理學(xué)?;ǚ俊壳按蛄藗€勾。 他將申請表舉起來,對著光打量片刻,滿意地吹了口氣。 …… 正午時分。 日頭愈發(fā)曬。 顏北梔匆匆回到家,不知不覺間,臉都曬得發(fā)燙。 房間里靜悄悄的。 陳丹彤應(yīng)該還沒醒。 顏北梔把書包放在沙發(fā)上,來不及休息,又要開始洗手、做飯。 她做家務(wù)還行,廚藝水平卻十分有限,平時主要還是陳丹彤燒。但這個藥藥效比較重,吃完一粒,陳丹彤會睡得很沉不說,再醒來也會有點迷糊,懶洋洋地不想動。 這種時候,就需要顏北梔來掌勺。 家里房間小,隔音水平也堪憂,她怕吵醒陳丹彤,不敢開老式油煙機(jī)炒菜,就隨便拍了點黃瓜,再加早上包餛飩剩下的rou餡,捏成丸子,煮了一鍋rou丸粉絲湯。 顏北梔把菜端出來時,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半。 陳丹彤也醒了。 氣氛仿佛陡然低沉下來。 顏北梔習(xí)以為常,給她盛了一碗飯,放到桌上,“媽,吃飯了?!?/br> 陳丹彤沉沉地“嗯”一聲。 坐下來,又想到了什么,動作微微一頓。 “你早上去新學(xué)校報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