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河神保佑，二狗子，你還敢罵河神不降雨？”

    “可不敢了，我這就去給河神上香！”

    “……”

    枯井出水，宛如神跡，洛水沿岸素有河神傳說，老百姓自然認(rèn)為河神保佑。

    天上。

    賀師兄沉吟片刻，恍然道：“朱師弟打算救災(zāi)？”

    “原本打算尋個救災(zāi)不力且合適河段，蹲守等河神祭祀，現(xiàn)在看來得主動創(chuàng)造了！”

    周易說道：“凡人血食對大妖修為早已無用，或是口腹之欲，或是威懾百姓。若是潭州兩岸僅有一處河神祭祀，蛇妖為了保證威嚴(yán)，大可能會露面。”

    “此法甚妙?！?/br>
    同門點頭稱贊，蛇妖進(jìn)了陣法便在劫難逃。

    賀師兄提醒道：“所有水井出水，偏偏一處干旱，讓蛇妖生了疑心，便前功盡棄了?！?/br>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周易目光掃過地面百姓：“至少解救了潭州百姓，縱使任務(wù)失敗，也積了善功?！?/br>
    一名同門說道：“這善功可不便宜，四萬靈石，足夠讓慶國換幾個皇帝了。”

    周易嫌棄道：“我買那玩意兒做什么，勞心勞力不得逍遙！”

    “有趣有趣！”

    同門看周易目光，從原本的純粹交易，多了些欣賞贊賞，至于心底有沒有罵愚蠢迂腐，就不得而知了。

    隨后分成八道遁光，向四面飛去，見到枯井便施法打穿土層。

    筑基期在丹鼎宗不算什么，放在俗世就是鎮(zhèn)國真人，這大概是慶國歷史上第一次有筑基修士救災(zāi)。

    ……

    沿河村。

    平民小院。

    牛大柱面露喜色，將大門緊鎖，來到堂屋供奉的河神像前。

    點燃靈香，手掐法訣。

    “稟報吾神，三天后，村中打算向您祭祀童男童女……”

    牛大柱是蛇妖精挑細(xì)選，擁有靈根天賦的凡人，傳授了粗淺修仙法門。

    禱告聲順著靈香青煙飄飛，融入泥塑神像體內(nèi)，半人半龍的河神像逐漸變得靈動，嘴巴一張一合傳出聲音。

    “爾等虔誠供奉，本神自會降雨！”

    “恭送吾神！”

    牛大柱三叩九拜，直至靈香熄滅才起身。

    這時，一道陌生聲音傳入牛大柱耳中。

    “你還是個人吧？”

    牛大柱下意識催動法力，然而數(shù)道靈光飛來，封禁經(jīng)脈丹田。

    兩道身影憑空顯化，正是周易與賀師兄。

    賀師兄說道：“朱師弟所料不錯，洛水附近潛藏的煉氣修士，果然是蛇妖爪牙?！?/br>
    經(jīng)過大半個月救災(zāi)，潭州旱情緩解大半，僅剩下沿河村一代仍然滴水不見。周易與同門劃分區(qū)域，神識掃過所有人，這些功法粗糙、法力淺薄的修士根本隱藏不住。

    牛大柱神色變幻，問道：“你們是傳說中的仙人？”

    周易說道：“稱不上仙人，只是來降妖的修士。”

    “降妖？哪里有妖怪，洛水只有河神！”

    牛大柱驚懼之色消失，反而厲聲質(zhì)問：“河神庇佑洛水兩岸上數(shù)十年，每逢大旱便降雨救災(zāi)，活命無數(shù)。你們這些修士，除了高高在上，從未見過有人來施法！”

    周易默然，緩緩說道。

    “這不能成為獻(xiàn)祭童男童女的理由！”

    第119章 河神祭祀

    據(jù)縣志記載。

    洛水沿岸，早在數(shù)十年前就有河神傳說，那時候無需活人祭祀，供奉香火就時常降雨緩解旱災(zāi)。

    自十幾年前開始，必須獻(xiàn)祭童男童女，河神才會施法降雨。

    血祭引起了云游散修的注意，上報給慶國境內(nèi)大澤坊市，就成了丹鼎宗除魔外務(wù)之一。

    “旱災(zāi)來時，赤地千里，死了多少童男童女，不見有仙人來管。河神吃幾個，施法降雨救人，仙人就來降妖除魔！”

    牛大柱雙目赤紅：“這究竟誰是妖，誰是魔？”

    周易冷聲道：“行善即行善，作惡即作惡，不可混為一談。不食人也能降雨，為何還要獻(xiàn)祭？”

    “那是愚民不懂感恩！”

    牛大柱嘲諷道：“原本河神只需香火供奉，就能降雨解旱，然而愚民得了好處，卻荒廢了河神廟。從河神開始索要血食祭祀后，香火旺盛，延綿不絕！”

    “所以談不上善惡，只是交易罷了?！?/br>
    周易緩緩說道：“今日斬殺不了河神，明日也會有其他修士來，終有一天會斬殺作亂妖魔?！?/br>
    “殺了河神，你會來降雨嗎？”

    牛大柱雙目赤紅，狀若瘋狂：“聽說仙人重因果報應(yīng)，將來再有旱災(zāi)，赤地千里，那些慘死的人就是讓你們害死！”

    “原以為是個惡人，哪想到是個蠢貨?！?/br>
    周易聳聳肩，說道：“賀師兄修為與蛇妖相仿，能做到行云布雨，解救千里旱災(zāi)嗎？”

    “打幾口井還湊合，千里布雨……宗門老祖興許能做到?！?/br>
    賀師兄抬頭看天，雙目靈光閃爍：“觀天象近日有雨，大約在七八天后。所以，朱師弟連那蛇妖愚民手段，也算到了？”

    “事先調(diào)查過罷了。”

    周易對宗門外務(wù)慎之又慎，不查清楚可不敢來，嘆息一聲：“當(dāng)真是那蛇妖降雨，我也不會來摻和此事，免得難以抉擇?！?/br>
    牛大柱聽懂了二人對話，從暴怒變成了愕然，又開始質(zhì)疑。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還有一事……”

    周易說道：“那蛇妖沒能耐降雨，將原本的雨云沖散，卻不是多么難的事?！?/br>
    牛大柱噗通一聲，跌倒在地。

    “雙兒，爹對不起你啊……”

    ……

    三天之后。

    晌午。

    烈日炎炎似火燒。

    沿河村碼頭。

    周邊村鎮(zhèn)兩三千百姓，匯聚于此。

    一張張枯瘦、黝黑的臉兒，看向岸邊臨時搭建的祭臺，眼神木然絕望。

    牛大柱穿著道袍，在祭臺上跳大神，嘴里念念有詞。

    “上祭！”

    聲音落下，八個漢子抬著供桌來到河邊，桌上祭品除了干果三牲，還有兩對童男童女。

    三四歲的可愛模樣，穿著大紅大綠褂子，笑嘻嘻的互相打鬧。

    人群中有孩童父母，見此情景再也忍不住，嗚嗚嗚哭出聲來，立刻有族人將他們拖下去，堵住嘴捆住手腳，免得驚擾了河神還要重新獻(xiàn)祭。

    牛大柱高喊：“上香，跪……起……再拜！”

    呼啦啦跪下一大片，隨著牛大柱聲音整齊磕頭。

    三叩九拜結(jié)束，八個漢子抬著供桌來到河邊，齊聲呼喝將祭品扔進(jìn)河中。

    四個孩童歡笑凝固，還未來得及哭喊，就沒入洛水當(dāng)中。

    “恭請河神！”

    “恭請河神……”

    聲傳數(shù)里，一連呼喊九聲。

    洛水流淌愈發(fā)洶涌，咕嚕嚕如同沸水，一道聲音清晰傳入所有人耳中。

    “吾乃洛水河神！”

    悠遠(yuǎn)宏大，震懾神魂，數(shù)丈高的蛇軀鉆出河面，雙眸閃爍幽綠光芒，頭頂凸起兩顆大rou瘤。

    嗡！

    八道金光同時從水中升起，如同一根根金柱，岸邊百姓以為是河神行宮之類，對其愈發(fā)敬畏。

    “陣法？”

    蛇妖嚇得尖叫出聲，龐大蛇軀竟融化成水，融入河中消失不見。

    “好精妙的水遁，難怪屢屢逃脫追殺！”

    周易在百丈外執(zhí)掌陣盤，法力灌注其中，八門金鎖陣緩緩縮小。

    蛇妖頓時慌了神，左沖右突要強(qiáng)行突破，然而能困住假丹的陣法，根本不是它能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