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疑惑道：“老白就這么確定，將來太后一系遭清算？”

    老白點點頭，肯定說道。

    “外戚當(dāng)權(quán)哪有長久的，縱使陛下反抗不得，將來其子也會報復(fù)。把持朝政越久，皇族怨恨越深，反噬起來就是抄家滅族！”

    第58章 陣道初解

    周易稍稍思索，便頷首答應(yīng)。

    老白所求并非難事，即使受東陽郡王牽連，也不至于誅殺女婿家。

    鳳陽國勛貴之間，代代聯(lián)姻，這般殺下去就不剩幾個了。

    “老周，多謝了，江湖上說我有朋友八百，真正信得過的只你一個?！?/br>
    老白說話間，瞳孔逐漸渙散：“此番別過，今生怕是再難相見，臨終不能再與你對酒當(dāng)歌，可惜，可惜！”

    “來世再見時……”

    周易緩緩說道：“你與我說梨花白，便知是你轉(zhuǎn)世，定陪你再痛飲杯中酒。”

    “好好好！”

    老白聲音愈發(fā)輕微：“咱們就這般約定了，就說梨花白，哈哈哈，快哉……”

    周易靜默片刻，撫手幫老白合上雙眼。

    忽然想起一件事。

    從懷中取出青銅寶鏡，以法力催動閃耀出靈光，并未發(fā)現(xiàn)有陰魂存在，嘆息一聲轉(zhuǎn)身出門。

    屋外庭院。

    周易對靜立的男女說道：“老白沒了，準(zhǔn)備喪事吧?！?/br>
    沉默半晌，抽泣聲此起彼伏，跪地叩首拜別。

    隨后喚來奴仆侍女，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喪葬之物布置好，又遣人向神京各府發(fā)喪貼。

    周易冷眼看著這一切，說不上好壞。

    幾個兒女稍稍有些悲慟，反而孫輩聽聞消息，紛紛啕嚎大哭悲痛欲絕。

    人就是這樣，年歲大了就只關(guān)心利益，感情愈發(fā)冷漠！

    周易尋到老白幺子，傳音入耳：“過些日分家時候，記得拿到血玉牌，老夫答應(yīng)你父親，若有變故保你性命?！?/br>
    幺子名白思遠(yuǎn)，母親是前無量劍派宗主。

    白思遠(yuǎn)面上閃過喜色，也不知是驚喜性命保障，還是驚喜自己最得寵。

    “了無牽掛?！?/br>
    周易站在院中，抬頭望向天上寒月。

    左右嘈雜聲音愈發(fā)黯淡遠(yuǎn)去，恍惚間遺世而獨立，羽化而登仙。

    “拜見恩公?！?/br>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將周易從孑然一身的意境中，拉回了現(xiàn)世。

    周易說道：“是你這丫頭啊，還以為回不來了呢。”

    “義父待瑾瑜恩重如山，知曉病重后，便放下軍中事務(wù)，日夜兼程趕回來。”

    陳瑾瑜身穿玄色甲胄，背上一桿黑鐵長槍，英姿颯爽，血煞兇氣撲面而來。

    周易微微頷首，并不懷疑陳瑾瑜的孝心，低頭看向她手牽著的男孩，約莫七八歲，問道：“這就是李翼？”

    老白生前與周易講過，陳瑾瑜在北疆戰(zhàn)場，女扮男裝入軍營，積累軍功成為校尉。

    李鴻發(fā)覺此事之后，非但沒有處罰，反而擢升為麾下將軍。

    陳瑾瑜坦白，是受周易指引來北疆，投入李鴻麾下。

    二人修行的都是歸元訣，時常坐而論道，天長日久生出情愫，便結(jié)為道侶，生下了兒子取名為翼。

    老白說起此事時不斷嘆息，曾經(jīng)試著撮合兒子與陳瑾瑜，結(jié)果一個個不爭氣，連人家十一都比不上，結(jié)果讓外人占了便宜。

    “暫時只能姓周，相公說以此名紀(jì)念恩公，將來若有一日……必由翼兒繼承?！?/br>
    陳瑾怡撫了撫李翼頭頂：“快叫爺爺?！?/br>
    “爺爺?！?/br>
    李翼聲音柔和，不似他母親那般凌厲。

    周易聞言怔了怔，他還沒做過父親，竟然先讓人叫了爺爺，笑著答應(yīng)道。

    “嗯。翼哥兒幾歲了？上幾年級？作業(yè)多不多？爺爺給你準(zhǔn)備了一百套卷子！”

    “？”

    李翼雙目迷茫，聽不懂周易在說什么，只覺得其中有大恐怖，躲在陳瑾瑜身后不敢露頭。

    陳瑾瑜也聽不懂其中涵義，不過似恩公這般高人怪杰，說話有些怪癖，實屬正常。

    “寂寞?。　?/br>
    周易嘖嘖幾聲，老白故去的傷感，頓時淡了幾分。

    這些年見多了死人，周易已經(jīng)有些習(xí)以為常，臨終前送一程，不會因此過分傷懷。

    陳瑾瑜傳音道：“恩公，您通過錦衣衛(wèi)尋找仙道線索？”

    “你怎么知道？”

    周易聲音淡然，隱隱有股子冷意，身懷天大秘密，對敢窺探隱私者必痛下殺手。

    “恩公恕罪，并非故意查探?！?/br>
    陳瑾瑜連忙解釋道：“相公在錦衣衛(wèi)安插了探子，前不久才得知了消息，猜測可能與恩公有關(guān)?！?/br>
    周易沒有隱瞞，點頭承認(rèn)道：“確實是我?！?/br>
    陳瑾瑜鄭重道：“我與相公定然鼎力相助，為恩公尋得仙途，祝愿恩公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周易詫異道：“聽這話，你倆不愿修仙？”

    陳瑾瑜說道：“我與相公一心為族人復(fù)仇，忙于處理軍中事務(wù)，修行時日愈發(fā)短促，將來注定仙道無望?！?/br>
    周易不置可否，以李鴻的天賦，一心修仙亦能復(fù)仇，不過這是個人選擇，別人無需勸說。

    “北疆如今怎么個局面？”

    “近些年趙家人忙著爭內(nèi)斗，無心管理北疆諸軍，幾個大將軍已經(jīng)有藩鎮(zhèn)之勢。”

    陳瑾瑜自信道：“不過，我與相公所轄玄甲軍，便是最大的藩鎮(zhèn)！”

    周易說道：“莫要沉迷于擴張兵馬，只靠這一樣，爭不來天下?！?/br>
    “恩公所言極是?！?/br>
    陳瑾瑜說道：“如今北疆缺少治民治國之才，此番瑾瑜回神京，亦想著拉攏些有才之人?！?/br>
    周易聞言，便想起受困獄中的于肅：“我給你推薦個人，有治國之才?！?/br>
    陳瑾瑜驚喜道：“恩公能入眼之人，定是大才，不知姓甚名誰？”

    “于肅，于守拙！”

    “原來是于青天，瑾瑜在北疆也有耳聞?！?/br>
    “可以提前接觸他，不過想要拉攏去北疆，還得等他三起三落，再敗一次?！?/br>
    “于青天二起二落，已經(jīng)攢下天大名望，再起復(fù)豈會再?。俊?/br>
    “他所求的，注定失敗?！?/br>
    周易與陳瑾瑜敘話許久，定下了將來傳訊手段，消息互通有無，便離開了白府。

    ……

    回到庭院。

    周易品了幾杯茶，平復(fù)心緒，從懷中取出一支玉簡。

    玉簡來自江南那座墓xue，其他陪葬的金銀玉器毫無靈性，唯有這枚玉簡，輸入法力激活后，神魂可讀取其中內(nèi)容。

    里面記錄了一卷青木訣，一卷陣道初解，以及靈云道人的游記。

    青木訣與歸元訣相似，不過內(nèi)容更加完整，從練氣一層到十三層，開篇便闡明需要木靈根才能修煉。

    周易此時才確認(rèn)，修仙確實需要靈根資質(zhì)，而他沒有任何靈根。

    “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萬事萬物皆有一線生機，沒有靈根也并非不能修行，諸如武道突破先天就可以引動天地靈氣。”

    “然而，世上又有幾人能修成武道先天？”

    周易再查看陣法初解，一個個詞匯倒是認(rèn)得，組合在一起就迷惘了。

    “路上反復(fù)誦讀，不過明悟千之一二，還需慢慢參悟?！?/br>
    “當(dāng)年從余杰處得來課堂筆記，如今看來是賺了，當(dāng)真得了一部符篆初解，不知多少年才能學(xué)成。”

    第59章 冷酷校尉

    師傅領(lǐng)進(jìn)門，修行在個人。

    后者是自我奮斗，前者是跟對人、敲門磚。

    世上不少天賦上等的人，因無人指點，得其門卻不得入，最終蹉跎一生。

    《陣道初解》就類似于此，內(nèi)容并不深奧，然而周易連禁制、銘文都不懂，直接去鉆研迷蹤陣、聚靈陣、小五行陣。

    過程屬實有些艱難，周易誦讀半宿，做了不少筆記，并未有多少進(jìn)展。

    按此速度，鉆研透徹少說以十年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