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情長 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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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明正抬頭,看貼在墻上用手寫的簡陋菜單,不知是聽見還是沒聽見,沒應(yīng)聲。 他回頭對老板說:“來個尖椒rou絲,再炒個土豆絲,一碗疙瘩湯?!?/br> 岑眠頭一次在這種嘈雜混亂的環(huán)境里吃飯,有些局促。 程明正抽了兩張桌上的紙巾,幫她擦了擦面前桌上的油漬。 他知道岑眠的家境是什么情況,有些抱歉,解釋道:“叔叔現(xiàn)在混得不行,請不起你上更好的店里吃了,你別看這里環(huán)境不好,味道還不錯的?!?/br> “沒事沒事,我自己來?!贬呲s緊抽了兩張紙,跟著一起擦桌子。 兩個人就那么自顧自地擦桌子,氣氛rou眼可見的尷尬。 小飯館老板的炒菜速度很快,沒一會兒菜就上齊了。 “來瓶酒不?”老板問程明正。 程明正擺手晃腦地拒絕:“不要不要。” 吃飯的時候,岑眠不知道說些什么,陷入了僵持。 程明正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你和珩一現(xiàn)在還有聯(lián)系?” 問完他便反應(yīng)過來,他這是多余問。 岑眠既然有程珩一辦公室的鑰匙,可見是關(guān)系不錯。 “嗯?!贬咛袅艘桓炼菇z,放在碗里。 “挺好啊,能從小玩到大?!?/br> 程明正沒動筷,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皺皺巴巴的煙和塑料打火機(jī),點(diǎn)了一只,猛吸一口。 “珩一應(yīng)該跟你說了吧?!?/br> “我跟他媽的事?!?/br> “……” 岑眠抿唇,回道:“知道一些?!?/br> 程明正的煙放在嘴邊,仿佛靜止了,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那他還怨我嗎?” “……” 岑眠搖搖頭:“我不知道?!?/br> 程明正也清醒,他又吸一口煙,自嘲地說:“怨肯定是怨的,換了誰,都得怨?!?/br> “不然這十多年,他也不會一次不來牢里看看我?!?/br> “……” 岑眠抬起頭,望向?qū)γ娴哪腥?,她猶豫地問:“程叔叔,你是因?yàn)榘⒁痰氖虑椤?/br> 程明正一口吸掉了全部的煙,抖掉煙灰:“不是,因?yàn)橐恍┙?jīng)濟(jì)原因進(jìn)去的。搞新聞的那幫人,昧良心,法院都判了不是我的過失,但還是寫成那樣了?!?/br> 煙霧緩緩?fù)鲁觯瑢⑺哪樐:?/br> “我做生意,虧了點(diǎn)錢,想把房子賣了往里填,你阿姨死活不肯,說著說著就吵起來了。” “哎?!背堂髡龂@氣,“她這個人,脾氣急得很,鬧著要跳樓?!?/br> “我沒想推她,我是想把她往里拉的?!?/br> “那天晚上我出去應(yīng)酬,喝多了酒回來的,腦子不清醒,我也不知道,怎么下一秒她就掉下去了?!?/br> “程珩一反應(yīng)快,撲到窗臺,抓了他媽一把,沒抓住?!?/br> “……” 岑眠聽到這里,想象到了那個畫面。 程珩一用盡全力,沒有把他的mama救上來,卻親眼看著mama摔了下去…… 那時候的他,該有多絕望。 程明正的胳膊撐在桌上,兩只手擋住臉,“我不敢往下看,只聽見聲音,好大一聲,比雷聲還要響?!?/br> “……” 岑眠靜靜地看他。 程明正悔恨:“這么多年,我在牢里沒有一天不在后悔,要是那天不跟沈琴吵架就好了。” “我現(xiàn)在出來了,就想跟珩一,我們爺倆把日子繼續(xù)過下去?!?/br> 他看向岑眠,終于道出目的,“眠眠,你跟他走得近,能不能幫我先試探試探,看看他愿不愿意見我一面?!?/br> “……” 岑眠沉默不語。 程明正無奈:“本來我是不該通過你一個外人來找他的,但不知道珩一他有沒有跟你提起過,他并不是我親生的孩子,是他媽帶來的。”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是他親爹,他會不會也就原諒我了?!?/br> “他不把我當(dāng)親爹,但我是一直把他當(dāng)親兒子養(yǎng)的,從小給他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br> “程叔叔,您在想什么。”一直保持沉默的岑眠出聲打斷他。 “程珩一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不算一個完整的人了,您就別再把他扯兩半了?!?/br> 程明正要程珩一感激他的養(yǎng)育之恩,繼續(xù)認(rèn)他作父親,又要程珩一怎么去面對他的母親。 岑眠站起來,俯視著男人。 雖然程明正算不上有罪,但也絕不無辜。 事情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像是覆水難收,破鏡難圓。 “您要是真把他當(dāng)兒子,就不要出現(xiàn)在他面前,那樣對他才是最好的。” “……”程明正訥訥地望著她,嘴巴囁嚅兩下,什么也說不出來。 他默默地垂下頭,像是枯萎的稻草。 岑眠可憐他,但更心疼程珩一。 她從錢包里翻出一百元現(xiàn)金,放在桌上,轉(zhuǎn)身離開。 岑眠打開手機(jī),發(fā)現(xiàn)程珩一還沒回她消息。 她給他重新發(fā)了條消息,說還是在辦公室里等他一起吃飯。 岑眠回到辦公室時,天色已經(jīng)漆黑,她打開燈,坐在雙人會客沙發(fā)上等。 墻上的時鐘噠噠噠地走,岑眠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的情緒低落,在想事情,并未注意到游走的時間。 甚至也沒有注意到程珩一回來。 程珩一下了手術(shù),看見岑眠給他發(fā)的消息,立刻便往辦公室趕。 急診的病人傷情嚴(yán)重,他甚至來不及告訴岑眠一聲,就已經(jīng)進(jìn)了手術(shù)室,看到她的消息時,已經(jīng)是三個小時以后。 程珩一原本以為岑眠會等得沒有耐心,干脆直接走了,卻沒想到她還等在辦公室。 他走到岑眠身邊。 感受到一道陰影罩了下來,眼前昏暗,岑眠才回過神,眨了眨眼,抬起頭來。 程珩一垂眸看她,道歉說:“對不起,臨時有手術(shù)耽誤了?!?/br> 岑眠搖搖頭。 “你吃過了嗎”程珩一問。 “沒有?!?/br> 岑眠剛才和程明正的那頓飯,幾乎沒怎么吃。 程珩一愧疚:“下次到那么晚,你就別等我了?!?/br> “你常常都那么晚嗎?” “有時候。”程珩一換下身上的白大褂,“走吧,吃飯去,餓壞了吧。” 程珩一隨口問她:“微信上你怎么一會兒說不吃,一會兒又說要吃?” 岑眠站在原地,猶豫許久,還是決定告訴他。 “我今天遇到你爸爸了,跟他聊了一會。” “……”程珩一掛衣服的動作頓住。 岑眠繼續(xù)說:“他說想見你,但我叫他不要來打擾你。” 她的手指纏繞在一起,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仰起頭,心虛地看他,好像怕他誤以為她跟程明正是一邊。 她訥訥:“我不知道這樣做的對不對……” 程珩一垂眸,靜靜凝視她。 “你都知道了?” 岑眠眼睫顫了顫,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不敢去看程珩一的眼睛,張開雙臂,抱住他的腰,臉埋進(jìn)他的胸膛。 程珩一渾身僵住,很快又放松下來。 他彎腰,下巴抵住岑眠烏黑的發(fā)頂,空氣里有隱約淡香。 “我沒事?!甭曇舻途徯煨欤频L(fēng)輕。 岑眠抱他更緊,鼻子酸得不行。 “你騙人?!?/br> 程珩一望著對面的窗戶,窗外是無垠的夜色,漆黑一片。 女孩柔軟的身體貼了過來,像是溫暖的小太陽,炙烤他一顆冰冷的心。 心臟重新跳動。 他輕輕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