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情長 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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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么拒絕我?!边@件事情在她的腦子里扎了根,不弄明白就不算完。 程珩一凝著她。 斜風(fēng)細(xì)雨里, 岑眠微微垂著頭, 露出一截雪白脖頸,如天鵝般纖細(xì)高貴。 “你見過了, 這里是我的生活。”只有一棟破爛的老屋。 “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苯o不了公主該住的水晶城堡。 岑眠覺得他這個理由很可笑。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生活, 你就知道了?” 程珩一沉默片刻,“等你真的過上,就會后悔了?!?/br> 他們之間的差距太遙遠(yuǎn), 只是岑眠還沒有意識到, 她像是被保護(hù)在玻璃花房里的嬌嫩玫瑰,單純天真,不世故。 程珩一不愿她沾染俗世的煙塵。 再純粹的感情也經(jīng)不住煙塵的熏擾, 如果他們注定不會有好結(jié)果, 那還不如就不要開始。 岑眠不是傻子, 懂他話里沒有說完的意思。 “你是對我沒有信心?”覺得她會嫌貧愛富。 程珩一搖頭,“我不想你吃虧?!?/br> 以她的條件,足以找到比他更優(yōu)秀的人。 他這個人, 不過是表面看起來光鮮,空有一張還算看得過去的皮相, 會念一點(diǎn)書,有一份中規(guī)中矩的工作。 除此之外, 他便什么也沒有了。 背后還拖著一大攤子的蠅營狗茍, 內(nèi)心也并不那么磊落光明。 程珩一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也實在沒什么值得岑眠喜歡的。 岑眠狠狠地瞪他,“你別自以為是。” 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說通, 氣得紅了臉,罵得不留情面。 “你就是廢物。” “懦夫!” “……”程珩一靜靜看她,目光里無波無瀾。 “嗯?!?/br> “我是?!?/br> 他是廢物,是懦夫。 她不曾到過他身處的黑暗,他也不想把她拉進(jìn)來。 雨突然下得更大了。 他們之間卻仿佛隔著一層塑料薄膜,任憑雨再大,也打不穿。 老屋里的氣氛僵持凝滯。 忽然院外傳來一道悠悠的聲音—— “哎呀,這雨真大啊?!?nbsp;趙瀾撐著傘,站在老屋外。 “……”岑眠眨了眨眼,猛得低下頭,快速地抬手在眼尾處抹了抹,指尖微濕。 等她再次抬起頭來時,神色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強(qiáng)顏歡笑道:“趙瀾姐,你怎么來啦?” 趙瀾推開柵欄走近,“我聽李主任說你住的房間漏水了,來看看。” 岑眠一愣,“李主任怎么知道了?” “沈老村長一大早去他家想借防水涂料,說了這事,剛剛李主任來醫(yī)療隊,順嘴聊起我聽見了。” 白溪塘里誰家有些芝麻點(diǎn)兒大的事,很快到處都知道了。 “你這房間漏水怎么辦啊,晚上還睡得了嗎,要不今晚跟我睡一宿吧?!壁w瀾主動說。 岑眠咬咬唇,剛才她和程珩一話說到那樣的份上,已經(jīng)夠讓她難堪的了。 她不想再對著程珩一,點(diǎn)點(diǎn)頭,同意了趙瀾的提議。 “那麻煩你了呀。” 趙瀾擺擺手,“麻煩什么,本來就是因為我,你才住出來的,我才愧疚呢。” “那你收拾收拾就直接過來吧。” 趙瀾說完,又看向程珩一,笑道:“程醫(yī)生,反正下午沒事,也一起到我們那去玩吧?!?/br> 岑眠:“……” 雨越來越大,大得撐傘都無濟(jì)于事。 趙瀾不等程珩一的回話,縮在傘下,便要往回去,留下一句:“你們趕緊來啊——” 趙瀾走后,院子里重新陷入靜滯。 午飯在沉默里吃完,剛才忽然驟大的雨稍小些。 岑眠和程珩一出門,去沈家新宅那邊。 家里只有一把傘,叫沈平山拿走了,程珩一拿了掛在繩上的雨衣,甩掉了上面的水,遞給岑眠,沒說話,只是讓她披上。 岑眠跟他慪著氣,不肯接過雨衣。 沒有誰愿意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 程珩一打開雨衣,手臂繞過她,從后背為她披上雨衣。 岑眠下意識掙扎了兩下,沒什么用,男式雨衣寬大,將她從頭到腳裹了進(jìn)去。 程珩一低頭,一顆顆摁著雨衣的扣子。 男人的黑發(fā)輕輕掃過岑眠的下巴,刺刺癢癢。 岑眠別過臉,耳畔響起方才程珩一說過的話——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不喜歡你?!?/br> 她薄薄的耳朵尖,出現(xiàn)了淡淡粉紅,心情復(fù)雜難以言明。 很快,岑眠強(qiáng)迫自己把這一股情緒甩到腦后。 她退了一步,躲開了程珩一的手。 扣子扣到她的腰間,也夠了。 程珩一將雨衣兜帽蓋在她頭上。 兜帽下,岑眠仰頭,瞪他一眼,轉(zhuǎn)頭朝老屋外走。 “……” 岑眠生起氣來,一句話不說,偶爾瞪你一眼,自以為兇狠,偏偏那一雙眉目,如秋波漾動,再兇也是溫溫軟軟,冷暴力里摻著熱。 程珩一見她板著一張雪白的臉龐,負(fù)氣出走的模樣,沉默不語。 他冒著雨,跟了上去。 岑眠和程珩一沒有走在一起,一前一后,中間隔了五六米的距離。 新宅的院子雜草和灌木長勢茂盛,雨將植物的綠色染深一層,空氣里夾雜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在一片雨打芭蕉的清脆聲音中,有兩聲微弱的呢喃。 岑眠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在圍墻上頭,有一只橘色小貓,蜷縮成一團(tuán),渾身被雨淋透,被困在高高圍墻上,嚇得瑟瑟發(fā)抖。 她踩著沒過膝蓋的雜草,走到圍墻邊。 程珩一見狀,朝圍墻看去,也發(fā)現(xiàn)了那只小橘貓。 岑眠踮起腳,她的個子不夠高,即使伸長了手,也接不到它。 她仰起頭,將雙手合并攤開,輕聲地哄:“貓貓,過來。” 小橘貓發(fā)出嚶嚶叫聲,不肯動,不敢跳到她手掌里。 忽然,岑眠感覺眼前一黑,程珩一在她后面,伸手抓住了小橘貓的后脖頸,把它救了下來,放進(jìn)了岑眠手里。 掌心一沉,岑眠立刻合攏。 小橘貓下意識掙扎了一下,岑眠輕輕撫摸它的后背,很快它便老老實實,待在了她的手里。 雨衣都是濕的,岑眠將小橘貓從雨衣下面帶進(jìn)雨衣里面,拿她衣服的下擺替它擦水。 小橘貓身上蓄滿了水,沒一會兒,岑眠的衣服就濕透了。 “先進(jìn)屋吧,拿毛巾給它擦?!背嚏褚徽f。 岑眠的注意力全然在手里那團(tuán)軟軟的小橘貓上,忘記了跟他還在鬧別扭,“嗯”了一聲。 新宅的門半敞開,為了等岑眠和程珩一,趙瀾給留的門。 岑眠在新宅的屋檐下站著,她懷里還抱著小橘貓,兩只手也束縛在雨衣里。 程珩一解開她身上雨衣的扣子,繞過她,將雨衣拿下。 岑眠抱著小貓,盯著程珩一,看見他抖落雨衣里的水,將雨衣搭在一旁的圍欄上。 忽然,她怨恨的情緒在此時爆發(fā)。 “你不覺得這樣很過分嗎?”岑眠的嗓子眼里濕濕的。 程珩一的動作頓了頓,垂眼和她的目光對上,將她眼里的怨恨看盡。 他的手微蜷。 岑眠吸了吸鼻子,一字一頓地說:“既然你覺得和我不合適,那就不要再做讓人誤會的事情?!?/br> 程珩一每一個對她照顧的細(xì)節(jié),像是毒藥曼陀。 “不要再對我好,給我關(guān)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