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把我的手都捏痛了……

    柏莎在心里嗚嗚哀嚎, 還不得不向青年作出解釋。

    “你實在是沒有生氣的必要, 那個‘迦南’他甚至都不是一個存在的人。”

    “老師，不是一個存在的人, 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看過埃莉卡的那本小說嗎？這里的‘迦南’和‘柏莎’都是小說里的人物?！?/br>
    柏莎感到握住自己的手稍微松開了些，但側(cè)身望向她的青年, 粉眼睛里反而顯出了更多的疑惑。

    “可老師，”青年神情認真地發(fā)問，“埃莉卡女士的小說不是只借用了我們的名字嗎, 為什么會連外表也一模一樣？”

    “……”

    糟糕, 她完全忘記, 他根本不知道那本小說的故事原型就是他們兩個的事。

    柏莎尷尬地咳嗽一聲，“這是因為，人名會影響人的聯(lián)想, 就連創(chuàng)作者埃莉卡自己, 久而久之也將我們的形象代入其中了?！?/br>
    “原來是這樣?！鼻嗄挈c頭, 一臉已完全相信的樣子。

    柏莎感到自己的良心在隱隱作痛, 他怎么那么好騙啊？

    過了幾秒，她良心的不安又因為他的提問得到了進一步地加劇。

    “老師, 您連小說里的‘迦南’和我，都區(qū)分不出嗎？”

    柏莎沉默了，老實說，她到現(xiàn)在還沒有忘懷自己的耳垂剛才被舔|舐的那下。

    那位“迦南”真是好會, 埃莉卡, 某種意義上, 你的夢非常了不起……

    她還什么也沒有說，嘴角的笑容就已將她的想法出賣。

    迦南抿住嘴唇，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眸里的光芒漸漸暗了下去。

    再然后，是一聲無奈的嘆息。

    “帕克醫(yī)師說，如果您分不清這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您也會被困在這?！?/br>
    “嗯？”

    “還好我來找您了，老師?！?/br>
    青年的聲音里有一種劫后余生的安心，他懊惱老師被夢里的“迦南”所欺，但比起這件事，他更高興她已經(jīng)來到了真實的他的身邊。

    那么，還有什么好求的呢？您太單純、太容易被騙了，但那不怪您……

    這時，他的手臂被人親昵地挽住了。

    “咦……？”

    您是察覺到了我的心情，想要安慰我嗎？

    不，不是。柏莎只是將他拽向角落，并拿手掌蓋住他的嘴巴。

    “噓，迦南，我們不能被它發(fā)現(xiàn)?！?/br>
    “……”

    迦南不知道“它”是誰，也已無力思考這個問題，他沉浸在了離他好近的柏莎的眼睛里，記憶一下子穿回了好久以前。

    那時候，她也是這樣捂住他的嘴，而如果要說那天和今天的差別的話，他會說，他更喜歡她了，每天都比前一天地更喜歡她。

    比起青年熱切的心聲，柏莎的狀態(tài)可說是冷靜無比。

    她在悄悄窺探遠方的那團黑霧，沒錯，就是和埃莉卡頸間的那團一樣的東西。

    她聽說過，這是夢魘夢境里的守衛(wèi)，只要被它發(fā)現(xiàn)外來者的存在，它就會——

    “把我們送回起點……”

    柏莎長嘆了一聲，說出這句話，她沒想到只是眨眼的工夫，他們就又回到了走廊一開始的位置。

    青年這會總算是從回憶回到了現(xiàn)實，他有些茫然地望著周圍。

    “老師，這是……？”

    “夢魘守衛(wèi)的能力。我剛剛拉住你就是想要躲開它，但我沒想到，守衛(wèi)居然不止一個。”

    他們剛才就是被身后的另一團黑霧發(fā)現(xiàn)了位置。

    “老師，我們可能制服它們嗎？”

    “不可能。這里是夢，外面的能力無法在這使用?！?/br>
    柏莎神情嚴肅地說到這，過了會，她又露出了笑容。

    “繼續(xù)向前走吧，迦南，我想到辦法了?！?/br>
    他們再次踏上路途，沿著這條冗長、昏暗的走廊向前，因為守衛(wèi)的出現(xiàn)，柏莎現(xiàn)在對他們前進的方向充滿了信心。

    她了解，只有值得把守的地方才會出現(xiàn)守衛(wèi)，那么，通過它們后，夢的主人埃莉卡也許就在不遠處了。

    約莫半小時后，黑霧再度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前方。

    “老師，您看到了嗎？”

    “嗯，放輕松，迦南，我們只要讓它相信，我們是夢里的迦南、柏莎，它就不會起疑了。”

    “可老師，這要怎么做呢？”

    “很簡單……”

    黑霧轉(zhuǎn)向了它們，同一時間里，銀發(fā)女性的手臂倏然環(huán)住了青年的脖頸，她踮起腳尖為他送上了一個吻。

    迦南的大腦空白了……

    他無法動彈，無法回應，他從未有一刻發(fā)現(xiàn)自己竟這樣愚笨，他就連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里好了。

    好一會，他的神志才回歸了些，他明白了，這是老師想到的對付黑霧的計策。

    是的，只是計策罷了，哪怕現(xiàn)在站在這里的人不是他，是任何一個人，老師也會這么做。

    任何一個人。他默聲重復著這個詞，忽然感到一種無名的嫉妒纏住了他。

    縱然一切只是他的想象，他卻當真了，仿佛是已經(jīng)看見柏莎在和另一個人接吻。

    不可以。您怎么可以再和其他人做那樣的事呢？我，我會……傷心的。

    好像就是從這一刻開始，他從她那里奪到了主動權，天賦引領著他，讓他用短暫時間里從她那習得的技巧“報復”了回去，逐漸地，無法自拔的人變成了她。

    于是，他們兩個人就都沉|淪了，在黑霧離開了好一會后，他們才和對方分開。

    柏莎撫著嘴唇，有些心虛地不敢抬頭。

    雖然是為了躲避守衛(wèi)，但她剛才的行為里難道就沒有半點自己的私心嗎？

    也許還有其他的辦法，她只是不愿去想，她只是想要一個和他接吻的借口。

    好了，柏莎，這回你是真的出|軌了……

    她在心里向青年無名的妻子道歉，這時候，她冷不防地聽見他說：“老師，這是我第一次和人接吻?！?/br>
    柏莎：“……”

    如果內(nèi)疚有形，那柏莎現(xiàn)在的內(nèi)疚就是一只龐大到能吃下整個圣沃爾國的怪物。

    她只能看向他，強作鎮(zhèn)定地為自己辯解：“沒關系的，迦南?！?/br>
    “嗯……？”

    “這是夢境，所以我們接吻了也不代表什么，你的初吻還可以留給你未來的妻子。”

    她在說什么？這是什么不負責任的發(fā)言？她自己都聽不下去了，更別說聽到她話語的青年。

    迦南已經(jīng)是一副馬上就能哭出來的樣子。

    “別哭。”柏莎拍拍他，“我們?nèi)フ野＠蚩ǎ瘸鋈ヒ院?，我再補償你?！?/br>
    這話很管用，迦南的眼淚收了回去，他的粉眸眨呀眨的，在想老師會給他什么補償。

    “走了，迦南?！?/br>
    這回緊握著對方手的人，變成了柏莎。

    -

    再往前，夢中的場景變幻了，他們來到了一座美麗的莊園前。

    “老師，這是哪？”

    “從未來過。”

    他們交談時，第三個人走向了他們，是迪夫。

    而且似乎是現(xiàn)實世界的迪夫。

    他嚴肅地觀察了他們好一陣，才放下心，向他們走來。

    “你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你們兩個有多可怕?！钡戏蛘f。

    “我們遇到過了，確實挺可怕的?！卑厣f。

    她的話語非常言不由衷，其實她很喜歡這個世界的“迦南”，可考慮到身旁人的感受，她決定還是這么說好了。

    確認了彼此的身份后，他們交換了信息，迪夫說他一次也沒有遇到過守衛(wèi)，不僅如此，他還找到了埃莉卡。

    “可惜，她不愿意和我離開，她不相信這是個夢?！?/br>
    “看來，這個世界的埃莉卡生活得很幸福?！?/br>
    只有美夢才會讓人難以割舍。柏莎聽聞，夢魘創(chuàng)造出的夢境，無一例外全是對夢主人來說最美的夢。

    “幸福？看上去是的。這個世界的埃莉卡是個大魔法師，還有個溫柔英俊的丈夫?！?/br>
    “海登伯爵是吧？”

    “您怎么知道的？！”迪夫聽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柏莎不回答，“你繼續(xù)說。”

    迪夫搖頭，“沒了，就這些。”

    柏莎手支著下巴，沉吟了片刻。“這樣吧，迪夫，和我說說現(xiàn)實世界那邊的事?！彼f，“你們?nèi)グ察o城的原因，我大致能猜到，是弗麗達寄給我的信被埃莉卡發(fā)現(xiàn)了吧？”

    迪夫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