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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病矯正指南 第56節(jié)

    季傾羽:“……”

    ……靠,喊錯人了。

    第53章

    沈則?。骸啊?/br>
    季傾羽:“……”

    很尷尬,但得說點(diǎn)什么。

    “你沒睡醒嗎?”沈則琛把手背放在季傾羽額前,“還是燒糊涂了?”

    “我沒發(fā)燒?!奔緝A羽表情尷尬,拍開他的手,替自己慌張地解釋道,“我、我說夢話呢,對,那是夢話?!?/br>
    “但你一晚上好像都沒說什么夢話?!鄙騽t琛看著他說。

    季傾羽這才發(fā)現(xiàn)沈則琛搬了張凳子正坐在自己床邊,此時天才蒙蒙亮,窗外隱約可以聽見清脆的鳥鳴。

    沈則琛就這樣一眨不眨地坐在床邊看著自己,他的眼神平靜,卻像包含千言萬語。

    季傾羽被那樣的眼神看得心慌,他捕捉到沈則琛話里的信息量:“什么一晚上?你難道在我床邊待了一晚上?”

    沈則琛默認(rèn)輕聲道:“你做噩夢,我實(shí)在不放心,所以后半夜我一直沒睡,怕你又中途醒了或者發(fā)生什么其他的事?!?/br>
    “……”還躺在床上的季傾羽突然難以置信地看向沈則琛的臉龐。

    季傾羽微微張開嘴,表情有些茫然。

    “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碰你的東西,也不喜歡別人碰你的床,所以我拉了把椅子,坐在這里陪你。”

    沈則琛手心里的涼意清晰地傳來,季傾羽看著兩人緊握的手,神情莫名緊張起來:“那你拉著我的手又是怎么回事?只是守著我的話……不需要握住我的手吧?!?/br>
    沈則琛的表情似乎有點(diǎn)無可奈何,他松開覆在手背上的手,說:“你做噩夢的時候一直抓著我的手,我能松開嗎?”

    “我抓著你的手?!”季傾羽猛地從床上坐起身,像嚇了一跳。

    “嗯,你又做噩夢了吧,看你睡著的時候表情突然變得很緊張,然后就抓住了我的手,我也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鄙騽t琛活動下手腕,“還是沒睡好嗎?”

    季傾羽:“……”怎么現(xiàn)實(shí)跟夢里的都是反的?

    夢里他記得明明是沈則琛主動握住了他的手,結(jié)果竟然是他先抓住沈則琛的嗎,怎么他完全沒有意識?!

    屬于沈則琛的溫度仿佛還殘存在手心,有點(diǎn)涼,季傾羽不明白的是,自己為什么能在那只手上找到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

    而且,因為自己做了噩夢……所以沈則琛就坐在這里握著自己的手,坐了整整一個晚上。

    “沈則琛……你……”季傾羽有點(diǎn)失語。

    “所以到底做了什么噩夢?”沈則琛輕聲問,小心翼翼得仿佛不想驚動到他,“是因為我問了你,關(guān)于你家庭情況的事情,所以又讓你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甚至讓它們出現(xiàn)在了你的夢里?”

    其實(shí)沈則琛這么說也沒錯,但他那種把過錯都攬到他自己頭上的說法和語氣讓季傾羽莫名覺得不舒服。

    如果放在以前,季傾羽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始作俑者就是沈則琛,嬌縱蠻橫,蠻不講理,因為他這個人就是如此。

    可現(xiàn)在,季傾羽一點(diǎn)都不想說這是沈則琛的錯,因為本來也不是他的錯,沈則琛自顧自攬過責(zé)任的態(tài)度反而讓季傾羽更為火大。

    火大的理由來得莫名其妙,情緒復(fù)雜的理由也來得莫名其妙,季傾羽已經(jīng)越發(fā)搞不懂自己的腦子里在想什么。

    他只能囁嚅著說:“……這事跟你沒關(guān)系?!?/br>
    “我只是……夢到我媽了。”季傾羽艱難地開口說,“夢到我媽出車禍的那個場面,雖然也不是第一次了?!?/br>
    有了開頭,剩下的話似乎也不是那么難說出口,季傾羽慢慢道:“之前我說我媽是車禍死的,其實(shí)只說對了一半。準(zhǔn)確來說,她是自己跑到馬路中間,自己撞上去的。”

    沈則琛微微一怔。

    “對,其實(shí)她是自殺。”季傾羽的表情陰郁,語調(diào)沉了下去,“但她可能覺得死亡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我能夠理解她的想法,因為她從很多年以前開始精神就不正常了?!?/br>
    “她本來是很正常的,你知道嗎,在我很小的時候,她還是一個特別溫柔的mama,她很愛我,每天都抱著我,給我講睡前故事……”季傾羽說得很慢,“而我就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著她的愛,那個時候我不覺得我跟別人有什么不一樣,因為我有一個愛我的mama?!?/br>
    “她之前是很正常的,”季傾羽咬著嘴唇又重復(fù)了一遍,“沒有人生來就不正常,如果不正常,那他們的不正常都有各種各樣的外因和內(nèi)因,我媽也一樣,她變得不正常完全是托我爸的所作所為,是被他給逼的。”

    “我家里的確很有錢,那些傳言都沒錯,我爸手下有好幾個公司,所以他特別忙,小的時候他幾乎都不在家,也不往家跑,我跟他能見面的機(jī)會其實(shí)屈指可數(shù)?!奔緝A羽冷漠地描述著他和他父親的關(guān)系,“但等到我長大一點(diǎn)我才明白他為什么不回家的原因……其實(shí)不是因為他太忙了,而是因為他忙著跟別的女人談愛情?!?/br>
    “不過像我爸那種男人,他會出軌其實(shí)也不奇怪?!奔緝A羽譏諷地笑笑,“越有錢的男人越容易出軌,沒錢的男人也出軌,總之絕大多數(shù)男人就是靠不住的生物?!?/br>
    “一開始我還以為我媽不知道我爸出軌的事情,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其實(shí)她一早就知道,她只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她在自己騙自己,或許她是在等我爸回心轉(zhuǎn)意?或許她根本不在意我爸,她只是希望我和她的生活可以繼續(xù)維持平靜的表象,她只想這樣。”季傾羽突然深深地皺起了眉,沈則琛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名為痛苦的表情,“但無論哪種都好,我也沒辦法再去問我媽到底是怎么想的,因為她已經(jīng)死了?!?/br>
    沈則琛再度將手輕輕搭在季傾羽的手背上。

    “她努力地當(dāng)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沒發(fā)生過,她一直在忍耐?!奔緝A羽低著頭,“可是人的忍耐也是有極限的,就像緊繃的弦最終會斷,我媽也像那根弦一樣,斷掉了。”

    “她的情緒開始變得不穩(wěn)定,有時候會情緒暴躁地摔東西,發(fā)瘋般在家里的客廳大吼大叫,有時候又躲進(jìn)自己的房間偷偷地哭泣。她開始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她說她恨我爸,她恨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她說這個世上的所有都讓她覺得害怕?!奔緝A羽低聲說,“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爸帶給她的傷害究竟有多大。”

    那樣的母親一度令他感到陌生,歇斯底里或許不足以形容她的瘋狂程度,她時而狂躁時而溫和,時而喜悅時而悲傷,她的苦痛與激情都太過極端,像地球的兩極,她的每個動作和表情就像熒幕的黑白電影,盡管時間褪色,多年以后,季傾羽還是能回想起那些陰暗的畫面。

    “我爸喊她去看醫(yī)生,她堅稱自己沒病,不肯去醫(yī)院。其實(shí)我也覺得她沒病,她只是太過痛苦,她在痛苦中已經(jīng)生活了太多年,所以她撐不住了?!奔緝A羽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那一天,外面正在下雨,只有我和她在待在家里,她突然就像發(fā)瘋了一樣跑出家門,我跟著追出去,可是等我追到路口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我永遠(yuǎn)忘不了我看到她躺在馬路中央的那個畫面,她倒在血泊之中,像躺在用玫瑰花瓣鋪成的地毯上,看起來那么凄涼,又那么寂寞。”不可避免地,季傾羽的眼眶開始發(fā)紅,“雨下得真大,我就站在那樣的雨幕里,看著她的尸體,那個時候我想的是,我真的一無所有了。”

    那一天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對十四歲的季傾羽而言就是一場噩夢,而這場噩夢一直在持續(xù),他反復(fù)地夢見那個下著雨的午后,天地寂寥,人也寂寥。

    “所以我無法原諒我爸,不,他根本就不配做我爸?!奔緝A羽紅著眼,露出仇恨的眼神,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恨,“如果不是他,我和我媽的人生或許都不會這么糟,我媽不會擁有這樣的結(jié)局,我也不會失去我唯一的親人?!?/br>
    平常絕對不可能從季傾羽口中聽到的話,此刻他卻當(dāng)著沈則琛的面毫無保留地全都講出,直率坦然的不像季傾羽。

    沈則琛靜靜地看著季傾羽那張失去往日驕矜光輝的臉,仿佛又在其中看見了那個站在漫天雨幕里的少年的影子,空闊、脆弱、寂寞。

    “雖然我的生活是由他的錢支撐的,但那一切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奔緝A羽漠然道,“我沒按照他的要求出國讀書,反而跑來娛樂圈當(dāng)愛豆,他氣得半死,說要跟我斷絕關(guān)系,不過現(xiàn)在我跟他也沒什么聯(lián)系就是了?!?/br>
    “不如說,就算他不提,我也絕對不會再用他的一分錢?!奔緝A羽神情陰沉,“反正在我成年之前我跟他就是這樣的關(guān)系,他給我撫養(yǎng)費(fèi),我當(dāng)他是個不存在的死人?!?/br>
    季傾羽的字里行間透露出對父親毫不掩飾的恨意與厭惡,沈則琛很清楚地知道,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的確非常惡劣。

    “你爸不支持你進(jìn)娛樂圈嗎?”沈則琛突然問。

    “他?”像是聽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般,季傾羽歪起嘴角笑了。

    “我爸最看不起娛樂圈的藝人了?!奔緝A羽嘲弄道,“他覺得娛樂圈都是一群靠出賣色相為生的人,圈子又亂,說娛樂圈的人都金玉其表敗絮其中?!?/br>
    “他越看不起娛樂圈,我就偏要進(jìn)娛樂圈。他讓我出國學(xué)管理,我就偏不學(xué),”季傾羽冷冷地說,“他沒資格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br>
    “所以你進(jìn)娛樂圈的大半原因其實(shí)是為了反抗你爸?”沈則琛問。

    “這么說也沒錯?!奔緝A羽不悅地看向他,“不然我為什么要進(jìn)入娛樂圈?吃飽了撐的嗎?我對站在舞臺上又沒什么執(zhí)念。”

    季傾羽的語氣又恢復(fù)到往常的傲慢狂妄,但他在說完后微微頓了一頓,像是覺得說得不夠嚴(yán)謹(jǐn)。

    對舞臺沒什么執(zhí)念是真的,不過應(yīng)該加上限定詞“之前”。

    面對他的回答,沈則琛的眼神越發(fā)變得深沉復(fù)雜,只是這樣靜靜地望著季傾羽,一言不發(fā)。

    季傾羽不明白沈則琛為何會擺出這樣的眼神,他稍微修改了一下措辭:“總之我剛開始決定進(jìn)娛樂圈的時候確實(shí)對唱歌跳舞沒什么興趣,選擇當(dāng)愛豆也只是因為黃啟鋒那個老頭子邀請了我而已,但是以后我也不是一定不會喜歡上這份工作……”

    “我知道?!鄙騽t琛竟然平和地笑了笑,”你現(xiàn)在對舞臺的態(tài)度可比以前認(rèn)真多了?!?/br>
    季傾羽“唔”了聲,低著頭,像是沒料到沈則琛會夸他。

    “你能對我講這些話,我其實(shí)很開心。”沈則琛握緊他的手,“能了解到你的事情,還是你主動告訴我的,我沒想到你能這樣對我敞開心扉,雖然可能只是暫時的?!?/br>
    沈則琛眼里的光像盈滿晨曦,滿是透亮的水,這時他的表情看起來無比溫柔:“我不會說讓你忘掉過去的事情,但過去終歸是過去,是憑人力無法改變的曾經(jīng),那些過去里不只是有噩夢般的回憶,還有你和你mama相處的日子,無論以后會有什么結(jié)果,那些在一起的瞬間都是美好的、幸福的,我想你也是這么覺得的,對吧?即使它們不一定都是充滿笑容的。因為你非常愛你的mama,你非常愛她?!?/br>
    “過去的人有他們的過去,活著的人還有未來?!鄙騽t琛輕聲說,“我們還有未來?!?/br>
    “我知道?!奔緝A羽咬著嘴唇,“可是我媽她……她還是不在了,我真的覺得,”他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沈則琛,你能明白那種感覺嗎,那種天塌了的感覺,從小到大一直陪著你的唯一的親人突然間就消失了,哪里都不在了,這世上再也沒有她的影子,聽不到她的聲音,我會特別的恐慌和恐懼,我覺得我沒辦法再活下去了,我真的……覺得我一無所有。”

    “我能明白?!鄙騽t琛同樣低聲回應(yīng)著他,“我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但你還有我們?!鄙騽t琛與季傾羽雙手交叉,兩人緊緊地十指相扣,“你不是一無所有,我們,我們每個人,都是你的隊友,同時也是你的家人?!?/br>
    季傾羽纖長的眼睫劇烈地抖動了一下,沒有作聲。

    他明白沈則琛的意思,他不明白的只是,為什么在聽到沈則琛說“你還有我們”的那一刻,他竟然希望沈則琛說的是——

    “你還有我?!?

    第54章

    待機(jī)室。

    剛剛做完造型的吳越坐在椅子上,手拿著他最愛的紅燴味薯片包裝袋,往嘴里扔薯片:“哎說起來,這好像還是咱們第一次參加綜藝吧?”

    “去年我們剛出道的時候那么糊,哪個綜藝節(jié)目敢邀請?”蘇睿形從吳越袋子里拿了片薯片,“你對自己的成績沒點(diǎn)數(shù)?”

    “蘇呆子你嘴里真是吐不出什么象牙?!眳窃竭B諺語都蹦出來了,很是嫌棄地?fù)u搖頭,“糊是我一個人糊嗎?那是我們整個團(tuán)隊都糊!你不要說得好像事不關(guān)己一樣!”

    “好啦,我們之前回歸的成績不是進(jìn)步了嗎?就不要揪著剛出道的事情不放了?!备邫敌钦f的也在理,“俗話說要從過去積累經(jīng)驗嘛,而且我們開年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綜藝,這也算開了個好頭。”

    春節(jié)假期剛過完,symptom就接到了第一份工作——來自“明星碰碰撞”節(jié)目組的綜藝邀請。

    明星碰碰撞是一檔近幾年十分火熱的綜藝節(jié)目,收視率在各大綜藝?yán)镆彩敲星懊?,?jīng)常會邀請娛樂圈的明星來參加節(jié)目,明星獲得了刷臉的機(jī)會,而節(jié)目組獲得了高收視率,結(jié)果是雙贏。

    不過很顯然,這檔綜藝節(jié)目邀請的都是有名氣的大牌明星或者是自帶腥風(fēng)血雨的流量明星,簡單來說,那種身為糊逼的小明星還沒資格能上這個節(jié)目。

    symptom雖然勢頭正好,但也僅限于勢頭強(qiáng)勁,還沒辦法跟那些top級的一線男團(tuán)相提并論,遠(yuǎn)沒到大紅大紫獎項滿貫統(tǒng)領(lǐng)愛豆界的地步,因此,他們能收到節(jié)目組的邀請,只能鑒定為撞了大運(yùn)。

    “可能是節(jié)目組覺得你們比較有潛力,唔,就像niron那個組合跟你們差不多也是新人,人家也是去年五月份就上了這檔節(jié)目,所以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章城說這話時自己都覺得心虛。

    “我去,小章魚你這話說得未免太豪放了吧!什么叫‘也是’?niron是niron,咱們是咱們,那我們symptom是能跟niron比的嗎?!”吳越大叫起來,“niron是什么新人怪物啊,剛出道就掃獲年末新人大獎!人家c位是現(xiàn)在的頂流,是憑一己之力打破單封專輯銷量紀(jì)錄的冉冉之星!咱們的c位……”吳越的話突兀地說到一半,扭頭去看旁邊那位冷著臉的“公主”。

    季傾羽面無表情地?fù)沃^聽他們講,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更大可能性是壓根就沒在聽。

    哦,咱們的c位,憑一己之力被罵上熱搜第一,也不賴。

    “總之這是一次非常好的機(jī)會,你們要好好把握,也不用做什么,別搞出幺蛾子就好,不然我沒法跟黃總交差的。”章城以一種苦逼社畜的腔調(diào)說。

    “小章魚,哎哎哎你過來,”吳越攀上章城的肩,跟他勾肩搭背,“我問你,你實(shí)話跟我說,這資源到底是不是老板給我們搞來的?”

    “我們公司哪有那個錢!”章城的語氣突然義憤填膺起來,“要是有的話還會沒錢做公關(guān)?還會讓我天天為了你們的這些輿論焦頭爛額?”

    吳越:“……”

    很少見章城這么情緒激動的樣子,看來當(dāng)他們的經(jīng)紀(jì)人確實(shí)有夠悲慘。

    “吳越。”沈則琛開了口,他的聲音穩(wěn)重卻帶著威嚴(yán),“這是工作,正經(jīng)點(diǎn)。”

    “好的隊長大人!”吳越一個激靈,表情立刻變得嚴(yán)肅,變臉之快讓在場所有人都甘拜下風(fēng),“收到隊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