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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嫁裟(克系修仙,偽NPH)在線閱讀 - 第一百一十二章放權(quán)

第一百一十二章放權(quán)

    “師兄,師妹在……休息?!?/br>
    白術(shù)在門口攔住了荀卿,一雙眼如明鏡一般直視著他。

    話中之意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荀卿一怔,只覺頓口無言,方才明亮的神情頓時變成了然的落寞,他抿抿唇,正準備原路返回,驀然又聽見里面的人扯著微啞的嗓子,大聲問道:

    “咳咳,外面是誰?是荀師兄嗎?我要荀師兄進來!”

    少年的眸子倏地重新恢復(fù)光亮,不顧白術(shù)的阻攔便推開門跑了進去。

    他站在芙姝面前,她確實沒什么事,甚至已經(jīng)換好了衣裳,笑著坐在書案前寫著什么。

    “你還好嗎?”

    見他來了,芙姝用眼神示意他:“……先把門關(guān)上?!?/br>
    少年茫然地眨眨眼,他點點頭,在白術(shù)的難言之中將門關(guān)上了。

    少女身著一襲明艷粉衣,桌案旁放著一個小包裹。

    “你在寫什么?”荀卿好奇地抬眼看了看,卻發(fā)現(xiàn)她用的不是墨汁,而是……醋?

    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酸醋味,芙姝抬起頭來,揚起一個俏皮的笑,唇若朱纓,齒如含貝,令少年的心頭狂跳。

    “暫時不能告訴你,我想拜托你做一件事?!彼垂词种福倌瓴恢X便把耳朵貼了上去。

    傍晚,芙姝變成了荀卿的模樣,打開門,提著劍匆匆下了山。

    臨行前,他望著仍舊守在門外的白術(shù),淡淡開口道:“師妹讓你們不要擔心,她無事,只想一個人靜靜休息幾日,哦還有,她說,太清閣那邊她要請兩日假,麻煩你了?!?/br>
    說罷,她頂著師姐疑慮的目光溜出了凈空山。

    兩日夠了。

    太華山的兩日能抵人間十日,夠了。

    下山之后,芙姝不管不顧地開始用輕功趕路,累了便租一匹快馬,兩種方式交替著在五天之內(nèi)趕到了京城,堪稱生死時速。

    好遠,太華山距離皇宮的距離,好遠好遠。

    是她從未想過的遠。

    ……

    ……

    “殿下,您的筆墨又干了,快寫吧?!鄙砼允前⒏柑嫠蛉招?lián)Q的太監(jiān),如今正催促著他擬諫。

    此諫一擬,阿姐的封地徹底歸屬于他了。

    阿父上月讓他用皇姐的印章擬諫,說是他的還未打好,他便就著這印章擬了。

    其實他也知道阿父是何目的,只是作為大雍太子,許多事不好明說。

    而且,還有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阿父還讓人偽造了阿姐的字跡,為她自己在京郊修繕了一座廟。

    因為邊防憂患,加固邊防本就傷財,如今還要從江南人力搬運建材,在京城勞民動眾地于京郊修葺勞什子寺廟,見章如見人,這幾日皇姐的家臣都倒戈得差不多了。

    “啊,徐中書您不能進去,如今帝姬并不在宮中——”

    “給我讓開!今日老臣必須上諫,當了小小修士就這般了不起嗎?如此不體諒人間疾苦,她治下的百姓那般信任她,你讓他們怎么想!”

    芙姝的風(fēng)評在民間反轉(zhuǎn)得很快。

    自從有人在鳳鳴郡見到了鳳鳴岐山之異象之后,她深得民心,可過了不久,她又開始不顧一切地大肆斂財修繕廟宇,還慫恿太華山的修士在城中仗勢欺人,芙姝的風(fēng)評頓時一落千丈。

    窗外木槿正盛,不經(jīng)意間被風(fēng)拂落至?xí)高叄倌昝咳斩寄苈犚娺@群人在門外吵嚷,可他知道,阿姐無論如何也回不來了,所以他干脆就替阿姐辦好她身后的事。

    “請問徐大人,我做了何事令您如此氣憤?”

    九旒冕迎風(fēng)而動,少年耷拉的劉海被風(fēng)拂開。他眼瞳微縮,直直望著緊閉的門外。

    氣氛沉默了數(shù)刻后,門外傳來叮叮當當?shù)钠抗薮蛟衣暋?/br>
    “來人哪,徐中書昏倒了!”

    “帝姬,帝姬您怎么回來了……”

    下一刻,那道門便被一雙手用力推開了。

    來人身披斗篷,似乎是一路趕回來的,風(fēng)塵仆仆的臉龐上是遮不住的疲憊。

    一雙如火般明亮灼人的眸子,直視著殿中的比她小三歲的少年。

    “皇,皇姐?不,你是人是鬼……”

    芙姝趕時間,不欲與他多說:“阿禹,你在做什么?”

    她默默摘下兜帽,一步一步逼近,一旁的太監(jiān)一時眼觀鼻鼻觀心,不敢阻攔。

    “皇姐,我……”

    她來到他的身旁,微微彎腰,斗篷上沾的草腥味霎時竄入簫禹的鼻尖。

    “哦,你在替我擬諫?何諫?為何見到我不繼續(xù)寫了?”她說這話的時候是笑著的,可是聽在簫禹的耳朵里,卻像針扎一般刺入心扉。

    靜默的時間長了,就連背上也像安了千斤的鼎,他甚至不敢抬頭看她。

    簫禹知道這個諫書完全可以不由自己寫,可阿父就是要鍛煉他的能力,他無法推脫。

    “放……放權(quán)……”他越說聲音越小。

    “放權(quán)?我何時要放權(quán)了?你們知道嗎?”芙姝又抬頭看著底下的幾個言官。

    他們搖搖頭,又點點頭,臉色蒼白得像紙,還有幾位膽子小的已經(jīng)偷偷溜走稟告圣上去了。

    對此,芙姝付之一笑:“阿禹,你第一次寫這種東西,一定很不熟悉罷?來,阿姐教你怎么寫。”

    她全然不在意自己這一極富野心的虎狼舉止,肆無忌憚地站在這年幼的太子身旁,握上他顫顫巍巍執(zhí)著墨筆的手。

    才寫下第一個字,少女便不滿地輕嘖一聲:“阿禹,你的手又在抖什么?不過阿父也真是,未及弱冠便讓你寫這種東西,可真是為難了你。”

    聽起來很貼心,可簫禹的脊背已經(jīng)出了一身冷汗。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提議道:“皇,皇姐,我在京郊替你修了一座寺廟,你回來了,不妨……先去看看?”

    他冒用她的名義,為她修了座寺廟,而修繕資金全由她治下的百姓‘募捐’所得。

    芙姝面容微怔,旋即輕笑兩聲:“是么,可你我眼下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嗎,這封放權(quán)諫——”

    “不!先不寫了!”

    像丟掉什么晦氣的物件一般,少年慌張地將墨筆擲于地上,烏黑的墨汁濺上了來人身上的龍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