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去了一趟班教頭的廂房，在一個暗格里摸著的?！崩浜５靡獾負P揚下巴。

    “確定不是偷的？”陸青帆意味不明地反問，惹得冷海得意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第38章 醋了

    “辦案所需，不過是‘借’來一觀，算不得偷吧？”花間影笑著為冷海解圍：“你說呢，海護衛(wèi)？”

    “對對對，花公子說得不錯！既然雷老大請我們破案，跟案件相關(guān)的線索，我們當然得帶走調(diào)查了。”冷海把自己順走《航行記》的行為講得冠冕堂皇。

    “順桿爬?！崩浯偨Y(jié)了某人沒臉沒皮的行事。

    云曦閱過后圈出幾個人的名字，隨即把《航行記》遞給陸青帆：“請大人過目。”

    陸青帆快速閱覽一遍，并未因云曦的圈動而略過其他船員；看到有疑慮的便將那一頁折一下。

    等厚厚一沓看完后，折頁的地方和云曦圈動的人員一致。

    陸青帆抿唇道：“我跟你看法一致。”說著，他將《航海記》遞給冷海：“重點訊問這幾個船夫。”

    “是，”冷海和冷川應(yīng)聲離去。

    屋內(nèi)只剩下陸青帆、花間影和云曦主仆。

    四個人大眼瞪小眼，云曦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她訕訕地道：“我餓了?！?/br>
    從早晨匆忙去驗尸、隨后又來回在偌大的船艙里奔波，這都快到黃昏了。

    陸青帆面色一訕，“是我疏忽了，這就去為大家傳膳?！?/br>
    他起身欲走，卻被花間影叫住：“陸大人且慢。”

    花間影饒有興趣地望著云曦：“我來之前已經(jīng)讓伙夫準備膳食了，云姑娘再忍耐片刻吧？”

    他溫聲體貼的模樣實在讓人難以拒絕，云曦彎了彎眉眼：“多謝花公子?！?/br>
    “小姐，我這里還有些點心呢?！鼻喙酥恍〉鷥撼允匙哌^來，不舍地遞過來，一雙眼卻巴巴地瞧著：“都給小姐吃！”

    云曦被小丫鬟又不舍、又要給的模樣逗笑了，無奈地道：“你吃吧?！?/br>
    敲門聲響起，花間影應(yīng)了一聲，“飯菜來了?！?/br>
    他主動起身開門，果然是幾個伙夫一人舉著一個托盤，滿滿當當?shù)?，佳肴很快就把桌子擺滿了。

    “哇?！鼻喙豢?，手里的點心瞬間不香了，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美味：“花公子也太會點餐了吧？”

    “青果姑娘謬贊了。咱們好歹是客船的座上賓，總不能辜負這張船票，是也不是？”

    “是！”青果脆聲附和，激動地坐到了自家小姐身邊，等著開飯！

    云曦忍笑不禁，調(diào)侃自家小丫鬟道：“你怎么這么容易被美食收買呀？”

    “誰吃誰都得被收買嘛！”青果說得理直氣壯。

    自己絕對不是唯一一個被收買的人！

    花間影起身請陸青帆入座，他溫和體貼的模樣，倒比自己更像這廂房的主人。陸青帆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怪異，也不好多說什么。

    伸手不打笑臉人。

    “花公子有心了。”陸青帆邀大家動筷。

    過了片刻，冷氏兄弟也回來了。

    眾人先大快朵頤一番。

    花間影見多識廣、又善于傾聽，讓冷海這個寂寞的話癆仿佛遇到了捧哏的話友，立刻將花間影引為知己。

    插科打諢的功夫，話題便重新回到了去調(diào)查的那幾個船夫身上。

    “圈中的幾人，屬下等一一問過了。”

    冷川沉聲道：“口供一致、恨意不足。且船夫們對班教頭頗為信服，打罵皆心甘情愿?！?/br>
    冷海和冷川長得一模一樣，二人會故意扮演彼此、交換重復(fù)訊問同樣的問題，尋找口供里的錯漏之處。

    兄弟二人本就是孿生兄弟，船夫們壓根分不清誰是誰，自然是他們說自己是誰便是誰……如此往復(fù)幾回，一旦有人說謊，就很容易在細節(jié)上露出破綻。

    云曦聽到二人的訊問手段，驚得微張櫻唇，不由嘆道：“厲害啊。”

    “那是，這種法子也就是我們孿生兄弟能辦，旁人怕是想搞都搞不了。”冷海被快以后尾巴都快翹到了天上，被陸青帆撇了一眼，趕緊低頭扒飯。

    “若只是問詢的話……多找?guī)讉€人來回問，應(yīng)該也能達到相同的效果吧？”花間影看著陸青帆：“陸大人，可對？”

    “孿生兄弟的效果稍好些?！标懬喾溃骸案菀鬃屜臃割^暈?！?/br>
    “噗，那不是跟搞變臉雜耍似得？”青果嗤笑一聲，驚覺失禮又趕緊捂嘴了嘴。

    “沒錯?！辈淮浜７裾J，冷川便立刻贊同道：“一個意思?！?/br>
    冷海訕訕地閉上了嘴，這個重色輕兄弟的家伙！

    晚膳過后，日暮西斜，伴隨著影影綽綽的霞光，夜幕再度降臨，也到了今日最為困難的時刻：守護所有人。

    船上有個不明動機的殺人兇犯，還有一個從早晨就失蹤至今未歸的彭夫人；神秘?zé)o人證的花間影、刻意隱瞞了什么的雷老大……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

    云曦望著瞭望臺上陸青帆和雷老大說話的身影，又瞧了一眼跟青果聊天的冷氏兄弟，清眸轉(zhuǎn)而看向逐漸黯淡的海岸，忍不住嘆了口氣。

    “別著急。只要兇犯不跳海，你們定會抓住他的。時間早晚罷了?！?/br>
    花間影倚靠在船頭，他的發(fā)絲被海風(fēng)揚起，撓得云曦肩頭有點癢。

    “花公子說得是?！痹脐蒯寫蚜诵跋Ｍ褚箘e再死人了。”

    花公子望著海平面，低喃道：“是啊?！?/br>
    瞭望臺上，陸青帆和雷老大還在說著今夜如何值守的事。

    他垂眸就看到云曦和花間影并肩而站，二人的衣角時不時地被海風(fēng)吹拂到一處。

    陸青帆眼一熱，三言兩語把剩下的事情溝通完畢，拜別雷老大，下去時連臺階他都顧不上走了，徑直飛身落在甲板上。

    身后明顯的墜感讓甲板上的二人瞬間回頭，皆對上陸青帆墨色深邃的眼。

    “陸兄商議完了？”花間影似是渾然沒注意到陸青帆眼底的寒意，溫和地道：“若有用得著花某的地方，花某一定配合?！?/br>
    “只要花兄不擅自行動，便是最好的配合?！标懬喾f完，沖云曦道：“云仵作，我們再去看一下尸首?；ü诱埍?。”

    “大人放心?！?/br>
    云曦臨走前喊上了青果，冷氏兄弟一左一右站在花間影身畔，她回望花間影的瞬間，花間影露出一個“放心”的微笑，揮揮手，示意她自去忙吧。

    云曦轉(zhuǎn)身跟上陸青帆，卻見男子黑沉著臉問道：“云曦喜歡花公子這類人？”

    “哈？”云曦被問得一懵。

    這話從何說起??？！

    第39章 又死一人

    “大人何出此言？”云曦清亮的桃花眼在朦朧的夜色里越發(fā)清亮灼人，眸底多了幾分困惑、少了幾分暖色。

    她家仇未報、十年江南士子冤屈未洗，談何“喜歡”？

    陸青帆一看到小女子陌生的眸光，便知自己這話問得孟浪了：“花間影背景神秘、又與案件牽涉甚深，與他走得太近兇吉難料。”

    他板著臉將話題引回正途。

    云曦心里隱隱涌上幾分難言的不快。

    可拍板同意花間影與大家在一處的也是陸青帆哪。

    “大人放心，云曦心里省得?！痹脐赝庑沟那榫w不過片刻便收斂不見，也以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回話。

    “罷了，去看尸首吧?！标懬喾珡街背叵乱粚哟撟呷ィ鄣椎陌脨罌]讓主仆二人瞧見。

    “小姐，你生氣啦？”甬道內(nèi)，落在后方的青果小心地攥住云曦的衣袖。

    “沒有，只是覺得陸大人的話讓我有些失望。”云曦心頭一軟，反握住小丫鬟的手，低聲道：“我沒事的?！?/br>
    京城近在咫尺卻案件頻發(fā)，這不得不讓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yīng)對，就怕平冤不成再露出什么蛛絲馬跡來。

    “奴婢倒看著，陸大人好像是有些醋了。”青果說完，自己都不大相信地搖搖頭：“不，陸大人這般英武之人，不會醋的?！?/br>
    云曦十分贊同地點點頭：“可別當著大人的面瞎說。”

    一行三人走進班有為的廂房，他的尸首如早晨離開時那般躺在偌大的桌面上，容貌安詳、像是睡著了。

    陸青帆已經(jīng)能明顯看到他額頭顯出的尸斑。根據(jù)云曦的講解，陸青帆對驗尸結(jié)果亦有了更直觀的印象。

    “留下的線索太少了。符合條件的人卻只有那么幾個?！标懬喾嗔巳嗵杧ue。

    根據(jù)云曦對兇犯身量的推論，幾個道士、花間影、彭嶸，都有可能是兇犯。

    當然，云曦直覺地排除了彭嶸的作案可能……怎么說呢，許是彭嶸那副視財如命的嘴臉，屬實不像能舍下潑天富貴殺人的那種人吧。

    畢竟，這世上只有一個蕭逸。

    說完了正事兒，云曦和陸青帆難得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陸青帆想為方才的孟浪之言道歉，但小女人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公事公辦、溫和從容的口吻，像是軟和的棉花，委實讓人找不到突破口。

    他憋屈了半晌，提出讓云曦回去歇息。

    “身為衙門中人，大家都在巡察守夜，我和青果也不能例外。不如我們?nèi)ナ刂造`婆婆師徒吧。”云曦主動提道：“也好進一步排除她們和船女支姑娘們的嫌疑。”

    直覺告訴她，言靈婆婆留下的血字絕非簡單的預(yù)言。

    陸青帆想爛、又怕行事引得小女人越發(fā)不快，只得無奈同意。

    云曦主仆告別陸青帆，回到地上一層。

    期間她們遇到好幾個眼生的船夫在船上、甲板上來回巡邏，頭頂上方的瞭望臺上，雷老大舉著望遠鏡觀察著船內(nèi)動向……這般細致的安排，確實令人心安。

    方諾見到云曦二人去而復(fù)返，驚訝之余又有些緊張：“云姑娘，是不是我?guī)煾浮?/br>
    “婆婆的病情尚可，方姑娘不必憂心。我們是來守夜的?！痹脐匦α诵Γ吐暤溃骸捌牌偶热涣粝骂A(yù)言，我們怕讓人鉆了空子?！?/br>
    聞言，方諾眼底涌上感激：“云姑娘，謝謝，真的太感謝了！”

    云曦和青果換著歇息，青果先睡、后半夜換云曦。保證二人之中有一個人絕對清醒，隨時注意隔壁和走廊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