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定不移地做個路人甲 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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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逐月軟倒,眼里充斥著不信。辛珊思?收掌,這是她頭次將?內力外放,上前一步,俯視癱躺在地上的人,輕語:“我?比你更清楚你主子?是誰。倒是她,藏形匿影,像只活在陰溝里的老鼠?!?/br> 一眾冰藍衣再不敢動,僵著身盯著那個瞬息間殺了她們兩位老師的女子?。 第75章 死了…薛冰寕腦中諸晴在吸干少女后的那副享受模樣終于?破碎了, 沉定幾息,移目看向皆煞白著臉的玉凌宮門人,張開口想讓她們離開, 可離開哪呢?是離開這家食鋪還是離開玉凌宮? 辛珊思看著地上女子斷氣了才轉過身, 面向一眾驚恐的姑娘:“你們也是可憐人,我?不殺你們,當然?有人想出手試試, 我?也不介意浪費點氣力?!?/br> 看那人移步,冰藍衣們不自覺地往后退。這時黎上也點完菜了, 回過身看向中央那張桌,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一般,說:“既然有空出的大桌,那就不用再拼小桌了?!?/br> 尺劍上前一步:“尸體是你們帶走,還是我?們處理?” 這話問懵了好?幾個冰藍衣, 她們你看我?我?看你,許久才有一個放下劍磕磕巴巴地回:“帶帶…帶走?!?/br> 辛珊思沒?挪地, 慢條斯理地打開桌上的藤籃,取出條巾子,摸了摸茶壺壁,溫溫的正好?,倒了點水在巾子上,將手擦擦。 冰藍衣你推我?我?推你, 除了開口回話的那位, 遲遲沒?人敢上前。薛冰寕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抬腿過去, 一手拉一具將逐月、諸晴拖向門口,扔到食鋪外。 玉凌宮的人不再推來推去了, 拿了劍爭先往門口。大堂空了,掌柜拽著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讓小二趕緊去收拾桌子。 桌上四菜兩湯撤了就好?,就是地上的血…一小二麻利地拿了笤帚和?畚箕去鋪外掃了泥灰回來,倒在血跡上踩踩碾碾,再掃干凈。 站在門邊的薛冰寕目送玉凌宮那群人,心里有股說不上來的悶,諸晴、逐月都?死了,她們中竟沒?一個想要逃的? 掌柜給重新上了茶。陸爻看了眼還杵門邊的薛冰寕,不由輕嘆。他?知?道這丫頭在難過什么?,但不是誰都?能有她的勇氣。 這頓飯,廚房掌勺的師傅該是拿出看家的本事了,油鹽恰好?,擺盤精細,色香俱全。幾人的胃口絲毫未受剛那一出影響,包括薛冰寕。一桌九個菜兩甕湯,吃得一點不剩。 下午,辛珊思哄睡黎久久,便開始整理邋遢攤主的珍藏。一整箱子,除了話本就是志怪雜談。驢車慢悠悠地行著,她一本一本地翻,留下感興趣的,不感興趣的按類歸整到箱子里。 黎上一邊注意著路況一邊想著事,玉凌宮找來的這般快,會是“米掌柜”通知?的嗎?珊思今天的發(fā)作?算是擺明了跟玉凌宮不對付。玉凌宮接下來會如何?蒙玉靈近來事不少,不但被她的皇帝兄長禁了足,兒子還廢了。蒙曜尚在蒙都?,會不盯著她? 諸此種?種?,玉凌宮應該會沉寂一陣子。他?這也要盡快翻一翻那本老藥典,看看思勤都?為蒙玉靈制了些什么?藥。 一張折好?的紙自書頁里掉出,辛珊思條件反射一把抓住。這紙年頭不短,都?泛黃了。她先放下手里的書,小心地展開折疊的紙。紙上有字,但不多,只?兩列半。字很蒼勁,看得出…目光落在左下角上的凝紅章印上,心不由一緊。 閻豐里? 立馬從頭細閱,辛珊思讀:“齊林,實名戚…麟,”字已經糊了,隱約能看出個模子,“號…孤山,生?于?甲子年六月,齊林出身于?釋峰山南靈廣縣廣斜巷子,四歲走失。戚麟,坦州人士,兩歲喪父,水楊巷子戚家收養(yǎng),四歲移居靈廣縣。罪名一,盜罪人魏舟冒名借得…”后面沒?有了。 黎上一聽開頭就知?是玉面判君閻豐里所書的罪狀,他?以前沒?多注意孤山,并沒?深查過此人。 “這個孤山是少林的那個孤山嗎?”辛珊思從頭再閱。 “是?!崩枭虾V定:“方闊的俗家名就叫魏舟?!?/br> 辛珊思凝眉:“方闊借的銀子被孤山盜了…不是,閻豐里最后在查的是黎家滅門?” “應該是。”黎上心里對這位判君更是敬重:“可惜了,他?若不查黎家滅門案,許現(xiàn)在還活著。” “所以魏舫殺閻豐里,并不僅僅是為了房鈴。”辛珊思將紙遞給黎大夫:“咱們再捋捋?!币勒占埳纤?,陸爻猜測的沒?錯。向黎家借銀的確實方闊,即魏舟。但方闊借來的銀子被孤山盜了,孤山實名戚麟。 “戚家的老宅就在坦州城東水楊巷子?!崩枭舷胫律降哪昙o,四十又三,也只?比戚寧恕小三四歲。四歲移居靈廣縣,應是為拜入少林做準備。頂旁人戶籍,隱藏戚家。怎么?,戚家的人是不能出家嗎?揚唇一笑,眼里落冰霜。 “戚家的野心不是始于?戚寧恕…”辛珊思道:“而是始于?四十年前。” “戚寧恕沒?‘死’前,他?父親戚赟到處跑,明上是為營生?,實也為結交?!笔虑槭窃桨l(fā)明晰了,黎上看過那張紙,遞回給珊思:“烈赫二十二年春狩,蒙玉靈射傷了嫡長,夏末她母妃被賜死。秋初戚赟、戚寧恕父子去蒙都?。戚家應該是拿定了主意才行動的?!?/br> “你是說他?們那趟往蒙都?,沖的就是蒙玉靈?”辛珊思接過紙。 黎上不能肯定:“設身處地想一下,八成是。蒙玉靈再不濟也是個公主,她廢了嫡長,雖死了母妃,但也算是幫了她那些庶出的兄弟??可纤瑺巶€武狀元,再入軍中效力。戚寧恕虧就虧在血統(tǒng)上,他?若是個蒙人,在幾方周旋下拿到軍權并不難?!?/br> “他?出征不就是為拿軍權?”辛珊思嗤鼻,戚家太天真了。蒙人里不乏悍將,怎可能會真的重用一個漢人? “看透現(xiàn)實,知?道拿不到軍權后…”黎上笑道:“戚寧恕就‘戰(zhàn)死’了,另謀他?路。” 辛珊思拿高手里的紙:“木箱子里的書都?是攤主的珍藏,他?知?道這張紙嗎?” “箱子里都?是他?的珍藏,這張紙當然?也是。” “那他?清楚閻豐里是誰嗎?” “不清楚,怎會珍藏?” “那他?曉得孤山、魏舟是誰嗎?” “曉得與不曉得,于?他?無區(qū)別?!崩枭匣叵胫埃骸澳菙傊骺粗锹裉逍训煤?。前一刻,他?還癡迷在話本中不可自拔,后一刻聽說我?們出二十兩銀買那話本,他?連猶豫都?沒?猶豫就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珍藏的另外一本鬼珠拿出來。他?懂得怎么?選擇?!?/br> 確實。辛珊思雙目沉靜,思慮了幾息,問:“黎大夫,咱們替閻豐里把這張紙送出去如何?” “可以呀?!崩枭嫌X當下這平靜也該打破了,鞭輕輕敲了敲驢。 辛珊思撿起放在車底板的書,仔細翻閱起來。這是一本寫趕尸的雜談,基本每頁上都?有留字。有問尸都?腐爛了,怎么?站起來?有問趕尸人都?是代代相傳的嗎,收不收徒?有問…不是,是有說我?拜師了,沒?成功,但他?仍是我?心中最最最厲害的大俠。 看到這,辛珊思精神一振立馬坐正,對留字多了在意,繼續(xù)往后翻。留字的筆跡在一點點地成熟,但能看得出是出自同一人手,也就是這書的主人。 “黎大夫,閻豐里有隨從嗎?” “有一個。”看來珊思是尋著好?東西了,黎上微笑:“但沒?跟閻豐里多長時日?,閻豐里就死了。緊接著,他?也消失不見了?!?/br> 很快,辛珊思又找著條留話,讀:“惡娘子死了,我?見到了禿驢。他?還跟大俠辯解,說惡娘是個良善的女子,會殺人全因姑舅不慈。呸,她自己姑舅不慈,關別人家姑舅什么?事?”接著往下翻,“聽聞坦州豪富一家遭摘頭,禿驢色變,大俠起疑?!?/br> 原根在這,黎上還在想閻豐里怎那么?快就查到了方闊和?孤山身上? 翻了七八頁,才又有留話。辛珊思讀:“老禿驢真能跑,日?夜不停往坦州。豪富家空了,沒?人敢傍邊,是官家給收的尸?!?/br> “黎家上下都?被摘了頭,沒?人敢沾很正常?!彼?外祖家都?避之不及,黎上理解也不怨。 “銀子呢,金子呢,錢呢?”幾字中充斥著滿滿的疑惑,辛珊思腦中都?有畫面了:“老禿驢去了書屋回了釋峰山,他?不是該去雪華寺嗎?”才翻一頁,又來話,“上趟釋峰山,老禿驢怎么?跟丟了魂似的。大俠攔住他?說話,都?不讓我?聽。” 黎上根據(jù)這些話,心里從頭捋起事。 “老禿驢交代有人偷了他?的話本,豪富家被摘頭是他?話本里的情節(jié),還求大俠給了幾月,他?一定把事查得水落石出?!?/br> “老禿驢騙了大俠,大俠發(fā)現(xiàn)小矮子有很多銀子?!?/br> “大俠眼神真利,一眼就看出了那個遛鳥土地主是個和?尚扮的。” “大俠找到了一本老禿驢寫的話本,他?竟然?把西陵方家和?垚軍城姚家編進了話本里?!?/br> “姚家的傳家寶真的被狀元郎借走了?!?/br> “大俠又找了老禿驢,老禿驢交代方家那個小娘養(yǎng)的好?看話本,還狡辯話本里盡是胡編亂造,他?沒?想過會有人照搬?!?/br> “老禿驢真的是一肚鬼胎,竟然?故意提方家那小娘養(yǎng)的貨照話本向狀元郎透露姚家有寶的事,想引大俠去查方家。大俠才不上當,只?面上順了他?的愿?!?/br> “老禿驢開始抹痕跡了,他?殺了一船的人,還一腳把船給蹬沉了。” “大俠查小禿驢了。小禿驢不是靈廣縣人。” “大俠受傷了,原來老禿驢在方家那個子和?照搬了話本情節(jié)后沒?忍住,喬裝了下以狀元郎的名向黎家借銀了。借了多少,老禿驢沒?說只?說被偷了。大俠逼問,他?竟然?跟大俠打了起來。他?傷了,大俠也傷了?!?/br> “老禿驢懺悔,說他?沒?想到會借到銀子。拿到銀子后,他?都?對黎家改觀了,原是打算過段日?子將銀子歸還,只?沒?料到事情會成這樣。” “他?被殺了,我?聽到消息就帶著他?沒?寫完的罪狀逃了。我?會將這份罪狀寫完,來告祭他??!?/br> “老禿驢還活著,小禿驢還活著?!?/br> “老禿驢還活著,小禿驢還活著。我?好?像高估自己了?!?/br> “豪富家還有個人沒?死,不行我?得先找到他??!?/br> “完了,小禿驢、老禿驢都?在暗里找我?,他?們要殺人滅口?!?/br> “老禿驢在銷毀他?寫的話本?!?/br> “我?找著了一本老禿驢寫的話本,這話本寫的是南雁城秦家和?一劍山莊?!弊x到這里,辛珊思已經確定邋遢攤主就是閻豐里的隨從,往后翻了數(shù)頁:“兜兜轉轉十余年,我?終于?知?道大俠為何不愿收我?做徒弟了。我?真的不太聰明。” 黎上吹了個響哨。陸耀祖打馬上前:“什么?事?” “您幫我?回趟莫山舊市,看看賣我?們鬼珠話本的那個攤子還在不在?” 黎上音落,辛珊思就出聲?喊住老爺子:“不用去了?!彼逊阶詈笠豁?,“候你們多時,不用回頭找我?。靜待佳音,告祭俠義?。” 黎上彎唇:“既然?如此,那就不去了?!?/br> 在車上想了一下午,辛珊思做了個決定。晚上歇在通祥鎮(zhèn),幾人又坐到了一塊。黎上從頭翻起那本趕尸雜談。陸爻拿了桌上的紙細看,不多會就發(fā)感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敝笍椓讼录垼安灰拇鎯e幸。” 尺劍湊在主子身旁,看過一句句留話:“五十二兩銀子花得真值?!?/br> 將雜談上的留話大概地說一遍,辛珊思一手托著腮一手點著桌:“第一個將話本里的情節(jié)搬到現(xiàn)實的是西陵方家方子和?,不是方闊。但方子和?的行為,給了方闊靈感。” “方闊別叫什么?魏舟了…”薛冰寕心里罵罵咧咧:“他?跟方子和?湊湊吧,不是親父子勝過親父子?!?/br> 陸耀祖眼看著黎上手拿的那本書,道:“閻豐里真不是浪得虛名。魏舫領百鬼殺他?的時候,他?跟方闊相斗的傷應還沒?好?,不然?就算雙拳敵不過四手,他?也該逃得了。” “從黎家遭滅門,到自己被殺,閻豐里查黎家事也就三個月余,竟查出這么?多…”風笑欽佩。 “若非姜程偷換了方闊的經書,現(xiàn)在的少林應已盡在戚家掌握中?!毙辽核监托Γ骸胺介熯€敢說他?二十年來一直在追蹤米掌柜,怎么?追蹤的?一邊追蹤,一邊給米掌柜抹去小尾巴嗎?” “明明人就在周遭,卻不殺…”陸爻放下紙:“看來他?還在心存僥幸,想著能不能拖一拖,拖到戚家大事成。” “這是他?想的。”辛珊思停止點桌:“我?們可不配合他?唱戲,”扭頭看向翻完雜談的黎大夫,“以后見到一個殺一個,殺得一個少一個?!?/br> 痛快,薛冰寕就喜歡這行事:“死人最安分?!惫律剑菤⒉涣耍源我稽c的,她拼一拼還是能夠宰著一兩個。 黎上伸手過去,輕輕挑起珊思的唇:“不要這么?嚴肅,都?聽你的?!笔虑榧纫亚宄?,那剩下的便是算賬。 “拿著黎家的銀子去絕煞樓掛牌的,不是孤山,就是戚家人?!毙辽核紗枺骸氨粧焐吓频亩?是什么?人?” “一共十一個?!憋L笑答道:“都?是少在江湖走動,但又名望頗高的一家一族主事人。黎家被滅門后,那十一家一點動靜也沒?,亦沒?對外說與黎家滅門無關?!?/br> “最好?再查查他?們?!标懾持庇X戚家不會白花那么?多銀子去殺一些不礙事的人。 “拿一萬金讓一界樓去查。”黎上道:“還有黎家的產業(yè)、散了的商隊,都?查一查?!?/br> 陸爻咕咚吞咽了下,不愧是他?師侄,兩嘴皮一動一萬金!風笑點首:“明日?路過清風鎮(zhèn),咱們去西風口吃驢rou火燒?!?/br> 陸爻好?奇,歪身向師侄媳婦那去一去:“你清楚久久她爹具體有多少家底嗎?” 眨了眨眼睛,辛珊思回道:“不是很清楚,”轉頭看向陸爻,“你知?道?”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會曉得?”陸爻坐好?,扭頭望向窩籃里那位睡得呼呼的小姑娘,“她怎這么?會投胎?” 陸耀祖抬手就是一個爆栗:“怎么?,老陸家委屈你了?” “腦殼都?快被你敲碎了?!标懾除b牙咧嘴捂著腦袋,眼神飄向師侄。黎上不搭理,他?的家底跟姓陸的沒?半文錢關系,腳晃晃窩籃,伸手摸摸閨女的手腳。 過了清風鎮(zhèn),離敘云城就不遠了。辛珊思一行也走運,十三日?中午才從西城門進了敘云城,天就暗下來了。聽著悶雷,黎上加鞭,緊趕在落雨前抵達他?位于?燕尾街的宅子。 宅子同坦州城玲瓏街那座一般,不是很大。有個老大夫家就在附近,每隔些日?子會過來打掃一下。院子沒?雜草,屋里積了點薄塵。打了水,各人動手,很快就將幾間屋子收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