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齒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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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焰這才很輕地提了下嘴角,轉(zhuǎn)過身,在她面前蹲下來。 夏莓舔了下唇,慢慢靠過去,雙臂環(huán)住他脖頸,靠到他背上。 程清焰?zhèn)€子有186,看著瘦,實際身上肌rou明顯,輕松背上夏莓,還能空出一只手關(guān)車門。 他背著夏莓進了屋,自己換好鞋,又用手托著夏莓的鞋也脫了,放到鞋架。 他彎腰替她拿起一雙拖鞋,拎在手里,就這么背著她上樓。 夏莓靠在他耳邊,忽然低低地喚了聲:“程清焰?!?/br> 他腳步一頓,開口嗓音喑啞:“嗯?” “我七歲的時候爸媽就離婚了,是夏振寧提的,我媽性格強勢,覺得丟臉,離婚后就不準我再見夏振寧,不過夏振寧也懶得見我,他很快就到南錫市去了。” 小姑娘忽然開始剖析自我,聲音在黑暗中清軟。 甚至聽不出難過,只是在敘述一件無關(guān)痛癢的事。 “因為他們離婚時,我mama要我,夏振寧不要我,所以我小時候一直很討厭夏振寧,覺得他不愛我,只是后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mama也不愛我,他們都不愛我?!?/br> 她輕輕笑了聲,“她只是不甘心被拋棄,想奪走夏振寧身邊所有的東西罷了,包括我?!?/br> 這一點夏莓其實早就能夠發(fā)現(xiàn),可卻一直自欺欺人,覺得mama是愛她的。 直到mama自殺的那天。 她接受母親死亡的同時,也接受了沒人愛她的現(xiàn)實。 程清焰推開她臥室門,將拖鞋放到床邊,而后將夏莓輕輕放到床上。 夏莓看著他說:“不要我們的人,當作陌生人就好了?!?/br> 她的瞳孔是淺褐色,不笑時眼尾略微下垂,看上去驕矜清冷,笑時眼尾就上翹,像桃花眼,足以蠱惑人。 “至少還有盧阿姨對你好?!?/br> 她聲線清亮,貓粉爪般,在程清焰心間拉扯。 他身上的冷氣漸漸散開些,像是重新墜入紅塵之中,然后他笑了聲,問:“牙不疼了?” “……” 夏莓翻了個白眼,往后靠在床頭:“沒良心,白哄你。” 程清焰又笑了聲:“感謝公主牙疼還要照顧我心情。” “你是該感恩戴德?!毕妮疾挥嬢^他叫自己公主了,抬了抬下巴,“那你伺候伺候本公主?!?/br> 程清焰微微俯身,手抓著她腳踝上面點兒的位置往下一拽,夏莓從坐姿到躺姿,眨了眨眼,程清焰又扯過被子給她蓋上。 “就寢吧,公主?!?/br> 那晚程清焰做了個夢。 他其實很少做夢,睡眠時間短,便逼得睡眠質(zhì)量向來不錯。 在那個夢中,他回到程志遠剛剛?cè)浅瞿菣n事的時候,那年他8歲。 2003年的南錫市。 當時的網(wǎng)絡(luò)還不像現(xiàn)在那么發(fā)達,少見這樣駭人聽聞的事,于是更鬧得人心惶惶、謠言四起,很快在全市范圍內(nèi)傳遍,包括學校。 他被迫背上了“殺人犯兒子”的罪名。 孩子的惡意連掩藏都不會,總是直白露骨。 程清焰在整個小學期間都是孤身一人,沒有朋友,有些女孩子可能覺得他可憐,主動跟他說話,但被其他同學嘲笑,久而久之,沒人敢靠近他。 直到初中這樣的情況才好轉(zhuǎn)。 程清焰?zhèn)€子竄到了一米八,身形挺拔,模樣硬朗清雋,成績優(yōu)異,很耀眼,幾乎很難和“殺人犯兒子”這樣的字眼連在一起。 大家漸漸明白這樣的罪名是不能禍及家人的,只是他們面對程清焰還是會有本能的恐懼,不敢真正惹到他,這是大家心中難以洗去的偏見。 他成績優(yōu)異,衣著干凈,看上去陽光端正,和普通人沒有差別。 可再怎么掩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陰暗與晦澀和程志遠一脈相承。 而他無人知曉的黑暗內(nèi)里,卻一次又一次被夏莓撞破。 第一次見到夏莓,她就耀眼到不真實,像穿梭在城市僻巷中的精靈妖精,突然出現(xiàn)在他眼前,照亮他所有深藏的陰暗。 甚至今天親眼看到他差點徹底失控,掐住了程志遠的脖子。 程清焰以為她會害怕。 但她沒有。 她甚至還敢朝他張開雙臂,說“要背”。 夢境最后是混亂的,是他與公主的朦朧畫面。 他徹底淪為被陰暗欲望支配的野獸,悖德又荒謬。 花瓣一片片凋落。 玫瑰被玷污。 夏莓一直沒睡著。 麻藥褪后牙就開始疼,疼得不厲害,可就是似有似無的更磨人。 一通折騰到凌晨,肚子餓了。 她晚飯就因為牙疼幾乎沒吃。 夏莓煩躁地在床上滾了一通,認命下床,下樓去廚房翻吃的。 程清焰猛地從夢中醒來,喘著粗氣,滿頭汗。 夢中的畫面太過清晰,程清焰用力拍了拍腦袋,抽了支煙點上。 連著抽了三支,還是覺得煩,于是起身進了浴室。 沒一會兒,水聲響起,冷水。 可也是治標不治本,只要一想到夏莓現(xiàn)在就在隔壁就陷入死胡同。 程清焰甚至都沒想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做那樣怪誕的夢,只惶急地想要打斷那些念頭,他拿上煙盒,準備出去吹風冷靜。 他走下樓梯,廚房里燈亮著。 他看過去,而后眉心一跳,心跳重重漏了一拍。 冰箱門打開,夏莓站在那兒。 她穿了條睡裙,白色的吊帶裙。 裙子不長,只到大腿中間,一雙腿筆直纖細。 長發(fā)隨意束起,露出后背漂亮瘦削的蝴蝶骨,以及直角肩,白皙透亮。 聽到聲音,她也轉(zhuǎn)過頭來,手里捧著一杯酸奶,上唇沾了些,她無意識地伸出舌頭舔去,看著程清焰眨了眨眼。 “你怎么也起來了?” 程清焰喉間一緊,難以言說的夢境畫面鋪天蓋地,再次襲來。 第17章 牙疼 夏莓看到他下頜收緊, 眼底像卷起驚濤駭浪,茫然地:“程清焰?” “嗯?!彼曇魡〉煤?,很快收回視線, 目不斜視地下樓到冰箱旁,拿起瓶冰水就灌進去。 喉結(jié)上下滑動, 一滴水順著下頜劃過脖頸。 他一口氣喝完一瓶礦泉水, 丟進垃圾桶,問:“在干什么?” “餓了,找吃的?!毕妮f。 程清焰看她手里的酸奶盒:“現(xiàn)在飽了?” 她誠實搖頭:“沒,我打算出去買點吃的?!?/br> 反正明天是周日, 不用早起。 程清焰看了眼時間,零點十五。 “我跟你一起去。”他淡聲。 啊? 夏莓愣了下,也跟著看了眼時間。 她作息混亂, 常常晝夜顛倒,從前也幾次半夜醒來餓得慌,獨自出門,走在四下無人的街道, 找個24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隨便買個便當。 以至于, 程清焰這一句“一起去”讓她有一瞬沒反應(yīng)過來。 但她也沒拒絕,點點頭:“哦。” 她不知為什么突然覺得拘謹, 可能是深更無人的環(huán)境有些異樣。 她將酸奶盒子扔進垃圾桶,低聲說:“那我去換個衣服?!?/br> “嗯?!背糖逖姹砬橛悬c不自在。 沒一會兒夏莓就下來了, 程清焰看過去, 眉心一跳。 她這壓根不叫換衣服,只是在睡衣外又套了件白色外套, 軟糯糯的,襯得她愈發(fā)唇紅齒白又吸睛。 程清焰皺眉:“把睡衣?lián)Q了。” 他表情似乎透著點兒不耐煩。 夏莓看著他表情, 懵了一下。 難不成是嫌她穿睡衣出門太邋遢不愿意跟她一起? 夏莓的火噌得出來了。 “你有沒有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