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之下 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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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延赫不知道該怎么辦。 “醫(yī)生說你暫時還不能睡枕頭呢?!?/br> “可是我躺著就暈,胃里的酸水好像回流出來一樣。”唐蘊難受得不行,只能借助頸椎的力量讓自己的腦袋盡量抬高。 匡延赫體會過他形容的那種感覺,知道那有多難受,便跑去主任辦公室,想問問看能不能墊枕頭,沒想到醫(yī)生沒在里面,他又跑去護士站問護士。 那位護士和剛才進來的不是同一個,看著年紀更小一點,她不緊不慢地說:“最好是不要啦,他要吐的話,就讓他吐好了?!闭f罷,她低下頭繼續(xù)看一本醫(yī)科類的書,似乎是在準備考試。 也許是因為每天都在接觸各種各樣的病患,在醫(yī)生護士眼里,凡是不致命的難受,忍一忍就過去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匡延赫實在無法像他們一樣對唐蘊的痛苦視而不見,每當唐蘊說難受,或者央求著讓他幫忙做什么事,他的心就會被揪起來,恨不得由自己去承受那些痛。 護士說最好不要,那迫不得已的話,也是可以墊高一點的。 匡延赫回去找了兩件衣服疊起來,塞在唐蘊的床頭,問他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好轉(zhuǎn)一點。 唐蘊舒了口氣:“好多了,我現(xiàn)在不想吐了?!?/br> 陪床這件事,就好像帶小孩兒,聽起來很簡單,誰都可以做,但實際cao作起來卻很麻煩。 流進身體的藥水讓病人不斷產(chǎn)生排尿欲望,需要很頻繁地上廁所,大概一小時一次;手上的冰袋化掉了也得及時更換;頭頂?shù)乃幩惶煲魏脦状瑳]了就得叫護士;過一陣就得幫病人量下體溫,確認他有沒有發(fā)燒;拍完了片子要驗血,結(jié)束以后等報告,全程都得推著病人在不同的樓道穿行;晚上要幫病人擦臉擦身子,換衣服,洗衣服,晾衣服,哄病人睡覺。 就這些基本的任務做完還不算完,每天幾乎都有意外發(fā)生。 比如上廁所的時候不小心把手上的針頭給蹭掉了,要叫護士重新來扎針;手機充電線找不到了,要出去買新的;病房的電視機換不了臺;隔壁房間的小孩兒跑來房間里搗亂;外賣湯汁不小心灑在了病床上;朋友和同事來病房探望,每進來一個,匡延赫就要代替唐蘊向?qū)Ψ浇忉屢槐檐嚨湹钠鹨蚪?jīng)過,滿足大家的好奇心…… 唐蘊也不想那么頻繁地打擾匡延赫工作,可是好像有什么邪惡的詛咒附在他身上,每當匡延赫的屁股接觸座椅達到半小時,就一定會被突如其來的某件事打斷。 唐蘊建議匡延赫找個看護,這樣他就能回去正常工作了,但匡延赫很固執(zhí)地選擇留下來。 “雖然我不能幫你承受什么,但起碼讓我的眼睛留在這邊,我才能安心工作。” 術后的第二天下午,唐蘊的體溫開始升高,從三十七度五飆到三十九度,燒到胃口全無,大腦昏沉,斷斷續(xù)續(xù)地做噩夢。 一會兒夢見法典偷跑出去被汽車撞死了,一會兒又夢到老媽一口牙齒全部掉光,衰老了幾十歲,鏡頭再一轉(zhuǎn),自己頭發(fā)全掉沒了。 唐蘊是被嚇醒的,等頭腦稍微清醒一些,才意識到最后一個不是夢。 醫(yī)生在幫他的頭皮做縫合時,確實剃光了他的頭發(fā),不過處理完成之后就用紗布將他的腦袋全部裹起來了,他還沒見過自己光頭是什么樣子。 多半挺丑的,所以當護士進來換藥,唐蘊立刻讓匡延赫背過身去。 匡延赫則笑著調(diào)侃他:“你什么樣子我沒見過啊,跟我還這么見外?!?/br> 唐蘊也不知道自己這算是什么心態(tài),反正不想讓自己丑陋的一面暴露在匡延赫面前。 住院的第六天,李曼珍和唐蘊打視頻才得知兒子出了車禍,心疼得很,連忙去菜場買菜燉大骨湯,帶著一大堆東西,坐高鐵趕到醫(yī)院。 在見到匡延赫的一剎那,她愣住了,仔細回憶一番才想起來:“你不是那個賣房子的銷售嗎?叫……小匡是吧?” 匡延赫笑了笑,“對阿姨,您還記得我啊。” “怎么不記得,你長得又高又帥的,跟模特似的。” 李曼珍打量著病房環(huán)境,感嘆城市里面的大醫(yī)院就是不一樣,連住院條件都這么好。唐蘊不敢告訴她這里三千八一晚,怕她的心臟承受不住,少報了一個零。 李曼珍依舊覺得很貴,不過很快又想開了:“只要你人還在,錢花了就花了,咱還可以再賺,回頭媽給你報銷手術費?!?/br> 唐蘊說:“不用了,醫(yī)保報銷完也沒多少了,我小金庫里有,您那點錢就留著開店唄,店面找好沒有?。俊?/br> 李曼珍是個閑不住的人,自從退休之后就一直想找點事情做,鎮(zhèn)上那些大叔大媽到她這個歲數(shù)都開始帶孫子孫女了,而她兒子連個女朋友都找不到,于是打算租個小一點兒的門面賣炸串,讓自己忙碌起來,就不會整天焦慮了。 這門手藝是當年唐蘊外婆流傳下來的,她老人家在學校門口擺攤賣炸串賣了十多年,小時候班上的同學都愿意和唐蘊做朋友,就為了能多吃幾根炸雞柳。 唐蘊也很支持老媽開店做生意,甭管一天開業(yè)幾小時,能不能掙錢,只要老媽的生活豐富起來就夠了。他打算等店面開出來之后,給老媽找個幫手,這樣也不會太累。 李曼珍坐下來給唐蘊削水果。 “店鋪是找好了,就在少年宮對面,以前是個賣梅花糕的攤子,據(jù)說老人過世了就不干了?!?/br> 唐蘊記得那個地方:“那不錯啊,地理位置挺好的,旁邊有小區(qū),客流量多?!?/br> 李曼珍說:“人流多是多,就是店面小了點,才十個平方,客人點完東西也沒地方吃。” 匡延赫說:“炸串這種東西到店吃的人也不多,現(xiàn)在大家都習慣網(wǎng)上點外賣了,店面小點兒也沒事,手藝好就行。酒香不怕巷子深?!?/br> 李曼珍把脆桃對半切開,一半給兒子,一半給了匡延赫。 “到時候開了業(yè),阿姨請你吃免費炸串,你教教我怎么網(wǎng)上開店唄,我年紀大了,什么也不會?!?/br> “行啊,這有什么問題?!笨镅雍照f,“如果店面裝修上有什么問題也可以來問我,我認識不少空間設計師,他們會根據(jù)您的需求幫您設計門面?!?/br> 李曼珍看了匡延赫存在平板電腦里的圖片,覺得都很高級。 “那要很貴吧?” “也可以不貴,他們是根據(jù)您的預算來設計的。” “那行,那我們加個微信吧?!?/br> 說是來探望唐蘊,結(jié)果李曼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匡延赫身上,向他討教創(chuàng)業(yè)經(jīng)驗,并且學會了在外賣平臺上點單。 匡延赫也跟她學做飯和煲湯,倆人在廚房里聊得不亦樂乎。 李曼珍看著匡延赫把炒好的青椒牛柳盛出來,稱贊:“真不錯,你以后的女朋友有口福了?!?/br> 匡延赫笑了笑,直白道:“我沒有女朋友,我是打算炒給唐蘊吃的。” “哦,這樣啊?!崩盥浜闷娴?,“你和我兒子是怎么認識的?” 這問題不好回答,匡延赫看向床上的人,尊重唐蘊的意見。 “他是我舍友。”唐蘊說。 匡延赫了然于心,立刻打配合:“對,我們合租了一套房?!?/br> 李曼珍:“那真是辛苦你了,平時工作這么忙,還特地跑過來照顧小蘊?!?/br> “還行,我的工作沒有固定的地點,在醫(yī)院也能做?!?/br> 匡延赫把飯菜端到病床的小桌子上,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非常嫻熟地喂唐蘊吃飯了。包括送進唐蘊嘴巴里面的米飯溫度都掌握得剛剛好,不像剛開始那樣,不小心把唐蘊的上顎燙到。 李曼珍越看匡延赫越覺得順眼,笑著問:“小匡你條件這么好,怎么都沒想找對象???” 匡延赫借機坦白:“我覺得有唐蘊陪著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br> 李曼珍說:“兄弟倆感情再好,也不可能一輩子在一起的啊?!?/br> 唐蘊說:“為什么不可能?我不結(jié)婚,他也不結(jié)婚不就行了。” 匡延赫的嘴角爬上一個很輕微的笑。 李曼珍對此毫無察覺。 “你不想結(jié)婚,人家未必也不想結(jié)?!?/br> “阿姨,我確實也沒考慮過結(jié)婚。”匡延赫的回答很有力度,加上他一貫冷淡清高的五官,讓人覺得他說出來的話一定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不容反駁的。 “為什么呢?”李曼珍不理解。 匡延赫說:“首先我并沒有從身邊任何一段婚姻中體會到樂趣和幸福,所以我并不期待婚姻,其次,我很享受目前的生活狀態(tài),我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br> 李曼珍唉聲嘆氣:“真是搞不太懂你們小年輕的想法?!?/br> “您不理解也非常正常,畢竟我們生活在兩個不同的時代,您不必勉強自己去接納不一樣的觀點,我只想讓您知道,不管是三十歲還是五十歲還是七十歲,只要唐蘊還需要我,我一定會陪在他身邊照顧好他的?!笨镅雍赵谧詈笞隽藗€捏手指的動作,“就算我自己的身體不行了,我還有這個,所以阿姨您不用太cao心我們的養(yǎng)老問題。” 直至李曼珍離開,唐蘊的思緒還陷在匡延赫那段暗含深意的表白里,他的經(jīng)驗在告訴他,這些山盟海誓聽聽就好,誰當真誰就輸了,可是他的大腦卻在試圖推翻這些經(jīng)驗和原則。 為什么不要相信呢?既然是美好的憧憬,是無暇的藝術品,為什么一定要打碎呢? 在唐蘊看來,自己先前的戀愛狀態(tài)和下棋很類似,在與匡延赫博弈的過程中,他只顧對比雙方手中籌碼,每走一步都擔心會被對方吃死,難以脫困,害怕自己愛得多一點就會輸?shù)靡粩⊥康亍?/br> 在追求愛情的同時,又對另一半保持警惕,最終導致愛情輸給了猜忌。 等到他宣布分手,相當于從棋局的困境中解脫出來,以旁觀者的視角圍觀戰(zhàn)局,才意識到匡延赫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贏他。 這次的事故就像面鏡子,照出了唐蘊先前沒能注意到的東西,匡延赫的擔當、堅定、以及如潮水般的愛意。 搞得他忽然很想抱一抱匡延赫,給他一點甜頭,奈何橫在胸前的手臂不允許。 在醫(yī)院住了半個月,醫(yī)生終于宣布唐蘊可以出院了,他腿上的傷勢恢復得最快,已經(jīng)不用輪椅代步了。 他的汽車走的是全損流程,在唐蘊住院期間,匡延赫代他與拍賣公司、保險公司簽訂了協(xié)議,處理掉違章和轉(zhuǎn)讓過戶一系列瑣事。 保險公司按照購買時的保單金額,賠償了三十多萬,足夠唐蘊再買一輛新車。 至于肇事者,也已經(jīng)被警方刑事拘留。 據(jù)江峋那邊傳來的可靠消息稱,交警將本次事件定為交通事故,檢察院大概率會按照危險駕駛罪起訴肇事者。 司機在車禍后第一時間駕車離開,被認定為肇事逃逸,量刑幅度在三到七年。除此之外,還要賠償多名受害者全部經(jīng)濟損失和醫(yī)療費用。 江峋在電話里問唐蘊,民事訴訟的部分要不要請代理,唐蘊說:“我只是手折了,不是被毒啞了,自己的案子當然自己處理?!?/br> 江峋笑他摳門:“我這不是怕你ptsd,再也不愿意再見到那個司機了?!?/br> 唐蘊的想法與他的猜想恰恰相反。 “哈!我為什么不要見,他都要坐牢了,我不得去庭上好好教育教育他?再不去以后可就沒機會了。” 江峋:“行,你自己高興就行。” 匡延赫把車停進熟悉的車位,然后把行李箱,收納袋一樣樣搬進電梯,唐蘊想用食指幫他勾個塑料袋,都被匡延赫嚴詞拒絕。 “醫(yī)生怎么說的,你忘了?” “我這手指又沒事?!?/br> “那也不行,萬一碰到就不好了?!笨镅雍瞻阉锿屏诵?,“你站著別動,我來就行?!?/br> 唐蘊嘿嘿笑了一下:“那我多不好意思?!?/br> 匡延赫搬運著在醫(yī)院沒吃完的水果,狀似不經(jīng)意地提了一嘴:“你可以給我其他獎勵?!?/br> “你想要什么獎勵呢?” 匡延赫搬完最后半箱石榴,站定在唐蘊跟前,眼里慢慢流露出淺淺的笑意,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碧铺N確實不是太確定他想要什么,也許是一個吻?又也許是復合? “讓我進去。” “???” 一上來就這么勁爆?他都還沒有答應匡延赫復合呢,況且他現(xiàn)在這個身體狀況……也不太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