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之下 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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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頌又點開那視頻,放大瞧了一眼,平心而論,這詭計多端的綠茶男基因是真不賴,條件也沒得說,唐蘊要真跟他處上了是不虧,但就怕這小子居心叵測,把唐蘊耍得團團轉(zhuǎn)。 雖然在表面看來,唐蘊這個人理性又灑脫,好像沒什么人能夠牽制住他,可梁頌是目睹他戀愛全過程的人,知道他一旦談起戀愛來,就像f1賽車駛?cè)肓速惖?,完全剎不住車。 遙想當年,唐蘊剛和那個骨科醫(yī)生確認關系的當晚,就把倆人合照的剪影設置成背景和屏保,發(fā)一些暗戳戳秀恩愛的照片,圈一些要好的朋友去圍觀沈醫(yī)生英俊的側(cè)臉,恨不得將倆人的關系昭告天下。 出門在外隨時報備行程都是基本cao作,唐蘊每天下班回家,要給沈記恩做飯,洗衣服,然后打掃房間——雖然沈記恩也會做飯,但醫(yī)生工作確實太忙,給唐蘊做飯的機會不多。 遇到沈記恩加班,唐蘊便做好飯菜送去醫(yī)院,風雨無阻。 但梁頌從來沒有在沈記恩的朋友圈動態(tài)里看到過唐蘊的身影,有一回,梁頌實在忍不住了,就跟唐蘊提了一嘴,問沈記恩為什么都不發(fā)兩個人的動態(tài)。 唐蘊還很貼心地為對方解釋,說沈醫(yī)生的微信里很多都是客戶和領導,戀情被發(fā)現(xiàn)的話影響不好,影響升職。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在戀愛的時候,寧可委屈自己也不愿去質(zhì)疑對方,為另一半的自私找遍理由。 就算兩個人意見不合吵架了,最后也一定是唐蘊先一步妥協(xié),道歉哄人。 即便唐蘊對待后面兩任對象沒有那么瘋狂了,但對于那些不合理的要求,也幾乎是百依百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純愛腦——雖然唐蘊自己并不承認。 梁頌后來分析過,這大概率和唐蘊從小缺愛有關,他的父母雖然沒有離異,但也和離異差不多了,幾乎天天吵架。 唐蘊無比渴望一段穩(wěn)定長久的戀愛,借此來證明他自己是值得被愛的。 一旦聽到對象說他哪里不好,他就會記在心里,時時刻刻進行自我審判,覺得自己配不上對方。 他竭盡全力去經(jīng)營和維護感情,期望對方交出同樣赤忱坦蕩的真心,但很可惜,遇到的三位都不是什么好鳥。 至于躺在唐蘊身上的這位男綠茶,看起來就更不像是個會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的人。 【玩一玩就好了,可別太把他當回事了?!苛喉灣鲇谏埔馓嵝蚜艘痪洹?/br> 唐蘊沒有回復他。 唐蘊在漆黑又安靜的房間里待到凌晨兩點——因為怕弄醒匡延赫,他把燈和音樂都關掉了。 中途稍微挪動過兩次坐姿,以免血液長期不循環(huán)導致自己雙腿壞死,后來匡延赫可能覺得枕在他腿上很不舒服,便睡回到枕頭上去。 唐蘊替他蓋好被子,輕手輕腳地回屋了。 和匡延赫近距離接觸的那種興奮被一起帶回房間,唐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閉上眼,匡延赫又躺在了他大腿上,一只手圈住他的腰,高挺的鼻梁抵在他小腹,像在撒嬌。 唐蘊心旌蕩漾,熱得快要爆炸,一只手伸進睡褲里,蜷縮著紓解欲望??墒亲詮暮筮叡恍“陀眠^以后,他的快樂閾值就升高了,現(xiàn)在光是觸碰前面已經(jīng)很難滿足他了。 他學著小啞巴之前幫他潤滑的樣子,一點點探入,可是不知道是因為手指不夠長,還是不夠靈活的緣故,總找不到那個可以讓他醉生夢死的地方。 換了個姿勢又反復嘗試幾次,還是不行,唐蘊煩躁地放棄了這個念頭,吃了兩片褪黑素強制大腦關機。 隔天,匡延赫洗干凈臉,神清氣爽地敲開唐蘊的房門,面對的是一張睡眼惺忪的面孔。 “你沒睡好???” 唐蘊揉著眼睛,聲音沙?。骸坝悬c認床?!?/br> 匡延赫說:“那要不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先去點個早飯?!?/br> “不用了。”唐蘊拿出最專業(yè)的服務態(tài)度,笑了笑說,“我洗把臉就好了?!?/br> 驅(qū)車一個多小時,倆人抵達曹萌萌的住所,是一個商住兩用的高密度樓盤,俗稱單身公寓,看外觀像是二十年前的建筑風格,車子剛開進小區(qū),唐蘊便聞到了一股破敗腐爛的酸臭味,像是垃圾處理車的味道。 他趕緊把車窗關上了。 老小區(qū)沒有固定停車位,都是靠邊隨便停,好在是白天,公寓里的人大多都去上班了,空位還很多??镅雍蘸軒洑獾匾话训管嚾霂?。 唐蘊下車,發(fā)現(xiàn)那股怪味始終彌漫在四周,匡延赫遞給他一個口罩說:“要不要?” “謝天謝地?!碧铺N問,“你還有嗎?” “嗯?!笨镅雍沼謴能嚴锩鲆粋€戴上,口罩左上角印有可愛的卡通圖案,是一只小熊在比心。 唐蘊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在比心的小兔子,很顯然,這是情侶款口罩。 這么卡通的口罩,一點也不符合匡延赫日常的審美。 難道說……匡延赫已經(jīng)有戀愛對象了嗎?這是他的男友幫他買的?難怪那天他想要幫匡延赫檢查身體,匡延赫表現(xiàn)得那么抗拒…… 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唐蘊的腦海有一瞬間的空白,他跟在匡延赫的后面,每一步都走得失魂落魄。 “你怎么了?”匡延赫回過頭看著他,放慢了一點腳步,“天太熱了?還是昨晚沒睡好?” 唐蘊搖搖頭,他很迫切地想要知道匡延赫是不是偷摸談戀愛了,可又無比懼怕知道真相。 至于為什么會懼怕,還得怪昨晚袒胸露乳的匡延赫,為他制造了不切實際的希望。 陽光炙烤著他的后背,每一秒都是焦灼,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對著手中口罩說:“這個口罩是你的嗎?感覺不像是你平時的風格?!?/br>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笨镅雍仗拱椎?,“我在閆楚辦公桌上偷的。你別告訴她啊,她一直以為是銷售主管拿的?!?/br> 唐蘊撲哧樂了,方才的憂傷旖旎瞬間消散,用力點點頭:“好!” 小梨渦在唐蘊嘴角懸了很久,匡延赫實在搞不懂他的情緒為何如此變幻莫測。 “你又在笑什么?” 唐蘊把兔子口罩戴上,壓了壓鼻梁處:“就是覺得你有時候講話還蠻可愛的?!?/br> 匡延赫說:“我之前上心理學的課程時,聽過一個說法?!?/br> “嗯?” “喜歡上一個人的先兆,就是忽然覺得他變可愛了,然后情不自禁地贊美他?!?/br> 唐蘊錯愕地定住,他簡直不敢相信,這種應該被歸納為調(diào)情的話語,會是從匡延赫口中說出來的。 露在小熊口罩外的那對眼睛彎彎的,饒有興味地對著他的眼睛,好像已經(jīng)看破了他的窘態(tài),讀懂了他的心跡,在以此試探什么。 唐蘊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嘴唇顫抖著想說話,可是一個有用的字眼都尋不出,腦袋再一次變得空白。 “不知道唐律師之前聽說過沒有?” 唐蘊吞咽了一下,搖搖頭說:“沒……我,第一次聽說?!?/br> “沒聽過也正常,”匡延赫戴上墨鏡,輕笑一聲,“因為是我瞎編的。” 唐蘊:“……”他不知道該怎么回應這種惡劣的玩笑。 “但我是會這樣的?!笨镅雍斩ǘǖ乜粗菍駶櫠置H坏难劬?,笑起來,“喜歡一個人的話,就覺得他做什么都好可愛。” 他既然能這樣說,那心中肯定有一個形象存在了。唐蘊牽起一個笑容,覺得能夠被匡延赫喜歡的那個人,很幸運。 第三十八章 輕輕 公寓樓每層都有十多戶,大概因為南北不通透的緣故,也彌漫一股梅雨季節(jié)特有的潮濕氣味,像是放久了的抹布散發(fā)出來的怪味,穿透口罩滲入鼻腔。 感應燈壞了也沒有修,狹長的走廊里黑黢黢的,像是密室逃脫里的背景。 唐蘊開了手電光,才看清楚門牌。 “1012,就是這邊了?!彼P掉手電,壓低聲音交代,“待會兒進去注意眼神啊,別給人壓迫感,能笑的話,就多笑笑,要不然對方可能會產(chǎn)生警惕心理,覺得你……” 唐蘊說到這里,突然頓了一下,像是在醞釀妥當一點的措辭,匡延赫直接替他補充道:“面相太刻薄,不是什么好人?!?/br> “哎?”唐蘊一副嗅到同類氣息的歡快表情,“原來也有人這么說過你???” 匡延赫簡直快要被他氣死:“只有你這么說?!?/br> 唐蘊理直氣壯起來:“我不信?!?/br> 敲了幾下門,里面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放門口就行了?!?/br> 唐蘊摘下口罩,自我介紹道:“曹女士您好,我是李曉博先生的代理律師,想向您咨詢點事情,方便進去聊一下嗎?” 過了好一會兒,曹萌萌才開門,問道:“你們是怎么知道我地址的?” 曹萌萌本人和她的名字可以說是毫無關系,一頭短發(fā)染成銀白,但仔細看,發(fā)尾又帶一點灰,與銀漸層的毛色很相似,她的臉很小,單眼皮,嘴角有些微微下垂,再加上半擰著的眉毛,顯出一副想與世俗隔絕的厭世感。 唐蘊迎難而上:“是從警方那邊知道的,我想從您這了解幾個問題?!?/br> 曹萌萌沒有識破他這個小小的謊言,讓他們進了門。 公寓不大,單層,僅有五十平左右,廚房、客廳與臥室是相連的,中間用兩排半人高的柜子作為隔斷,裝修雖看起來有些簡陋,但收拾得很干凈,有股淡淡的清香。 柜子里裝滿了書籍,懸疑推理和心理學為主,唐蘊驚訝地發(fā)現(xiàn),里面居然還有許多法學類的書籍。 “你也學法嗎?”唐蘊問。 “哦,這都是我妹的書,她家里放不下了,就堆在我這邊?!?/br> 一只看起來很肥的銀漸層看到他們,先是一愣,不怕生地走到唐蘊身邊,嗅他褲子上殘留的貓咪的味道。 “隨便坐吧?!辈苊让冗€算客氣地給他們一人遞了瓶礦泉水。 “謝謝。”唐蘊和匡延赫同步坐進沙發(fā),那只銀漸層一下蹦到了唐蘊腿上,求撫摸。 唐蘊摸了摸它的后背,小家伙爽得翹起屁股,他湊到匡延赫耳邊小聲說:“它好sao啊?!?/br> 匡延赫很想說,你也不賴啊,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問道:“你這貓是懷孕了嗎?” 曹萌萌說:“他是公的?!?/br> “好吧?!?/br> 唐蘊笑了一下,很放心地擼了擼貓肚皮,貓咪大概是以為唐蘊在和它玩耍,忽然伸出爪子在他手背上抓了一下。 “嘶——”唐蘊收手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右手手背被抓出幾道白色爪痕,有點疼。 “沒事兒吧?”匡延赫的上半身探了過去。 他想抓過唐蘊的手腕看一眼情況,只是還沒來得及伸手,唐蘊就甩甩手說:“小事情,我經(jīng)常被法典抓?!?/br> 曹萌萌把銀漸層抱到陽臺上關了起來,對唐蘊說:“它有時候就是這樣,有點人來瘋,不過它打過狂犬疫苗了,我也經(jīng)常被它抓,沒事的。” 她擼起襯衣袖子,展示手臂上那些看起來還很新鮮的紅色抓痕。 陽臺安裝的是移動門,那只貓站立起來,用兩只前爪將玻璃門推開一點縫,再把身子擠入縫隙里,硬是把玻璃門給頂開了。 它又走到匡延赫大腿上,躺下了。 唐蘊不敢再隨便摸它了,只是問:“它怎么一點都不怕生?” 曹萌萌在他們對面坐下,抱著胳膊說:“它是只男同貓,只喜歡和男的玩,如果是男同性戀的話,它就更喜歡了,會跳到對方身上求撫摸的程度。” “???”唐蘊和匡延赫同時抬頭,連驚訝的神態(tài)都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