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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白澤寄生在線閱讀 - 白澤寄生 第101節(jié)

白澤寄生 第101節(jié)

    他不怕死,死了還有過去,連過去都沒有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啟用天裂的一刻,他抱著一線希望,念出了聽月寺之夜的那個時辰。

    他要把她送到那里去。因為那邊的他會攔住她,把那句話再敲她一遍:

    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準(zhǔn)傷害你自己。

    焰火將意識吞沒入黑暗,他沒有時間思考更多,只希望九蘅除了“殺掉過去的自己”的這個捷徑,能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

    最后一絲意識放開了手:九蘅,看你的了。

    月下泉水之畔,突有勁風(fēng)襲向黑巾蒙面的九蘅的背部!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她靈敏避過,揮動赤魚與偷襲者過了幾招,雙雙退開幾步。

    那人低聲喝斥:“你是何人?所為何事?”

    她看著一襲白衣的樊池,怔住了——明明記得當(dāng)時樊池說要到遠(yuǎn)處轉(zhuǎn)轉(zhuǎn)的啊,怎么還在這里??!

    這個蜜蜂精是騙!她!的!??!原來他一直守在泉邊,根本沒走遠(yuǎn)!騙子!

    心中惱火吐槽,盤算著時間緊張,不能與他糾纏,虛晃一招就往泉水那邊沖去,手臂卻被樊池探手捉住。她反手脫開,幾記進(jìn)攻招呼過去,又怕真的傷了他,一把赤魚揮得哧哧風(fēng)起卻只貼著他的身側(cè)劃過。

    樊池立刻判斷出來人無意傷他,索性欺身逼近想擒拿,對方有些慌,左掌朝他胸口推來,要觸到時又猛地記起他心口有傷,忙忙地往回縮。

    樊池覺察到了,低聲喝道:“你如何知道我胸口有傷?你認(rèn)識我。你到底是誰?”

    九蘅沖不過他的防守,也無法跟他解釋——此時那許許多多的事還沒發(fā)生,暗如深淵的陰謀尚未展開,時間又緊迫,她怎么可能跟他說得清?只急得道:“你不要攔我,我必須殺了她,才能避免將來的禍?zhǔn)?!時間有限,你快給我讓開!”

    樊池聽到這話面露驚異,卻也不能就這樣容她去殺泉中九蘅,兩人又糾扯了幾下,九蘅突然感覺身后如有風(fēng)起,強(qiáng)大的吸力將她向后扯去。

    一炷香的時間到了。

    樊池看到了她身后出現(xiàn)的那個紫色漩渦:“時間逆流術(shù)!你果然是從時間那端而來!”探手,一把扯掉了她蒙面的黑帕,看到熟悉的臉,呆住了。

    “你就是她。”他指了一下泉水的方向。“你是未來的她。未來的某天,你動用了時光逆流術(shù)嗎?你來做什么?”目光掃過她手中的赤魚,“來殺她?哦,不對,來殺你自己。你是穿越時光,來到你的過去,殺死自己?殺了她,未來的你不也就不存在了嗎?為什么這么做?”

    她身后的漩渦仿佛有巨大的吸力,她漸陷在漩渦之中,身形變得恍惚,開口說話發(fā)不出聲音。她的臉上現(xiàn)出悲慟絕望的神情,朝他伸過手來。

    樊池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沉聲道:“你聽著,不管未來發(fā)生了什么,都不準(zhǔn)再傷害你自己。否則的話,不管是現(xiàn)在的我,還是將來的我,都非打死你不可?!?/br>
    又是這句話。她都聽過一遍啦。

    她忍不住含淚而笑。整個人再次卷入無盡虛空。無邊無際的漂浮,片片時光影像忽遠(yuǎn)忽近地閃爍。

    一滴淚珠脫離眼角,沉浮著不知灑向了何處。刺殺自己失敗了啊。什么也沒能改變啊。她的心如落深淵。接下來該回到她來的那個時間的風(fēng)聲堡了吧?回去之后,不可避免地被烏澤殺死,奪去六魄,烏澤最終獲勝。

    會是這樣的吧。

    她的思維如被抽空一般漂浮了不知多久,大概還睡了一覺。再次醒來時,還在這條時光的河中漂著。她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那個把她送往過去的扳指,應(yīng)該是隨著樊池一起被烏澤邪火燒化了。時光逆流術(shù)施了一半被中斷,她被困在時光的亂流里,回不去了。

    她無聲地笑起來,眼淚止不住地涌出。

    逃進(jìn)時光的她帶走了白澤六魄,烏澤別想得到白澤之力了。

    樊池啊,你這個聰明的蜜蜂精。我們還是沒有輸啊。

    可是我永遠(yuǎn),永遠(yuǎn)也見不到你了。

    第210章 近焰神君的死戰(zhàn)

    那個神族人竟搶一隙先機(jī)啟用了時光逆流術(shù),身有六魄的九蘅逃了!逃了!

    緊接著樊池和天裂都在他砸下的黑焰中化為了灰燼。

    天裂。烏澤活了上萬年,也不曾見過這個傳說中的邪器,它是怎么落到樊池手中的?

    更可恨的是時光逆流術(shù)還沒進(jìn)行完它就被燒毀了,不能把被送到過去的九蘅接回來。她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抓到她,可是,逃往時光亂流里?那讓他如何抓捕!

    懷著一腔盛怒,烏澤匆匆逃離火場。七片碎魄最終只得了黎存之這里的中樞魄,占有白烏兩澤之力的事怕是難以成功了。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離開這個是非地之再說。

    他馭起黑煙向山下掠去,眼看著快要走出火海了,前方突有破空呼嘯,一個帶著熾焰的刀輪平飛旋來!烏澤閃身一避,焰輪貼身而過,一縷烏發(fā)被切斷。

    雖然避開攻擊,足下卻踏空了,落回到地面。尚未站穩(wěn),刀輪拐了回來,當(dāng)頭劈下。他堪堪閃開,刀輪劈入腳下地面,大地猶如開裂!

    烏澤沉聲道:“來者何人!”

    前方煙霧中傳來一聲清亮喝斥:“你個渾蛋!我的小美人呢!”

    話音未落,一身火色勁裝的美艷女子從煙隙中沖了出來,嵌入地內(nèi)的刀輪“嚓”的一聲自動脫出,飛回到她的手中,不容烏澤有片刻喘息,再度甩出,半空里化作數(shù)個,如挾火驚雷劈頭蓋臉砸過去!

    此人烏澤認(rèn)得。他潛伏在九蘅的意識里,透過她的眼睛,認(rèn)得每一個她見過的人,因此知道這個風(fēng)暴之怒的女子是近焰神君。

    她接到樊池的蝶信后,立即動身馭風(fēng)而來。

    盡管她用了風(fēng)雷之速,還是晚了一步,遠(yuǎn)遠(yuǎn)望到滾煙覆野,風(fēng)聲堡連同附近山頭都焰入黑色火海。她的小美人怕是遇害了。

    近焰頓時瘋了。而這時黑袍人從山上飛下,不用說,就是烏澤!她二話不說就挺身攔截,恨不能將他斬成碎片。

    曾經(jīng)從神族的圍剿中一次次逃脫的烏澤并不把近焰放在眼里。她雖然厲害,也不是他的對手。他只要舍棄寄宿的rou身,以烏澤之形現(xiàn)身,可以輕松滅掉這個女神君。

    可是他不太舍得黎存之的軀殼。不是不舍得他身內(nèi)那片白澤中樞魄。而是……不舍得黎存之。他想把這具rou身帶出去。

    然而斗了一陣,他發(fā)現(xiàn)發(fā)瘋狀態(tài)的近焰神君戰(zhàn)斗力以一當(dāng)百,很不好對付,一個不留神,刀輪襲到腰間,難以躲開。近焰的刀輪是神器,是能傷烏澤的。不得已他放棄了黎存之的rou身,巨大黑獸離析出來,與此同時,黎存之的軀殼被刀輪斬斷,發(fā)著綠光的中樞獸撲進(jìn)近焰身中。

    近焰被碎魄的力量沖擊得動作一滯,畢竟是神族之體,沒有像其他宿主那樣失去意識。緊接著就飛身躍起,繼續(xù)纏打黑色巨獸,舍生忘死,不顧一切。

    一個瘋了的女人真的不好對付。

    烏澤不想戀戰(zhàn),擰身朝外奔去。然而舉目望去,竟是無邊無際的火場。它放出的妖邪黑火借風(fēng)蔓延,殺傷力也不是普通火災(zāi)能比,火線所過之處生靈滅絕,已不知涂炭了幾百里。

    它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近處活物都被燒死了,去哪里找宿主?如果一個時辰內(nèi)沒有宿主,就會魂銷魄散。

    更別說身后還有近焰神君追殺不止,絆住它逃離的腳步。

    等等,近焰?

    近焰神君怕是這次它唯一能找到的宿主人選了。巨獸停下腳步,返身面對著近焰露出獰笑。

    近焰握住火色刀輪,也是呵呵一笑:“你終于想到了?找不到宿主,想寄宿在老娘身上?做你的春秋大夢!我告訴你,今日不是我殺你,就是我自殺,你休想奪我神軀!”

    雖然她本不是它的對手,但它抱了以她的身體為宿主的念頭,就不能出殺招。仗著這一點,烏澤束手束腳,近焰百倍驍勇。

    焦墟之上,近焰神君與黑色巨獸戰(zhàn)得煙霧騰卷天昏地暗,不辨勝負(fù),不知生死。

    九蘅沒能目睹這一場惡戰(zhàn),她漂流在時光之河中,心如死去一般寂靜。寂靜了太久,意識漸漸模糊,靈魂像是要化散在虛空中。

    身體猛地墜落下去!她好像摔在了堅硬的地面。躺在地上半天收拾不起散亂的心神,惶然四顧。

    第211章 極關(guān)鍵的時間點

    風(fēng)聲堡的洞廳?!她回來了?!樊池現(xiàn)在是不是就在外面?

    瞬間清醒,一躍而起。等等。那是什么?洞廳中間粗大的石柱下是什么東西?

    本應(yīng)直接撐在地上的石柱腳下,臥著一頭碩大的灰皮毛獸,寬扁的尾巴被一根雕花銅釬牢牢釘在柱上。毛獸頭頂生著……兩片碧油油的小葉?

    這小葉子怎么這么眼熟?灰獸趴在地上閉眼睡著,呼吸短促,仿佛在做噩夢。

    她忍不住伸手撫了一下它頭頂?shù)男∪~子?;耀F猛地哆嗦了一下,呼地向上一起嚇得要跳起來,因為尾部被釘著,又扯了回去,睜大一雙濕漉漉的黑瞳驚恐地看著她。

    她慌忙安撫:“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她的目光再落在它頭上那株嚇得抖個不停的小草上,“等等,你是黎存之嗎?!你怎么顯出原形了?”

    風(fēng)貍不解地歪了一下頭,滿臉迷惑。

    突然一聲巨響,綠色強(qiáng)光充斥洞廳!她整個人被震得摔倒在地,風(fēng)貍更是前爪抱頭趴在地上,一副嚇破膽的樣子。

    九蘅耳朵震得嗡嗡作響,轉(zhuǎn)眼看到一只通體發(fā)光的小獸在地上滴溜溜亂轉(zhuǎn),驚慌不已的樣子。它突然發(fā)現(xiàn)了九蘅,眼中一喜,就想往她身上撲。撲到一半又停下了,困惑地看著她。她與它透徹的眼睛的對視了一會兒,突然醒悟過來。

    她并沒有“回到將來”,仍在“過去”。

    鉤吻花下,黎存之在樊池面前講述了與烏澤相遇的經(jīng)成,而此時此刻,正是他說過的烏澤把中樞獸追趕到了風(fēng)聲堡、就要寄生進(jìn)風(fēng)貍的身中的時候。

    中樞獸還在猶豫。它看到九蘅,判斷出是個宿主的好人選,但是又敏銳地感覺到了她不是該在這里的人。于是,九蘅給它指了條明路——她朝著柱下風(fēng)貍伸手一指。

    中樞獸知道烏澤不懷好意,原本不愿接受它的強(qiáng)迫,不過經(jīng)九蘅指引,仿佛吃了個定心丸,愉快地?fù)溥M(jìn)了風(fēng)貍身中消失不見。風(fēng)貍只覺強(qiáng)光耀眼,以為自己天劫到了遭了雷劈,嚇得昏了過去。

    九蘅朝入口處看了一眼。洞廳外響著可怖的呼嘯聲,仿佛正刮著一場毀天滅地的風(fēng)暴。那是烏澤怕中樞獸跑出去,在外布置的封鎖。

    這個時刻里,遠(yuǎn)在瑜州府城郊的泥路上有另一個她,大概也剛被靈慧獸撲中,無意中喚出了娘親的殘念,就傻兮兮地以為是在夢中。

    為什么會忽然脫離了沒有盡頭的漂浮,來到了風(fēng)貍剛剛被白澤中樞獸寄生的這一夜、這個地方?若說巧合或意外,那也太離奇了。

    因為這一刻極其關(guān)鍵。

    想通了這一點,她就知道機(jī)不可失,不能前思后想浪費時間。她從懷中摸出一物。

    冥河扇。

    她原是不會用冥河扇的。但是烏澤釋放了她被壓抑的殺戮記憶,在記憶里旁觀了四次烏澤啟用此扇:狩獵場中喚出魂軍大殺青蚨;狹風(fēng)關(guān)下、天寶鎮(zhèn)上、槐樹林中三次喚出殺手加害進(jìn)寶、招財、銀山。四次,她若再學(xué)不會就是蠢了。

    眼中閃過凜冽的殺氣,展開了扇子,念出咒語和命令。

    蒼白的半透明將士從扇面如狂風(fēng)奔涌,直接穿山壁而出,外面的守門仆從被無形的軍刀第一個斬殺。

    環(huán)繞著風(fēng)聲堡旋轉(zhuǎn)的黑色狂風(fēng)凝成一只巨獸,詫異地看了看被砍成兩截的預(yù)備宿主,再盯著那群帶著霜雪之氣的殘念軍隊,發(fā)出悶聲如雷的質(zhì)問:“你們是從哪里來的?”

    兩千魂軍無一作答,排成森然陣列,如一叢暗夜利箭在弦,蓄勢而不發(fā)。烏澤雖然百般疑惑,卻并不懼怕這支殘念軍隊。普通人面對殘念只有挨打的份,作為惡魔之首的烏澤卻可以吞噬它們。但是……它意識到時間不多了。

    為了把中樞獸逼到烏澤選中的風(fēng)貍這邊,離開宿主生存的一個時辰的時限快要到了。它還沒來得及進(jìn)到選中的那個看守身中,看守就被殘念士兵斬了。

    所以當(dāng)務(wù)之急不是收拾這幫莫名其妙冒出來挑事的殘念,而是要找個宿主延續(xù)性命。這應(yīng)該并非難事,風(fēng)聲堡中有不少活人呢!

    它擰身朝著最近的一個屋子沖去。來不及挑三揀四了,隨便誰,先宿進(jìn)去再說!

    屋子里的床上躺了一個老者,正因為外面風(fēng)聲怪異嚇得縮在被子里不敢冒頭,也沒看到房間里突然憑空壓下的巨大獸首。

    然而就在烏澤將要附身的一刻,蒼白的軍刀閃過,老者被連人帶被子斬成兩截,一聲慘叫都未發(fā)出就斃命了。

    烏澤又驚又怒,巨口一張,將未及撤退的一個魂軍吞進(jìn)了腹中。

    它急急忙忙跑向別的屋子搜尋其他宿主,可是總有魂軍趕在前頭,把他的目標(biāo)先一步殺死。

    這就是九蘅給魂軍的命令。

    她知道此處離瑜州城外的雪山很遠(yuǎn),烏澤從那里趕著中樞獸過來,已經(jīng)把一個時辰之限耗得差不多了?;贶娕c烏澤直接對抗并無勝算,只有用清除它的可宿之主的辦法來拖延時間,時辰一到,烏澤不殺自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