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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藏天才劍修跑路了 第87節(jié)

    郁冶眉宇微皺,有些不喜:“阿嬋?你怎么?進(jìn)我家祠堂?”

    任何一處宗門世家的祠堂都是禁地,但凡懂些禮教的人都不會擅入。

    但姜嬋如何懵懂,郁冶心中也明白,他心中著急meimei,便也沒多說什么?,是側(cè)過身往屋內(nèi)望。

    清冷的靈堂前,空無一人。

    “搞什么??”

    郁冶有些怒意?,剎那間,一股熟悉的,曾經(jīng)年幼時(shí),無數(shù)次午夜夢回時(shí)刻入他腦海的那股至純靈力,幽幽在?鼻尖飄散。

    秾華道?心。

    是飛鴻劍派,守護(hù)了百年之久的至寶,秾華道?心。

    郁冶動作?僵硬,一頓一頓地低下?頭,雙眼死死盯著目不斜視,與他擦身而?過的姜嬋。

    眼底猩紅,目光粘稠,就像是隔著多年的夢魘與烈火,與當(dāng)年那個(gè)懦弱的膽小鬼對視。

    郁冶聲音顫抖,透著股不可置信:“是你……?”

    第65章

    秾華道心的氣息, 郁冶這輩子也無法忘卻。

    那抹成為他幼年魂?duì)繅衾@的執(zhí)念,那抹真正純正的靈力,如今繚繞在姜嬋身側(cè), 絲絲縷縷, 驗(yàn)證著門派弟子說的信息。

    他們飛鴻劍派當(dāng)年的小少主, 真真切切地回來了。

    她?沒有死, 沒有被圣嶼殿的人殺害,她?甚至找回了流落人間的道心, 成為了如今修仙界人人昂首敬仰的存在。

    他們的小少主郁晞,搖身一變,成為了這段時(shí)日?以來風(fēng)頭正盛的散修, 姜嬋。

    郁冶心尖尖都在顫抖, 不知是因?yàn)榭裣? 還是不知所措。

    又?或許都有吧。

    他期期艾艾上前, 舉起手正要拉住姜嬋, 卻又?覺得?不妥, 喉間哽得?厲害。

    “阿嬋…不是, 小晞,”

    郁冶從來沒有這么緊張過,甚至額角生出細(xì)密的汗, 當(dāng)初妖潮之亂, 為了一舉打響頹敗的飛鴻劍派的名聲, 他跟著謝枕流,兩個(gè)?稚嫩的少年在妖獸之中拼殺。

    當(dāng)初面?對的妖群千萬,稍有不慎便是死路, 即便是當(dāng)時(shí),郁冶心想, 也沒有眼?下這份場景千分之一的張皇失措。

    如今的郁冶,哪還有平日?中陰狠毒辣的模樣,一雙眼?滿是姜嬋的身影:“你,你還記得?我么?”

    姜嬋對郁晞這個(gè)?身份沒有多大的感情,會回飛鴻劍派一趟,也是想著祭拜一下父母。

    劍派小少主這樣尊貴的身份離顛沛流離的姜嬋太過遙遠(yuǎn),以至于曾經(jīng)的那段記憶與過往在她?腦中都過分虛幻。

    她?就像是看了一場故事,有著極為悲痛,又?無可奈何的結(jié)局。

    但故事終歸只是故事,結(jié)束之后,郁晞失散在那場屠殺當(dāng)中,而姜嬋只會是姜嬋。

    她?轉(zhuǎn)過頭,卻看見郁冶的雙眼?里滿是難過。

    郁冶這人,她?雖相處不長,卻也是極為敬重的。

    不僅僅是對桑昭的寵愛,更是只身承擔(dān)起飛鴻劍派的責(zé)任與擔(dān)當(dāng)。

    他在幼年當(dāng)過一次膽小鬼,往后的一生卻都在贖罪。

    這些年,不僅僅是姜嬋不好過,郁冶更是過得?艱難,面?對這樣的他,姜嬋即便再心冷,也說不出重話來。

    她?嘆了口氣:“郁冶?!?/br>
    這分為疏離的稱謂叫他一愣,就像木樁子直直釘在了原地,一瞬間沒了所有念想。

    姜嬋柔聲:“年幼時(shí)的記憶對如今的我而言太過虛幻,我已經(jīng)往前走了,你也應(yīng)該離開那場大火了?!?/br>
    不要再讓那場毀掉了劍派的烈火,繼續(xù)在你心中燃燒,繼而再毀了你自己。

    姜嬋的話語說的明了,但郁冶卻聽?不明白。

    他只體會到了話語中的疏離與拒絕,十幾年的堅(jiān)持與執(zhí)著終歸在這一瞬間崩塌,在郁冶的腦海中破碎,發(fā)出劇烈的轟鳴。

    連帶著他的雙眼?,都一片絕望的死寂。

    “你在怪我……”

    郁冶嘴唇囁嚅,麻木地?fù)u頭,望著姜嬋止不住地重復(fù)著:“你在怪哥哥是不是?哥哥沒能認(rèn)出你…哥哥還認(rèn)了別人做meimei,你吃醋了是不是……哥哥,我還……”

    這時(shí),郁冶才猛地想起,自己與姜嬋初次見面?時(shí)的場景。

    那時(shí),他陪著一心求醫(yī)的桑昭奔赴雪山,遇上了欺負(fù)她?的“惡女”姜嬋。

    他在茫茫雪山之上,掐住了姜嬋的脖頸,當(dāng)時(shí),他是真的想殺了她?為桑昭出氣。

    郁冶無措地看著自己的掌心,結(jié)巴道:“你怪我,你應(yīng)該怪我的…我沒認(rèn)出你,還傷了你……”

    自責(zé),愧疚,震驚,痛苦。

    種種復(fù)雜的情緒扭曲在一起,積郁在郁冶心中,像是一塊巨石,壓得?他直喘不過氣來。

    他可真是差勁啊。

    還說什么一心尋親,到頭來,親meimei就在自己眼?皮下轉(zhuǎn)悠,細(xì)嫩的脖頸被自己攥住時(shí),流通著同一脈血源的脈搏就在自己手心下跳動。

    他竟是毫無察覺。

    若是當(dāng)初,桑昭沒有喊停的話,他是真的會下手的。

    郁冶根本不敢想那樣的結(jié)局。

    眼?見著郁冶雙眼?越來越無神?,灰敗幾近將他吞沒。

    還未等姜嬋說什么,郁冶竟是徑直抽出佩劍,就要朝著自己的掌心劈下。

    “!”

    姜嬋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不可置信厲聲道:“你要做什么?!”

    郁冶抬眼?,眼?底盡是扭曲的瘋狂,觸到姜嬋的雙眼?,瞬又?變得?可憐:“我將自己的手?jǐn)亟o你,給meimei賠罪。”

    瘋了。

    姜嬋頭皮發(fā)麻,只覺得?自己身邊一個(gè)?兩個(gè)?全是瘋子。

    她?捏緊了手,郁冶感知到她?的用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細(xì)密地將她?的手包裹,卻又?不敢用力,只虛握著。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姜嬋頓了頓,又?道,“哥哥。”

    郁冶雙眼?倏地一亮。

    “就算是年幼時(shí),我也沒有怪過你,真的?!?/br>
    “我只是……經(jīng)歷了太多,你讓我重新回到郁晞的身份,我沒辦法的?!?/br>
    郁冶明白她?的意思,如今得?知她?沒有怪罪過他,一方面?更加為自己曾經(jīng)的行為感到不齒,一方面?又?卑怯地感到歡喜。

    就讓過往成為過往吧,郁晞也好,姜嬋也好,終歸只是個(gè)?名號,只要郁冶的meimei尚還活著,尚還待在自己的身邊,郁冶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見他們兩把?話說開,站在一旁等了許久的謝懷上前,湊到姜嬋身邊:“說好了吧?要不要回周前輩那里?”

    姜嬋拾回年幼時(shí)的記憶,想著要回飛鴻劍派一趟,謝懷陪著她?,桑昭與玉鴻則留在南海照顧桑落,剩下的周自渺與司憫,前往妖域追查司濼的蹤跡。

    說好的,見一面?,就去追上妖域的二人。

    郁冶不露聲色地上前,隔開二人,擋住謝懷的身影,語氣柔和:“這些年,我將損毀的劍派恢復(fù)成了原樣,就連你幼年時(shí)常去玩耍的小河我也重新命人挖了出來,你要不住一晚,等明日?天亮再走?”

    本是為了祭拜而來,只匆匆見一面?就走確實(shí)?無法說得?過去,姜嬋望了望天色,點(diǎn)了點(diǎn)頭同意了。

    郁冶喜出望外:“你幼時(shí)住的院子可還記得??我?guī)氵^去!”

    姜嬋婉拒:“我記得?的,我自己一個(gè)?人走一走吧?!?/br>
    停頓片刻,又?道:“如今修仙界惶惶,不日?便要發(fā)生戰(zhàn)亂,你要守好劍派,更要守好自己?!?/br>
    見她?說這樣的體己話,郁冶豈有不聽?的道理,一臉欣喜地點(diǎn)點(diǎn)頭,甚是乖巧。

    她?走之后許久,郁冶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謝懷抱著劍,皺眉站在一旁,見他的眼?神?瞥過來,才不咸不淡說:“郁兄,何意?”

    “郁兄?”郁冶玩味地笑,眉眼?壓得?極低,望向謝懷的眼?神?滿是戾氣,“先前是我不知,如今阿嬋成了我的meimei,你以為我還未任由你欺負(fù)她??”

    謝懷抿唇:“我,我不會再欺負(fù)她?,曾經(jīng)……”

    “曾經(jīng)阿嬋為了你,進(jìn)?幻境上雪山,九死一生,還要被你冷嘲熱諷,我在濟(jì)泠仙山都看得?真切,”郁冶上前,與謝懷湊得?極近,“只要我待在她?身邊,就不會再讓別人欺負(fù)她?,謝枕流,曾經(jīng)的事我沒資格替她?出頭,可是今后,別再叫我抓到機(jī)會?!?/br>
    郁冶的聲音里叫囂著殺意:“我真的會殺了你?!?/br>
    *

    姜嬋依照著年幼時(shí)的記憶,穿過不復(fù)繁榮的劍派。

    如今的飛鴻劍派較之以往凋敝了許多,卻也在郁冶的帶領(lǐng)下實(shí)?力強(qiáng)勁,他自己領(lǐng)悟出全新的隱山塵劍法,較之以往更顯凜冽。

    姜嬋穿過白玉石階鋪就的大廳,穿過每日?早晨都會進(jìn)?行劍術(shù)交流的武場,穿過繁密的竹林與園景,穿過這錯(cuò)過的十多年的歲月,來到后面?屬于她?的,屬于郁晞的精致漂亮的小院子。

    過往不再,凡塵如煙,雖然與郁冶,與劍派錯(cuò)過了這些年,但一見到這院子,心中的熟悉感便重又?涌上心頭。

    郁冶真是下了不少苦心,才會將這座院子恢復(fù)地與以往一模一樣,就連院中央水池中半開不開的菡萏苗,都與方才看到的如出一轍。

    好似那場大火根本沒有毀掉這里,這座小院被郁冶的愧意與深愛封存在時(shí)光之中,不叫歲月侵蝕。

    屋中琳瑯滿目,盡是幼年時(shí)得?到的小玩意。

    郁冶口頭倔強(qiáng),說著嫉恨meimei,但姜嬋只望一眼?便明白,能將這些細(xì)微的方方面?面?都照搬恢復(fù)出來的,足以見得?二人幼時(shí)關(guān)?系密切,心中又?怎會沒有meimei呢。

    姜嬋上前,摸了把?床塌墜下的,層層疊疊的紗帳,上好的料子極盡柔軟,讓她?沉重地嘆了口氣。

    謝懷睜開了眼?,盤腿坐在屋中,并沒有點(diǎn)燈,于一片漆黑之中,他遙遙望向窗外。

    明日?恐有大雨,外頭瞧不見月亮,云層遍布,透不出多少光亮。

    姜嬋將臉埋在腿間,懷抱著自己,身影顯得?落寞又?瘦小。

    感知到有人靠近,她?抬眼?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