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fēng)雪山莊殺雞事件/1
55 皇帝道:“哎呀,出城往東北方向,本是一座舊年朕避暑的行宮,是一處清凈的所在?,F(xiàn)今已經(jīng)讓人修葺打掃了,大婚之前,你兩人大可以過去住一段時日,避一避京里這春末的沙塵吧?!?/br> 燕偈心中欣喜如泉涌般,但還是矜持著應(yīng)道:“父皇,這樣是否不合禮法?!?/br> 皇帝微笑搖搖頭:“禮法雖定,人情珍貴?!彼叩叫〖Z與兒子面前,手掌各護住他們一邊肩膀,將他們攏在一起,像是攏合兩片摔碎的瓷塊。 皇帝滿意地看著他們:“快些生個小女寶,生下來又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小郡主?!?/br> 小郡主。燕偈心里又開始彎彎繞。我的女兒是郡主那我不就是…… “好了,快些去打點行裝吧。”皇帝拍拍他們,“待你們回來,朕冊后典禮想必亦鋪排妥當(dāng),到時你們再辦婚事,就是雙喜臨門。若年前能得個小郡主,那便是叁喜了。好啊,好,許久沒有見好事這樣多的一年了。” 那日的搶婚風(fēng)波被郡主漂亮的朝天一腳魁星踢斗輕松化解,那癡子的精鍛彎刀遠飛出去,被魚郎躍起接住。其余死士皆擁上前,趕忙把這心如死灰眼中無神的啞鐵匠拖了下去。此后也不知安置在了何處。 燕偈懶倚在馬車內(nèi),聽著前后扈從鈴聲清靈。他心情隨著離途越來越舒暢:總算擺脫了那些個不要臉面的賤人,父皇對我和小糧可真好。 他行路途中,還強持著最后一絲靦腆,和小糧分了兩駕馬車坐。反正到了行宮里,怎么那個都沒人管束。新婚夫婦,蜜里調(diào)油,不知廉恥顛鸞倒鳳的時光還長遠著呢,且珍惜這最后半天的清心寡欲吧。 車廂搖顛著,他近日心思花多了,漸有困意,于是抱著繡枕歪靠著睡了過去。 待再醒來,他神識昏沉地邁下車,進了寢宮,天色昏暗,他又倒頭睡死。 再度驚醒,是因仿佛聽見了傳膳的聲音。他披起外衣,也不管怎么寢帳外都沒有侍從。他穿過花徑,感到空氣中濕氣漸重,仿佛要下雨了。 他循聲自花苑幽徑來到正殿。小門一開,偌大宮室中,四角點著巨燭 ,光照通明,桌椅上的紋飾都愈見輝煌,同時也讓他看清了,圍著大圓桌就座的一群人。 燕偈拳頭捏緊了。他心里暗暗點數(shù)了一圈,暗自冷笑:好嘛。這下,情敵又都歡聚一堂了。 陰年陰日陰時出生愛喝陰陽水的陰陽人韋參韋勘,蠢笨野蠻的狼鐔,心理變態(tài)應(yīng)芝,輕微陰陽及變態(tài)的良貞良宥,得了幾分臉就輕狂起來的廢物秋隆。他眼睛掃過去,只覺得這些人不堪一擊,渾身都是斗大的破綻。再一細看,袖著手神情凝重坐在那兒的不是絲毫不貪戀女色的大哥嗎,他旁邊不是愚蠢善良的叁弟弟嗎。甚至還有一個較為新鮮的面孔:滿臉茫然兩個眼睛不是一個色的吉占吉大人。 其余在場的都是小糧那幫飯桶死士,不能上桌吃飯,都站在旁邊等著伺候。 這些個人和郡主的命定良婿燕偈大眼瞪小眼地相對沉默了許久。 作為主場選手,燕偈還是平穩(wěn)情緒,開口問道:“各位,來此處隨份子的嗎?!?/br> 狼鐔摸摸自己腦后的小麻花辮說:“不知道啊。我一醒過來就在這了?!?/br> 素來還算耿直的秋隆也插嘴:“正是。不知誰人將我們劫持在此?!?/br> 如果是韋家人說這樣的話,燕偈只會冷笑著和他們互嗆叁百句。但這兩個人,看樣子不像會刻意說這樣的謊來惡心他。燕偈皺眉:莫非真有異心之人把本王的情敵們集結(jié)在此,究竟為的什么? 燕伉見二哥做深思苦索狀,大著膽子問道:“二哥,可曾看見小糧jiejie?!?/br> 韋參也語氣沉重道:“是呀,若有這樣大神通的賊人綁我們到此,恐怕小糧小姐的安全也將堪憂了。” 燕偈悚然,他看一眼死士們,他們臉上的表情暴露出他們的腦子比水洗得還干凈。他便急匆匆走出殿門,想要喚侍衛(wèi)來問話。然而,這深廣幽靜的別業(yè)里,竟然沒有一個仆從。 他后背爬上一絲涼意。 而圓桌旁低語交談的人聲忽然嘈雜起來。他回頭看去,見到銀燭輝照之中,美麗的小糧準(zhǔn)王妃緩緩現(xiàn)身。 唯一不順眼的是她身邊畏畏縮縮跟著的啞鐵匠。這樣的泥腿子,玩一次也就罷了,還帶在身邊。燕偈冷哼一聲,振袖向她走去。 “是我?!彼蝗恍Φ?,足尖點地,飛上圓桌中心,旋舞身體,衣裙便翩翩弧轉(zhuǎn)。眾人都停住聲音,又驚詫,又心癢。 “是小糧把你們抓來的?!彼龜Q了擰手腕,手指一個一個地點數(shù)他們。 “為什么?”燕偈大概是唯一一個氣得眼睛快瞎了的人,疾步上前問道。 小糧抿著嘴唇,彎彎眉眼看著他,片刻后道:“今天才是小糧選婿的開始?!?/br> 燕偈:“......我,我呢?” “殿下排名很靠前,不必?fù)?dān)心?!彼匀舻攸c點頭,在圓桌上漫步,“啊呀,近來沒人問一問小糧的意見,小糧以為呢,良婿不光靠眼緣和八字,還要靠一些真刀實槍的家伙什。來,把秋先生的畫掛起來。” 死士們也不管秋隆的尖叫,將那百雞圖在眾人面前再度高高掛舉。 小糧仍然看著在燭照中鮮活欲顫的那朵朵rou冠、枚枚卵兒,微笑點頭。 燕偈和其它男人還有抱頭企圖用意念自殺的秋隆都沉默了。 而殿門外,淅淅瀝瀝地,開始下起了似乎預(yù)謀已久的yin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