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吃瓜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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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想著,要是研究所里哪個大拿能夠看中黎善收個徒就好了。 這可是根正苗紅的藥廠人! 黎善可不知道劉主任正打算給她鋪路,她正微蹙著眉頭看資料,果然如同她記憶中一樣,如今的肝炎還沒分出甲肝乙肝的區(qū)別,所以大方向雖然沒錯,但細節(jié)上卻經(jīng)不起推敲。 可偏偏,在研究一道上,細節(jié)決定成敗。 只可惜,這資料只有匯總,卻沒詳細的理論內(nèi)容,她就算看出了什么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終也只能死記硬背,囫圇吞棗的將資料塞進肚子里。 一整個下午,黎善都在和劉大姐的討論中讀過的。 范童過來后先是看了一眼,然后便毅然加入了討論,然后就被抓壯丁成了黎善的助手,鑒于范童的丈夫是研究所的研究員,屬于僅次于黎善的根正苗紅藥廠人,劉大姐當然不會放過她。 到了下班,劉大姐才直起身子:“行了,都下班吧,別在辦公室熬著了?!?/br> 她將資料收起來:“出去記得保密?!?/br> 資料肯定是帶不走的。 黎善和范童都鄭重地點點頭,她們倆都是有職業(yè)cao守的人,哪怕家里有人當研究員,在正式開會前,她們都不會透露一星半點兒的消息。 劉大姐在這方面還是很信任她們的。 兩個人下了班,也沒心思在廠里晃悠,干脆都回了家,一個忙著回家做飯,另一個則一邊走一邊在腦海里復(fù)盤,誰曾想等到小院大門口的時候,卻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站在門衛(wèi)室外面,似乎已經(jīng)等了一會兒了,真跟門衛(wèi)說這話。 “張叔叔?”黎善十分意外地小跑過去:“你怎么來了?” 張慶東聽見黎善的聲音就趕緊跟門衛(wèi)上擺擺手,然后扭過頭來看黎善:“沒想到你居然考到藥廠來了,我還是找了你大舅才知道你在這里的,你媽撫恤金的事廠里已經(jīng)辦妥了,一共六百塊錢,我是特意來給你送錢來的。” 辦妥了? 這么快的么? 黎善怎么也沒想到,紡織廠的速度居然這么快,黎紅軍有那么多錢么?居然這么輕飄飄地就拿出了六百塊錢。 似乎看出了黎善的疑惑,張慶東趕緊給解釋了一下:“黎紅軍跟廠里借了錢,接下來每個月會從他工資里劃二十塊錢,差不多三年就能還清了?!?/br> 只不過掏糞工的工資本來就不高,再加上本身成分就不好,這二十塊錢一劃,基本也就不剩什么錢了。 可想而知未來三年,黎紅軍兩口子的日子得多難過。 “還有房子的事?!?/br> 黎善連忙抬手:“張叔叔,咱們到另一邊說吧。” 這個事就不適合被別人聽見了。 張慶東愣了一下,隨即理解地點點頭,兩個人便往大門口的方向挪了幾步,張慶東才繼續(xù)說道:“黎紅軍的工齡分配不了小院,筒子樓那邊也沒有空房子,再加上他成分有問題,所以他干脆將名額賣掉了,只是錢不多,廠里則在鍋爐房旁邊的小倉庫里撥了個單間給他們做臨時宿舍?!?/br> 廠里居然還有臨時宿舍? 黎善深覺得紡織廠的領(lǐng)導(dǎo)也太好了。 像黎紅軍這樣的成分就該讓他把工作給賣了還錢,將他徹底趕回老家去,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拖拖拉拉,以后反倒成了禍患。 不過…… 紡織廠自己愿意攤上這個麻煩,她也無話可說。 張慶東見黎善臉色有些不好看,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黎紅軍工齡長,將近二十年,要是不出事的話,就算沒有張紅珍的那一份,也能換個二十平方左右的筒子樓,可他偏偏要鬧,現(xiàn)在只能賣掉名額,放棄分房的機會。 紡織廠難道不知道他是個大坑么? 但黎紅軍將名額賣給了吳長春,有吳長春保著黎紅軍,便誰也沒辦法把他趕走。 張慶東也覺得吳長春膽子是真大,先吃了張紅珍的名額,又吃了黎紅軍的名額,到時候他能一口氣分兩個聯(lián)排小院,把中間的圍墻一打通了,那院子得多大啊。 “他出來后就沒鬧么?” 張慶東搖頭,嘆氣:“他也是真倒霉,身邊就每一個省心的,他回來那天,他老娘帶著他侄子把他這么多年的存款全給拿走了?!?/br> 哈? 黎善這下子是真嚇到了。 她向來知道黎老太偏心,但也沒想到會這么偏心。 這落井下石的麻利勁…… 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叫人意外。 張慶東將六百塊錢遞給黎善,環(huán)顧一下周圍,忍不住贊嘆:“我是真沒想到,你居然會考到藥廠來?!边€嫁到了藥廠,聽門衛(wèi)的意思,嫁的還是干部家庭。 “我當初就沒想過在紡織廠?!崩枭拼鬼?。 張慶東點頭:“紡織廠不是好去處,藥廠好啊,省級單位,廠子大效益好,紡織廠這些年烏煙瘴氣的,我自己兩個兒子都沒進紡織廠?!?/br> 紡織廠跟藥廠不同,張慶東作為副廠長安排兩個人還是很簡單的。 可就算這樣,他也沒想過讓兒子進紡織廠。 黎善聽了卻是心里一動,看來紡織廠的效益不好啊。 張慶東仿佛只是隨口一說,錢送到了,他就準備離開了,他還向黎善保證:“你安心上班,放心,你在藥廠上班的事,我誰都不會告訴的?!?/br> 白馬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黎善只要不怎么出廠,恐怕過個幾年都未必有人發(fā)現(xiàn)她在藥廠上班。 黎善愣了一下,這次的笑就很真心了:“謝謝你,張叔叔?!?/br> “謝什么,該是我說抱歉才是,當初你媽保住了機器,也保住了我的工作,甚至一直到最后都在幫我說話,讓我不至于受組織處分,我卻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在黎家受委屈,說到底,是我對不起你才是?!?/br> 張慶東這些年一直很沉默。 廠里干部各自為營,廠長和工會主席兩人針鋒相對,他這個副廠長又不太管事,這些年也只是用沉默掩蓋無能,堪堪自保而已。 “沒什么可覺得對不起的,我媽當初幫你說話,是她自己的選擇,你幫我是情分,不幫我是本分,所以你實在沒必要放在心上,總歸我現(xiàn)在日子過的還可以,未來是光明的?!?/br> 張慶東聽了這話,更是羞愧不已。 但黎善已經(jīng)不打算再跟紡織廠的人有任何瓜葛了,她嘆了口氣,就想開口送客,誰曾想就看見吳梨正著急忙慌的往這邊走,而她身后跟著的,則是哭哭啼啼的葛翠花。 黎善:“……”上次還沒吃到教訓(xùn)么? 吳梨看見黎善頓時眼睛一亮,整個人宛如看見了大救星,立刻腳步一轉(zhuǎn)就朝她走了過來。 “黎善。”吳梨率先打招呼。 “大嫂?!?/br> 黎善應(yīng)了一聲,又歪了歪身子看向葛翠花,回頭對著吳梨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別提了,這次寧可打借條都要借錢,但她喊得干脆,我又不敢借了?!?/br> 吳梨撇撇嘴:“一家子老無賴,就算有借條也不會還錢的。” 她是一分錢都不想出。 “為啥?還是你弟弟的事?”黎善沒想到葛翠花居然這么堅持。 “別提了,那個丫頭有了,說要是拿不出五百塊錢的彩禮錢,他們家就告吳寶山?!ち鳌っァ!?/br> 上次才二百塊,這次居然漲三百。 吳梨見葛翠花越來越近,頓時目露哀求:“你幫我擋一下吧,我真不想借錢?!眲e說那姑娘是挾肚威脅,就算吳寶山真耍流氓了,她也只會讓公安把吳寶山抓走,而不是幫忙助紂為孽。 黎善只覺得這件事有點難。 畢竟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到了危急時刻,葛翠花顯然是打算豁出去了,要是吳梨不借的話,葛翠花很可能鋌而走險,對于這種情況,黎善的解決辦法是:“你真不打算救了?” “不打算,那種孽種,死了才好呢?!眳抢嬉а馈?/br> “那你就告訴葛翠花,你一分錢都不借,如果她非逼你,你就去公安局報案,說吳寶山?!ち鳌っィ讶思尹S花大閨女的肚子給搞大了。” 吳梨:“……” 她瞪大了眼睛:“我報案?” “對啊,既然那姑娘說自己被?!ち鳌っチ耍阋簿蛣e冷眼旁觀了,好好幫她一把,救她脫離苦海好了?!?/br> 幫忙黎善是不可能幫忙的。 吳梨這個人性子有些獨。 她看在眼里的人千好萬好,不看在眼里的人也會耍小心思挖小坑,平常吳梨總有事沒事刺她一句,她又不是賤骨頭,非得幫她,但都是一家人,出個主意還是可以的。 吳梨愣住,似乎沒想到黎善居然出了這么個主意。 但選擇是自己做的,她咬咬牙,一跺腳,干脆朝著葛翠花的方向迎了上去。 黎善抿了抿唇,見吳梨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回頭就看見張慶東一臉怪異地看著她,那表情仿佛第一回 認識她似的,黎善對他抿嘴笑了笑,一如以前在紡織廠時的溫和淡然。 張慶東只覺一股寒意從背脊冒了出來。 霎時間覺得黎紅軍走到如今這一步真是一點兒都不虧。 “張叔叔,天色都晚了,要不留下吃晚飯吧?!?/br> “不了不了?!睆垜c東趕緊擺擺手,立即告辭:“你嬸子飯都做好了,我就是來送錢的,送到了我的任務(wù)也就完成了,你好好過日子,我先回去了?!?/br> 說完不等黎善挽留,立刻小跑著離開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那邊葛翠花已經(jīng)鬧起來了:“吳梨你真不是個人,那可是你親弟弟?!?/br> “總之,我就這句話,要錢沒有,你要是非逼我,大不了大家伙兒魚死網(wǎng)破,你盡管鬧,鬧破天了全都玩完?!眳抢娲藭r也是發(fā)了狠,她眼睛里宛如蘊滿寒光。 她剛剛還有些遲疑,此刻卻只覺得太爽了。 果然與其自己思考難題,倒不如將這個選擇扔給對方來做。 葛翠花卻只想罵娘,剛剛吳梨都有些動搖了,結(jié)果也不知道誰給出了個餿主意,扭頭就將她架起來了,她下意識想到年前來時看見的那個三媳婦。 果不其然,只不過片刻,那女人就出現(xiàn)了。 她頓時失去了理智,黎善剛一出現(xiàn),她抬著手就想去撈黎善的臉,嘴里還罵罵咧咧:“我打死你這個下流的x@$*……&&&^#,都是你給出的餿主意……” 總歸都是污言穢語。 黎善只懵了一瞬,便抬起腳就踹了出去。 葛翠花本就長得矮小,被這樣的一踹,直接就倒了下去。 黎善:“……我只是抬起腳,我可沒用力?。 ?/br> 吳梨也嚇了一跳,連忙扶住黎善胳膊:“黎善你沒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