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也不等呂慶蘭反應(yīng)，就直接轉(zhuǎn)身回了家。

    呂慶蘭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娶了個什么樣的天仙。”

    羅玉秀氣哼哼地回了家。

    “怎么了，不是去看小黎去了么？”一直餓著肚子看報紙的蘇維民一見這架勢，頓時來了精神，將報紙往旁邊一扔就起身走到羅玉秀身邊，伸手接過她手里的保溫飯盒，掂量了一下重量，有些茫然：“你這蘋果甜湯沒送的出去？”

    “我就說你這甜不拉幾的湯沒人喝吧?！碧K維民說著，就想要打開蓋子。

    誰曾想手剛碰到蓋子，飯盒就被羅玉秀給奪了。

    “不會說話的人沒資格吃飯！”

    說完就氣哼哼地轉(zhuǎn)身進了陽臺上的小廚房。

    “欸你別走啊，我都快餓死了?！碧K維民趕緊追上去，就見羅玉秀已經(jīng)打開了保溫飯盒的蓋子，拿了個盤子將紅燒排骨倒了進去。

    羅玉秀白了他一眼：“餓死了不會自己做？你沒長手么？我就活該為你忙前忙后累死累活的?！?/br>
    蘇維民端著盤子放到外面的飯桌上，又趕緊回來扶著羅玉秀出去坐下：“你說說看，到底為什么這么生氣？”

    “還不是呂慶蘭那個女人，居然敢當(dāng)著面喊我羅大炮。”

    這么多年來，羅玉秀自然聽說過自己這個外號，被人取了這么個渾名，她很不喜歡，但她也不能跑到外頭見個人就說‘我不喜歡羅大炮這個外號’，所以只能把氣憋在心里，今天被呂慶蘭這么一喊，羅玉秀可不就得氣炸了么。

    “幸虧今天見了善善，我這心里頭高興，不然我非得撕爛了她的嘴不可?！?/br>
    蘇維民：“……”

    感情是被人當(dāng)面喊外號了。

    “這個呂慶蘭可真沒素質(zhì)，我得跟老盧說道說道才行?！?/br>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那張臉，長了雙青蛙眼，這個呂青蛙也好意思把自己妹子介紹給我家衛(wèi)清，我家又不是動物園兒?！眳螒c蘭是高度近視，眼睛變形往外凸，羅玉秀便抓住這一點損了一通。

    蘇維民頓時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人家說羅玉秀是羅大炮，結(jié)果扭頭羅玉秀就給人家取了個外號叫‘呂青蛙’。

    “她說把妹子介紹給衛(wèi)清是怎么回事？”他趕緊問起另一件事。

    “還不是政策的事兒，她妹子著急結(jié)婚，就想把妹子介紹給衛(wèi)清，我瞧她那意思，要不是衛(wèi)清考上藥廠了，她還覺得咱衛(wèi)清配不上她妹子呢，什么人啊，省城姑娘就了不起？”

    羅玉秀想想都氣。

    她家衛(wèi)清之前雖然沒上班，但錢也沒少掙啊，憑啥瞧不起。

    蘇維民：“你沒提衛(wèi)清她對象的事吧?！?/br>
    “沒有，我能那么傻？”羅玉秀的嘴可緊著呢。

    關(guān)于蘇衛(wèi)清和黎善的事兒，她是一點兒都沒透露。

    她知道自己仇恨拉的穩(wěn)，之前老大二婚的時候，就有人跑去吳梨家搗亂，不過吳梨鐵心要跟老大，吳家人也想要個藥廠女婿，這才沒有搗亂成功，所以在蘇衛(wèi)清的婚事上，她就穩(wěn)重多了。

    小兩口沒領(lǐng)證之前，她是絕對不會露出分毫的。

    ——

    吃完午飯，黎善準備繼續(xù)回辦公室去背書。

    蘇衛(wèi)清雖然很想跟黎善多待會兒，但他知道，黎善同志是努力上進的好同志，他作為一個體貼的男人，自然不會阻止她上進。

    所以只能將黎善送到技術(shù)部的大門口，一直目送她走了進去，直到背影消失。

    范童：“……你可真夠狠心的?！?/br>
    就蘇同志那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她看了都不忍心。

    “不狠心不行啊，要是不努力的話，等以后結(jié)了婚，不知道多少人說我攀高枝兒呢?！崩枭茋@了口氣，難得說了句心里話。

    雖然她覺得自己很優(yōu)秀。

    但這年頭就是這樣，所有人都會無視她本身的能力，只會盯著她背后那點兒破事，以此為攻訐的理由，肆意的評判著她的生活。

    而她唯一能破局的辦法，只有更加的努力，更加的優(yōu)秀，優(yōu)秀到所有人都無法忽視她的成就才行。

    范童聽了這話，不由沉默了片刻，隨即十分理解地重重點頭：“沒錯，確實如此?！?/br>
    她嘆氣道：“當(dāng)初我和我對象定親的時候，也有好多人說我攀高枝兒來著。”譏諷地冷笑一聲：“那些人就是嫉妒，她們自己靠嫁人改變了人生，就覺得所有女人都只能靠嫁人改變?！?/br>
    “大領(lǐng)導(dǎo)可是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br>
    黎善沒想到范童也有過這樣的遭遇，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咱們總不能辜負大領(lǐng)導(dǎo)的殷切期盼吧?！?/br>
    范童被這句話逗笑了：“沒錯，你這話說的好，下次我也這么回?！?/br>
    說起來：“我還是頭一回見羅主任這么和藹呢，沒想到你對象居然是羅主任的兒子蘇衛(wèi)清同志?！?/br>
    “怎么？”

    黎善有些意外：“伯母在廠里很有名么？”

    “你來時間長了就知道了，副廠長兩口子是出了名的嚴肅，尤其羅主任，她是廠里的婦聯(lián)主任，專門做婦女工作的，咱廠里也不是沒有幾代人住一塊兒的人家，你說牙齒和舌頭那么好，也有打架的時候呢，可在咱們羅主任的英明領(lǐng)導(dǎo)下，整個廠區(qū)所有家庭的家庭氛圍都極為和諧?！?/br>
    范童不著痕跡的在黎善跟前拍了一下羅玉秀的馬屁。

    嚴肅？

    扒墻角的那種嚴肅么？

    不知為何，黎善腦子里瞬間浮現(xiàn)出上次夫妻倆扒墻角的畫面來。

    頓時覺得更好笑了。

    “對了，小黎同志，你是打算今年結(jié)婚么？”范童突然湊過來小聲問道。

    黎善愣了一下，也學(xué)著范童的目光歪了身子：“我才和蘇衛(wèi)清談對象，今年結(jié)婚也太快了吧?！?/br>
    “這有什么，我和我對象也才訂婚沒幾天，就準備回省城過年的時候把證兒給領(lǐng)了，到時候再辦個簡單的婚禮就行了?！?/br>
    黎善：“……”

    感情不是李琳對待婚姻太草率，而是所有人都如此雷厲風(fēng)行。

    “早點結(jié)婚也好，省的總有人想著挖墻角。”范童張望四周，一副生怕人聽到的模樣，小聲說道：“我聽我對象說，自從蘇同志考上了藥廠，好多人都起了心思呢?！?/br>
    她對象是藥廠研究所的研究員，早早的就分配了房子。

    倆人準備趁過年回家的機會結(jié)婚，等明年過來，她就得從女職工宿舍搬到筒子樓去，好巧不巧，恰好就在蘇家那棟樓里，所以對那棟樓里的八卦也知道一些。

    “之前蘇同志沒工作的時候，那些人可看不上?！?/br>
    范童覺得那些人就是勢利眼。

    她可沒忘記，當(dāng)初她和對象相親的時候，那院里可沒少背后說她。

    “你今天看見蘇衛(wèi)清的時候，好像并不陌生，你認識他么？”黎善突然想起來，剛剛范童也是一眼就認出蘇衛(wèi)清是誰，沒用她介紹就直接喊‘蘇同志’。

    范童：“……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啊，他在廠里名聲可響了?！?/br>
    不過不是什么好名聲。

    文部長經(jīng)常跟劉大姐抱怨，在文部長口中，羅主任就是那兇神惡煞的母夜叉，蘇副廠長是那被壓迫到?jīng)]有自我的可憐人，而他們的小兒子蘇衛(wèi)清，是一個不求上進，不想上班，只會啃老的懶漢。

    當(dāng)然，最近蘇衛(wèi)清同志的風(fēng)評變好了。

    成了一個‘浪子回頭金不換’的上進男青年。

    兩個人一路走進院里，很快就遇到了幾個腳步匆匆的同事，范童的笑容也瞬間收斂，又變成了冷若冰霜的模樣，黎善有些好奇。

    “等你以后就知道了?！狈锻淖旖浅榱顺椤?/br>
    仿佛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她趕緊甩甩頭，將那記憶扔出腦子，然后提醒黎善：“以后研究院那邊過來提要求，你別什么都答應(yīng)，哪怕是我對象來了都不行，千萬別給他們好臉?！?/br>
    黎善：“……為什么？”

    范童氣哼哼：“因為他們最會蹬鼻子上臉?！?/br>
    說完就開始細數(shù)那些奇葩研究員們提出的奇葩要求，說到最后簡直是大吐苦水：“……我不停地解釋說，沒有沒有沒有，那種材料咱們國內(nèi)目前沒辦法做出來，如果想要只能去櫻花國訂購，但現(xiàn)在的形勢大家伙兒都知道，且不說咱們這邊能不能買，就說人家愿不愿意賣都不知道！”

    技術(shù)部雖然名叫技術(shù)部，但他們是真的沒有能力無中生有啊。

    他們也知道，藥物事關(guān)重大，每一個新藥的出品，都關(guān)乎著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所以每次他們無能為力的時候，也和那些研究員一樣痛苦。

    說起這個，兩個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華國藥品任重道遠，猶記得十多年之前，全國爆發(fā)‘小兒麻痹癥’，當(dāng)時國家就投入重金研發(fā)疫苗，不到三年的時間，疫苗就研發(fā)成功了，這給國內(nèi)所有藥物研究所都打了一針強心劑。

    “這些年，咱們廠里一直想要研制肝炎疫苗?！?/br>
    范童嘆了口氣：“可連國際上都沒有先例呢，咱們連摸石頭過河的石頭都沒有，想要無中生有可太難了?！?/br>
    肝炎疫苗……

    黎善愣住，對了，現(xiàn)在還沒有乙肝疫苗呢。

    目前國內(nèi)唯一算成熟的疫苗只有卡介苗，但就這個疫苗，目前也沒有藥廠大批量生產(chǎn)，倒不是沒有技術(shù)水平，而是國家目前還沒有疫苗接種計劃，要老百姓自己花錢買疫苗給孩子注射，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可國家疫苗接種計劃……最起碼還要等五年。

    說起這些事，兩個人的心情都有些不大好，進了辦公室也不再說話，而是各自坐在座位上抱著本書看，黎善難得有些心不在焉，腦海中不停翻找著各個世界關(guān)于疫苗的知識。

    最終確認……

    最起碼到明年，才會有乙肝疫苗的消息出來。

    而且還是個外國大夫陪同櫻花國妻子回娘家的時候找來的資料，華國才第一次接觸到這種疫苗。

    所以……就算她有心去研究，也接觸不到那種核心的研究團隊，她還是老老實實的先背書，做好她基層小工人的份內(nèi)工作吧。

    拋棄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黎善再次沉浸在記憶宮殿中，開始背誦。

    文部長踩著上班時間的最后一分鐘進了辦公室。

    “安靜點兒。”劉大姐的斥責(zé)聲緊隨其后：“沒瞧見大家伙兒都在工作么？”

    文部長委屈。

    這才上班一分鐘呢，至于這么迅速的進入狀態(tài)么？

    ——

    既然答應(yīng)跟蘇衛(wèi)清處對象，黎善自然會迅速進入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