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到了的十分滿足，高興地讓丫鬟拿著衣裳在自己前后左右比劃——這里只有女客，所以大家并不擔(dān)心失了禮儀。

    沒搶到的，心中失望萬分，一再命丫頭去問，這衣裳何時補(bǔ)貨，得知只賣這么多套，不會補(bǔ)貨，失望得幾乎不愿意走了。

    這時，李掌柜捧著兩個卷軸走了出來，揚聲說道：“各位姑娘們太太們，我們?nèi)A裳堂下個月起將推出個人定制服裝，此處有設(shè)計圖，諸位感興趣的，可來了解了解?！?/br>
    買不到衣服的姑娘忙問：“仍然是那位蕭姑娘設(shè)計的么？”

    李掌柜含笑點頭：“正是如此。”心里卻十分感慨，蕭遙改衣服才兩個月，可居然就有了支持者，著實了不起。

    呼啦啦——

    不管搶到?jīng)]搶到衣服的，一下子都圍了過去，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些擠遲了只能在外圍的姑娘太太忙問：“那個人定制服裝是何意？李掌柜不如解釋一二？”

    李掌柜笑著說道：“個人定制，與其他裁縫一樣，根據(jù)顧客的尺寸制作衣服。但不同的是，我們?nèi)A裳堂當(dāng)月或者當(dāng)季之內(nèi)，只會生產(chǎn)一套這種衣衫，確保姑娘太太們不會與其他人穿一樣的衣服?！?/br>
    聽到不會與其他人撞衫，姑娘太太們都相當(dāng)高興，馬上熱情洋溢地表示自己想要定做。

    當(dāng)下，一大群人將李掌柜圍在中間，看李掌柜拿著的卷軸——兩幅設(shè)計圖。

    蕭遙的畫，不止畫了服裝首飾，還上了顏色，所以眾人看到兩幅畫時，都被驚艷得忘了說話。

    等反應(yīng)過來之后，紛紛激動地表示自己要定做，希望今天便定下來。

    可一個月或者一個季度只制作一套，是無法供應(yīng)那么多人的，所以李掌柜讓大家抓鬮，哪兩個抓中了，就優(yōu)先給哪兩個設(shè)計和制作。

    然而她一開口，便遭到了反對。

    前來親戚家玩兒的知府千金高姑娘說道：“抓鬮太講運氣了，我看，不如看誰出的錢多？”

    其他姑娘聽了，心里都很不愿意，但是又不想得罪她，只得笑笑。

    著力攀附高姑娘的，便笑道：“這倒也是個好法子，須知那些拍賣行便是這般的，價高者得。且這兩套衣裳美不勝收，最是配得上高姑娘的。”

    因有一群吹捧的，最終還是高姑娘的計劃勝出。

    李掌柜一開始有些為難，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這拍賣衣裳，倒更賺錢，所以當(dāng)即便決定，就這么辦，搞個小型拍賣會。

    但今日是來不及了，所以李掌柜請姑娘太太們第二日再來。

    于是樓家位于桑城的明華堂便發(fā)現(xiàn)，這一天，他們又沒有生意了！

    王掌柜原以為，和上個月一樣，第二天生意就多起來了，所以并不怎么將此事放在心上。

    可是第二日，明華堂還是門可羅雀，來的人，比昨天還少！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華裳堂又發(fā)生了什么事？

    王掌柜心慌意亂，又好不容易熬到傍晚了，再也按捺不住派人去打探。

    打探的人回來時臉上露出夢幻一般的表情：“華裳堂……他、他們居然搞起了小型拍賣會，拍賣兩套還未做出來的衣裳！許多姑娘和太太都踴躍參拍……真是見了鬼了，只是一套衣服而已，難不成穿了便能上天？”

    王掌柜也十分吃驚：“拍賣會？她們瘋了嗎？”又問，“最高價拍到了多少錢？”

    打探的人臉上的表情更夢幻了：“足足三千兩！掌柜的，只是一套衣服，竟就收三千兩！你說，他們是不是在搶錢？”

    王掌柜馬上道：“可不就是搶錢么？”

    把顧客的錢包都搶光了，讓她們沒法來他這鋪子里消費，真是豈有此理！

    打探的人呆呆地看向王掌柜，說出在華裳堂聽到的話：“華裳堂的李掌柜說，這些定制衣裳，是針對高端客戶群的，所以價格才會貴些。但他們相信，高端客戶群一定不會覺得這個價格貴的?！?/br>
    王掌柜以及遲些才聽到這話的樓慕顏，聽完這話，都臉色大變。

    想出這法子的，腦瓜子太聰明了。

    只怕用不了多久，明華堂就會被華裳堂蠶食！

    第1109章

    這個世界上,的確有那么一批人要的就是面子，要的就是牌面，根本不拿銀子當(dāng)銀子。

    一旦抓住這些人的心理,碾壓其他布莊以及富甲天下指日可待。

    王掌柜馬上看向樓慕顏：“姑娘，要不我們也這么做？”

    樓慕顏沉下俏臉：“難不成要我學(xué)一個繡娘么？”太跌份了！

    王掌柜聽得心中暗暗叫苦,卻不敢反駁，只得問道：“那姑娘可有什么主意？”

    樓慕顏一時詞窮，她沒有任何主意。

    王掌柜見樓慕顏沒有主意,便一臉憂心忡忡：“若沒有對策,只怕我們明華堂被蠶食便在眼前?！?/br>
    樓慕顏聽了,垂下眼瞼，遮住了眸中的殺意。

    她忘了，還有一種解決辦法很好用,那就是弄死蕭遙，讓她給四哥陪葬。

    想到這里,樓慕顏看向王掌柜：“你且回去想法子,我這里也想想?！币凰妥咄跽乒?樓慕顏就去找樓老大，問刺殺蕭遙的事進(jìn)行得如何了。

    樓老大皺眉：“沒有任何進(jìn)展。李家將那個繡娘當(dāng)成了救命稻草,保護(hù)得很是嚴(yán)密。”頓了頓又道，“除了李家，似乎還有別的勢力,一日未曾查明，我們便一日不能動手。”

    樓慕顏聽得焦躁起來，將華裳堂將衣服設(shè)計圖拿出來拍賣一事告知樓老大，末了說道：“我須專心刺繡，可沒有心思像她那般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法子。所以殺了她,一了百了，再不用煩惱了?！?/br>
    樓老大想了想，道：“他們不是每個月只有兩套么？我們也做這生意，多做幾套，何愁生意被搶？”

    “大哥你是讓我學(xué)她嗎？我不愿意！”樓慕顏嘟起了小嘴。

    樓老大失笑：“這怎么叫學(xué)呢，這是做生意。再者，你生氣什么，一旦我們也這么做生意，生氣的不是那個繡娘么？”

    樓慕顏聽了這話，心中馬上好轉(zhuǎn)，笑著點了點頭：“大哥說得是，我差點鉆牛角尖了?！?/br>
    第二日就命人帶話給各處的明華堂掌柜，提出參照華裳堂的模式售賣衣服，自己則給專心鉆研的一幅繡品收尾。

    教樓慕顏刺繡的幾個師父見了，臉上都露出贊賞之色，紛紛贊道：“姑娘的刺繡技術(shù)越發(fā)高超了，這繡品已經(jīng)相當(dāng)完美。假以時日，姑娘是要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了?！?/br>
    樓慕顏面上帶著喜意：“幾位師父們謬贊了?！庇痔ь^看向掛在墻上的一幅繡品，“不知比之墻上那幅如何？”

    幾個刺繡師父看了一眼墻上的繡品，又低頭看樓慕顏的，其中姓嚴(yán)的一位娘子說道：“不相伯仲之間，但是姑娘的構(gòu)圖更出色一些?！?/br>
    樓慕顏聽了，心中閃過自傲，面上笑道：“那就好，不然這次還要叫千金繡專美于前?！?/br>
    蠶絲、綢緞、成衣和刺繡，都是樓家立足的根本，如今蠶絲和成衣已經(jīng)被沖擊了，她不希望樓家的核心刺繡亦被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

    嚴(yán)娘子聽了這話，臉上閃過不以為然：“千金繡的繡品瞧著不錯，但也就是才脫離工匠水平?jīng)]多久，不必理會?！?/br>
    樓慕顏聽了，心里也是這么想的，但是嘴上卻道：“還是要注意一些的，畢竟我能進(jìn)步，千金繡的繡娘亦能進(jìn)步?！?/br>
    她這話只是說說而已，因為她很清楚，蕭遙的重心都在衣服上，是不可能有空再琢磨和精進(jìn)刺繡技術(shù)的。

    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喜歡刺繡的權(quán)貴們不約而同地來到了桑城，準(zhǔn)備去千金繡看看有沒有合心意的繡品。

    當(dāng)他們走進(jìn)鋪子時，全都驚呆了。

    偌大個鋪子，竟空蕩蕩的，貨架以及陳列架上沒有任何東西，只有店鋪中央的三張案桌上，分別放著一幅不算大的繡品。

    這景象委實太詭異，所以大家縱然是為繡品而來，此時也忍住了不去看繡品，而是轉(zhuǎn)向高掌柜：“高掌柜，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這繡品，怎地只有這么些？”

    才三幅！

    高掌柜笑瞇瞇地說道：“各位貴客稍安勿躁，我們的繡品的確不多，只有三幅，但每一幅都是珍品?！?/br>
    “可也太少了罷?！北娙思娂姷?。

    還有豪氣的直接一擺手：“有什么繡品都只管擺出來，我們銀子不算多，但買下塞滿這鋪子的繡品還是不難的?！?/br>
    高掌柜聽得熱血沸騰，但是思及蕭遙只有三幅繡品，便壓下心中的激動：“我們千金繡不想以次充好，希望對所有的客戶負(fù)責(zé)，所以每次刺繡，都十分認(rèn)真嚴(yán)謹(jǐn)，故作品并不多，希望諸位貴客能諒解。”

    特地為繡品而來的人聽了，知道是真沒有別的繡品了，只有三幅，所以呼啦啦的一下，全都沖向了幾張案桌。

    而且一個個都特別機(jī)智，才靠近案桌，便揚聲叫了起來：“高掌柜，這幅繡品我買了?！?/br>
    上次手慢幾乎買不到任何繡品，他們回去之后痛定思痛，不約而同地提前練習(xí)該如何應(yīng)對這種情況，此時馬上使了出來。

    高掌柜哭笑不得，卻也知道來這里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因此開始措辭該怎么說，才不得罪任何一個。

    然而還沒等他說話，客人們便紛紛開口了：“這是使詐，絕不能這么算的?！?/br>
    “若這個有效，以后我剛進(jìn)門就吼一聲此處的繡品我全包了，其他人豈不是沒戲了？”

    高掌柜聽了，忙道：“諸位莫生氣，我們可以好生商量出一個章程來。再者，繡品如何，諸位都未曾見過，委實不必這么快下決定?！?/br>
    “我相信這位大師的繡品?！睅讉€人異口同聲地道。

    又一個人點頭，揚聲道：“聽聞華裳堂前陣子以拍賣的方式賣出衣服，我看我們不如也搞個拍賣會？價高者得?，F(xiàn)下，則先瞧瞧三幅繡品的質(zhì)量，好生欣賞欣賞?！?/br>
    此言一出，那些沒來得及開口說買繡品的紛紛出聲附和。

    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很快，大家便達(dá)成共識，那就是拍賣，價高者得。

    商量出購買方式后，來得賓客們馬上將注意力放到繡品上，認(rèn)真打量起來。

    很快，并不大的千金繡便響起了陣陣驚呼。

    “這蜻蜓立荷花，意境、構(gòu)圖、色彩俱是一絕，這針腳均勻細(xì)致，好！好！好！”

    “這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線條和色彩漸變絕對是一絕，無人能出其右！”

    “我倒覺得，這蜻蜓最妙，因它的存在，這繡品似乎活過來了一般！”

    這里正贊嘆得激烈，另一處亦不遑多讓。

    “這一幅魚戲蓮葉間繡得實在太妙了！過去那些同樣主題的繡品跟它一比，瞬間便成了小孩兒的玩耍之作！”

    “是極是極，這兩條鯉魚靈動活潑，抓住了神韻，好似活的一般！”

    高掌柜聽著這些夸贊，與有榮焉地站直了身體。

    姑娘的繡品雖然不多，但是質(zhì)量卻是上佳的，一幅抵得上別人的好幾幅！

    眾多特地為了繡品而來的買家如癡似醉地在千金繡的鋪子里待足了一整天，將三幅繡品都細(xì)細(xì)品味過，這才依依不舍地告辭。

    臨走前，他們都有志一同地找到高掌柜，讓高掌柜明天記得開拍賣會。

    蕭遙正在繡一幅雙面繡，聽到高掌柜說買家們要求開拍賣會，價高者得，便含笑點頭：“繡品不多，他們想拍賣也是常事。這個拍賣會，便交給你來辦了。若遇上什么問題，先記下，回來了再與我說?！?/br>
    高掌柜得了吩咐，亢奮地忙活去了。

    王掌柜為了復(fù)制華裳堂的做法，忙得腳不沾地，明華堂的生意他要看顧著，生產(chǎn)作坊他更得跑，不僅跑，還得留下來指點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