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說，滾！”

    牙下沒個輕重的混蛋！

    謝知歸生氣瞪他，扭頭躲開他的撫摸。

    “你讓我滾？”

    明匪玉看他臉頰有點鼓起，沒忍住伸手指戳了戳，就跟紅糖面團(tuán)子似的，散發(fā)甜膩的香味，一戳就凹下去，沒一會又彈起來，再戳，再彈，莫名讓人停不下手。

    謝知歸額頭青筋跳了跳，被他弄的惱火了，大聲說:“怎么還不滾！”

    明匪玉勾著他的下頜轉(zhuǎn)回眼前，“我怕真滾了，你馬上就會哭出來。”

    “……”

    謝知歸撇開視線，說:“我才不會為你哭?！?/br>
    “那我走。”明匪玉嘩地起身。

    謝知歸臉色瞬變，也不管腳傷，下意識扯住了他的袖子就要站起來，“別?！?/br>
    然后他一抬頭就看到，明匪玉眼中得逞的笑意，悠悠垂眸看向他的手。

    “你還說不會哭？”

    “……”

    看他狼狽很好玩是吧？

    “呵?！?/br>
    謝知歸撒手太猛，腳上又忽然一疼，失去平衡向旁邊倒去，明匪玉及時把他扶住，讓他安穩(wěn)地坐下。

    謝知歸剛坐好想抽回手腕，明匪玉卻不肯放手了。

    他越掙扎，明匪玉抓的越緊，手腕處抓紅了。

    謝知歸瞪大了眼睛仰視他，明匪玉騰出一只把碎發(fā)別到他耳后，又在不知是凍紅還是羞紅的耳尖上捏了捏。

    “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我會傷害你，更不要害怕我會變心?！?/br>
    “口說無憑?！?/br>
    謝知歸望著他，眼底忽然多了幾分冷峻，說:“口頭承諾這種東西，沒有約束，隨時可以毀約。”

    你今日對我有情，會把承諾看的比命還重，謹(jǐn)慎遵守，不敢怠慢，可哪一天沒了情，彼此相厭，這就是一句廢話，扔垃圾桶都嫌占空間。

    明匪玉垂眸，像是在思考什么，“你不要誓言？”

    謝知歸搖頭，直言道:“我不信這東西，除非先違背誓言的那個會被雷劈死?！?/br>
    “好。”明匪玉沒有半秒的猶豫，抬起謝知歸的右手，將一枚銀戒套入他的無名指。

    謝知歸盯著戒指愣愣看了有五六分鐘，像是先被雷劈傻掉了，“這是，什么?！?/br>
    明匪玉低頭吻了一下戒指，以及他的指尖，無聲宣誓忠誠，并表達(dá)愛戀。

    再抬頭時，滿眼溫柔笑意。

    謝知歸心跳徹底亂了，被明匪玉吻過的地方變得火燒般灼熱guntang。

    “阿歸，”明匪玉說:“我們結(jié)婚吧。”

    “結(jié)我這邊的婚契，長生線會把我們的命運連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得背叛，如你所愿，背叛者，要遭天打雷劈。”

    謝知歸聽到“天打雷劈”四個字下意識嚇得要把手收回來，但明匪玉攥的太緊了，不給他任何逃跑的機會。

    明匪玉發(fā)現(xiàn)他的手顫的比之前還厲害。

    “阿玉……”

    “我說了，你不要害怕?！?/br>
    明匪玉輕輕撫摸這張令他一次又一次打破原則和底線的臉，想要撫平謝知歸眼中的不安和難過，用堅定熱切的目光告訴他——不要再躊躇不前，往前走一步吧，我已經(jīng)為你張開了結(jié)實的懷抱，不會讓你摔倒。

    謝知歸知道，他都知道，明匪玉想對他說什么。

    不用出聲，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哪怕是極微小的氣息變化，已經(jīng)足夠?qū)垡鈧鬟_(dá)給他。

    他最怕的不是明匪玉發(fā)怒的時候，而是像現(xiàn)在這樣，收起獠牙和利齒，化成一汪表面溫吞，實則內(nèi)里guntang的水來煮著他，煎熬他，要把他也化成軟水，和自己融為一體。

    當(dāng)褪去妖異淡漠的模樣，明匪玉眼里凈是剖白黏膩的愛意，他恨不能一口氣全拿出來給他看，也希望謝知歸能夠給他同樣深的情意。

    謝知歸垂頭沉默，他需要五分鐘整理凌亂的思緒。

    不用說，明匪玉知道要等著他。

    三分鐘后——

    謝知歸提出一個要求，“可以，再親我一次嗎？”

    他迫切需要，需要一個吻安撫他跳動頻率極高快沖出胸膛的心臟，不然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明匪玉當(dāng)即扣住他的后腦，讓他微微昂起脖頸，在他唇上，極溫柔地蓋上了這個吻。

    “當(dāng)然可以?！?/br>
    “你要多少都沒問題?！?/br>
    天上又開始下雪，雪花落在謝知歸睫毛上，輕輕顫了顫，明匪玉在雪進(jìn)眼睛前幫他輕柔地抹去，又脫下外衣蓋在了他的頭頂，最容易受寒的脖子處攏的緊緊。

    “冷嗎？”

    “不冷。”

    謝知歸只露出一張通紅的臉看著他，輕呼出幾團(tuán)白霧，輕飄飄地飛去明匪玉胸膛處。

    明匪玉還是抱緊了他，彎身把他藏在懷里，讓所有的雪花都落在自己身上，不要去沾他的情人，一片都不要。

    謝知歸已經(jīng)不顫抖了，四肢涌上了力氣，尤其是心口，被完全浸潤在暖流里，眼睛也變得清亮，似一面被人從泥里撿起來，精心呵護(hù)擦拭干凈的鏡子，里面裝著他最信賴的人。

    他知道，從今夜開始，乃至以后每一個雪夜，他都將不懼寒冷。

    謝知歸摩挲戒指上的奇特花紋，戒面閃著淡淡的銀綠色，要刻出如此精細(xì)的紋路顯然要費不少的時間和功夫。

    “這枚戒指，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準(zhǔn)備的？”

    明匪玉:“帶你去祠堂那天，你問我會不會拿骨頭燒禮物送給你?！?/br>
    謝知歸神情頓了頓，回想起那天漫不經(jīng)心的話，他都沒正眼看明匪玉，但明匪玉記住了，而他那個時候想的卻是怎么對明匪玉下刀子，眼前不禁發(fā)酸。

    幸好，最后沒有動手。

    謝知歸把一些情緒壓回心里，有些心酸地嗔怪道:“我只是說說，你怎么就真去做了?！?/br>
    明匪玉:“你說過的每件事，我都會記得。”

    “你燒了哪根骨頭?！?/br>
    “離心口最近的?！?/br>
    “很疼吧?！敝x知歸心疼地摸了摸他胸口處。

    明匪玉笑著哄他說:“看見你就不疼了?！?/br>
    邊說著，明匪玉攤開掌心，上面赫然躺著另一枚戒指。

    謝知歸看向他，明匪玉眼中的期待呼之欲出，興奮溢于言表。

    他已經(jīng)等不及了。

    “幫我戴上吧，我給你戴，你也給我?！?/br>
    這樣就是雙向的約束。

    “好?！?/br>
    謝知歸沒有猶疑，他又怎么能再猶豫下去，拿起戒指，托起明匪玉的手，指環(huán)套進(jìn)無名指尖上一點，卻忽地卡住了。

    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謝知歸一直不動，看的明匪玉緊張又難受。

    “怎么了？”

    謝知歸眼眸下垂，盯著那枚戒指，微微抿起唇，眸色明暗不定，像是在想事情。

    “怎么了？”明匪玉關(guān)切地又問了他一遍，他不想逼迫他，但他怕謝知歸突然反悔。

    他會受不了。

    謝知歸看著他的眼睛，緩慢開口:“有些事我們要先說好?！?/br>
    “你說?！?/br>
    謝知歸平靜中透露著些許決絕的眼神讓他不安。

    明匪玉心中焦急，暗自祈禱——阿歸，你不要說一些我聽不得的話，千萬不要，到了這個地步，我絕對不可能再放過你了，別讓我變成你討厭的樣子。

    謝知歸淡笑，嘴唇輕微張合，聲音很輕，“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厭惡我了，一定要提前告訴我，我們好聚好散，不要……”

    明匪玉看到他神態(tài)不對，急著問:“不要什么？”

    謝知歸停了一下，垂眸，換用極小的聲音說:“不要讓雷劈你，你很好。”

    那么小的聲音在明匪玉耳邊如同驚雷落下，他直接怔愣住了，等幾秒后回過神來，卻看到謝知歸已經(jīng)把戒指戴進(jìn)了無名指上，學(xué)著他的樣子，在戒上輕吻一下，蓋下屬于他的愛意烙印。

    怪不得明匪玉那么喜歡親他，感覺確實很不一樣，說不上酣暢淋漓，但遍體生出暖意，如同細(xì)微電流竄過的酥麻感更是讓他頭皮發(fā)麻。

    “戴好了?！?/br>
    可能謝知歸自己都沒有發(fā)覺，看著兩枚相似的戒指挨在一起，眉眼唇角都不自覺染上彎彎的笑意，一點不藏著心事，輕快的歡喜已經(jīng)盈滿了整個心臟，甚至溢出來，蔓延到了臉上。

    他笑起來的這個樣子，是明匪玉第一次見，卻將灼燙地刻在他的靈魂中，雋永不滅。

    謝知歸今日才發(fā)現(xiàn)，他并不是討厭和人互相交付真心，而是要看讓他開口說“愛”的人是誰。

    如果是他要的那個人，即使沒有天打雷劈，他也愿意牽起他的手，共同奔赴這場不知前路如何的冒險。

    明匪玉胸膛中早已掀起一場久久難平的驚濤駭浪。

    他把謝知歸的手握的更加牢固，沙啞嗓音中是不多見的失態(tài)，以及急切，他說:“阿歸，我想抱你了?！?/br>
    “好啊?！?/br>
    謝知歸笑意不變，眉眼繾綣，溫意浸透了平時的冷淡，看的明匪玉差點晃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