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癥 第192節(jié)
周念蹭地站起來,選擇遠(yuǎn)離他保身:“我先下樓,再見?!?/br> 身后傳來男人低徐笑聲,聽得周念耳根一燥。 去酒店的路上堵車。 周念在心里慶幸,幸好沒和他在家里亂來,不然肯定得遲到。 酒店門口有非常多的記者。 訂婚主角可是名導(dǎo)生東返的掌上明珠,并且知道影帝鶴遂會出席,各方媒體當(dāng)然不會錯過。 鶴遂就是流量本身,他在哪里,焦點就在哪里。 完全不敢走正門下車,郁成讓司機(jī)把車停在酒店后門。 時間稍微有點趕,鶴遂還要去生雅嬌的休息室提前看看她,拉著周念走得頗有些快。 周念有點緊張:“我怕她不喜歡我怎么辦?” 那畢竟是個大小姐。 大小姐喜怒不定,討厭一個人更是不需要理由,更何況之前鶴遂還因為她把生雅嬌氣哭過。 鶴遂淡淡道:“沒事,她人很好?!?/br> 在沈拂南留給他的記憶中,生雅嬌就是個小女孩性格,不管什么事情,買個包包就能哄好,平時多是笑臉掛在臉上。 事實證明,周念的擔(dān)心完全是多余的。 一進(jìn)生雅嬌的休息室,她居然沒先給鶴遂打招呼,而是熱情地沖她招招手:“嫂子,你好呀!” 一句嫂子,直接把兩個女孩間的距離拉近。 周念拿出提前準(zhǔn)備好的紅包遞給生雅嬌:“祝你新婚快樂。” 生雅嬌沒客氣,接過紅包:“謝謝嫂子?!?/br> 隨即,她轉(zhuǎn)過臉問鶴遂:“你答應(yīng)在我訂婚宴上表演節(jié)目哦?!?/br> 鶴遂示意她看身后的郁成:“準(zhǔn)備著的?!?/br> 生雅嬌看過去,看見郁成手里提著裝小提琴的盒子。 鶴遂在臺上拉了一曲《卡伐蒂娜》,極為優(yōu)雅嫻熟的運(yùn)弓,指法準(zhǔn)確到位。 舒緩優(yōu)美的旋律流淌在整個大堂里。 下面無數(shù)人拿著手機(jī)錄著這一幕。 包括周念。 周念坐在最前面的中間,他就站在她的正前方。 鶴遂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唇角噙著一弧似有似無的笑,氣質(zhì)冷然出塵,有著旁人難以臨摹的英俊。 周念看著手機(jī)里的他,發(fā)現(xiàn)他一直在看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眼,掃一圈,發(fā)現(xiàn)周圍好多人也在順著他的目光看她。 愛意快要從他的眼睛里跑出來,是個明眼人都能看見。 這讓同一桌的生東返看見,湊過來小聲和周念搭話:“那小子很喜歡你嘛?!?/br> 周念抿唇一笑,謙虛地說:“還好?!?/br> “他昨晚打電話和我坦白了一些事。”生東返遞給她一個眼神,“關(guān)于多重人格什么的,說實話我毫不介意,他現(xiàn)在也挺好?!?/br> “……” “他還愿意叫我一聲生爹就行。” 和其他人一樣。 生東返也只需要鶴遂扮演好他理想中的角色,并不介意他皮囊里的靈魂是誰。 周念在心里默默說—— 我不一樣。 鶴遂,我是非你不可的。 - 關(guān)于13年的山火案重新被推到大眾視線里時,掀起一波民憤,那畢竟是十幾條年輕鮮活的生命,最年輕的一位消防員剛滿十八歲。 給鶴廣判死刑的呼聲高之又高。 這事對鶴遂沒什么影響,他之前就已經(jīng)明確地和鶴廣劃清界限,而且有知情人透露就是他到派出所舉報的鶴廣。 與他之前和周念同去派出所的時間線完全對得上。 網(wǎng)友對他的評價多褒少貶,稱他愿意大義滅親,是大格局的人。 鶴遂本人倒是很少去聽網(wǎng)上的聲音,他很清楚,就算沒有山火的事情,鶴廣他本身也是一個罪孽深重的人。 只不過這一件事,讓死亡在他身上落下更厚的砝碼。 由于山火案引發(fā)的社會關(guān)注度很高,案子的進(jìn)度很快,從鶴廣落網(wǎng)到宣判,僅僅一個多月的時間。 結(jié)果是大塊人心的,死刑,立即執(zhí)行。 并且,鶴廣上訴被最高院駁回,維持原判。 在鶴廣被執(zhí)行死刑前,鶴遂依照說過的話,去見他最后一面。 囚犯會面廳。 鶴遂坐在厚重的玻璃面前,面無表情地看著鶴廣被獄警帶出來。 然后在他對面坐下。 鶴廣還是鶴廣,還是那張讓人憎惡的臉。 形容枯槁的一張臉,雙頰凹陷,一嘴黃爛的牙齒,面如紙色。 鶴遂拿起旁邊掛著的電話聽筒,放在耳邊。 鶴廣也拿起聽筒放在耳邊。 鶴遂沖他緩緩露出微笑:“真好,你終于可以去死了?!?/br> 鶴廣一怔,旋即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你就這樣對你老子?” “你不該死嗎?”男人嗓音里裹著寒,也有些顫抖,“你知不知道,我當(dāng)時就差一點就能走到她面前?” 那天,是13年的6月9日。 是他約定要帶周念逃走的日子。 賣完血的他虛弱又疲憊,拖著有些浮的腳步走向火車站。他看見火車站醒目的招牌,云宜火車站。 他從懷里掏出周念寫給她的信。 馬上就能見到她。 所以先看一看信也是可以的吧? 信和錢包放在一起的,他一并拿出來,讀著周念寫給他的信。 看到那句“鶴遂,與你之間,我們的距離恒定”時,他蒼白的唇緩緩勾著,露出淡淡笑意。 還剩下幾百米。 他抬頭,遙遙看見火車站的階梯上蹲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她,是念念,她在等他。 她的懷里還抱著他送的那一株萬年青。 “砰——” 伴隨著一聲悶響,后腦傳來強(qiáng)烈的劇痛。 他的身體在虛空里猛地一顫,狼狽地?fù)u晃一下,單膝跪倒在地。 少年強(qiáng)撐著身體回頭一望,就看見鶴廣像個突然降臨的魔鬼,手里拿著一根木棒,得逞地笑著看他。 他搖晃著腦袋,意圖保持清醒。 可是,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地開始發(fā)軟,力氣被一點一點地抽走,他感覺到一陣頭暈?zāi)垦?,很想吐?/br> 他想抬手捂住肚子,可剛抬手,整個人就重重地摔倒在地。 臉貼在冰冷的地面,身后傳來鶴廣諂媚帶著笑的聲音:“生導(dǎo)嗎?對對對我是鶴遂的父親,上次和您聊過我兒子拍電影的事情?!?/br> 鶴遂懂了。 鶴廣一路跟蹤他,就是要讓他去拍電影,讓他成為一顆搖錢樹。 他想到兩天前的場景。 那天是周念高考的日子,他向廠里請假回了一趟小鎮(zhèn),到校門口見了周念一面,給她高考加油。 等周念進(jìn)考場后,他坐車回到市里。 出車站后他走在人行道上,一輛黑色路虎緩緩?fù)T谒磉叀?/br> 一個男人從路虎上面下來,停在他面前,遞給他一張名片自我介紹道:“你好小伙子,我是生東返,你對拍電影感不感興趣?” “沒興趣?!彼苯永@過那人。 “……” 那人又追上來:“我不是騙子,你可以了解一下?!?/br> 鶴遂:“滾?!?/br> 生東返沒見過這么脾氣沖的年輕人,一下也沒了轍,停留在原地,望著少年離去的清瘦背影,只覺得有些可惜。 也就是在這時。 偶然撞見這一幕的鶴廣湊上前:“導(dǎo)演是吧?那個我是那個小子的爸爸……” 于是,鶴遂不幸的命運(yùn)開始轉(zhuǎn)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