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挑了挑眉，似是意料之中，又似微微驚訝。

    阿妱放開手，轉(zhuǎn)而繞了他的發(fā)把玩，左慈道：“仔細(xì)貪心太過。”只話里毫無訓(xùn)誡的意思。

    “徒兒讓師尊為難了?！彼〉胶锰幍卮瓜履槨?/br>
    這個角度是不是看來滿滿的失落憂傷？

    “師尊已允我許多，確實不該再貪心?！?/br>
    左慈唇角一扯，這是個甚么以退為進(jìn)的法子？

    “此事埳坷逾甚，一步踏進(jìn)便是困局，不破不出。”他的手指擱上她耷拉的后頸，“騰挪協(xié)當(dāng)，才方得徑易。你可想好，行這般險招，之后該如何應(yīng)對？”

    “……”他語氣難得肅然，她也難得怔了一回，因他今晚的話總讓她心中不安，本想以這茬作留，畢竟左慈對她無有不應(yīng)，但隱鳶閣她是無權(quán)置喙的，說與左慈也只為讓他有個掛礙，不料他竟正色相問。

    他為她留有后路無數(shù)，卻從未低看過她。

    “徒兒志竭愚鈍，只為這一事，大概就要陽謀陰謀奇謀鬼謀捭闔之銷解之疏剔之徐徐圖之……”

    她抬起頭，眼角眉梢的活潑笑意藏都藏不住，“誒……想想其實很費(fèi)時啊……”

    少女盈盈流動的眸光似一尾小魚，在他心間悠游搖漾，“依你所言，吾該做些甚么？”

    做甚么？

    不，他甚么都不必做……是了，只要她的身后有他的目光在，不論怎樣，她都不怕。

    她已誓要奪得這坤乾一處，控這殘卷輿圖，反覆萬邦，拾級青云。唯有如此，唯得如此，她才配做他的弟子，還有……

    “師尊答應(yīng)陪著我就好?！卑?chuàng)u了搖他的手。

    “果然成長不少，已想著要保護(hù)為師了?！?/br>
    她的心思，他自是明了的。

    殿下感到自己向來八風(fēng)不動的面皮開始發(fā)熱，“師尊又笑我……”

    可這番念想讓旁人知曉怎會不笑呢？仙人履及世間如何會被世事所侵？但她就是不愿借他進(jìn)身登階，更舍不得讓他卷入那些無盡潛涌的暗流。

    這天下何其之大，容得了莽莽權(quán)欲勢，這天下何其之小，越不過凜凜梅上雪。

    左慈輕輕摩挲她的臉頰，“吾并非取笑，是欣喜感悅。”

    被人護(hù)著的感覺，確然奇妙，再者，這人還是他最為珍愛的小徒，如他所說，他身無馀物，只有她了。

    左慈心中喜悅，亦有憐惜無數(shù)。

    他拂開她頸后的發(fā)，溫柔手指落于衣下，慢慢撫過她背脊xue道。

    她靠在他懷里，起先還在享受，他的指尖力度適中，她舒服得快要攤開四肢，而不多時，她忽覺身上的每一寸都起了一陣顫栗，更有一些，鉆入隱秘的深處……如此熟悉的感覺……她竭力讓自己鎮(zhèn)定，至少不能這樣脆弱，又太難，她心跳不止，忙按著他的手臂喚了他一聲。

    她知左慈是為她調(diào)息順氣，自己不該心猿意馬，可他這樣……這樣摸著她……她實在經(jīng)不起……

    阿妱看他都看出了重影。

    “師尊……”她微微沙啞的聲音帶著殊常的嬌懶。

    他靜了靜，指下肌膚觸及灼熱，小徒動了情念。

    這在界域中本是常事，那時因她體內(nèi)靈力過甚，他不得已用靈修之法救取她的性命，也因她的身子不耐歡愛，受不住便會求他停一停，他只得多行此法，故而，有時纏上一整日也是不夠的。

    “想要吾？”他問。

    殿下本不打算放縱，大不了挨著他撫慰一陣，不防耳中飄進(jìn)他這話，渾身又是一顫，春潮來急，趕緊并住雙腿。

    倒不是說左慈故意引誘，他的語氣依舊淡然甚至還有些遲疑，卻聽得她越發(fā)難以自持。

    阿妱腦中似乎還有一點(diǎn)清明，“師尊近日，恐是不大方便……”

    “嗯？”

    “徒兒侍奉您就好……”不不不，她根本就不清醒。

    左慈似笑非笑地瞧著她，侍奉？倒不如說是享用。

    她也瞧了他一會，忍不住就要去撫摸他的眼眸。她愛看他一切細(xì)微的表情，愛看他一切淺淡珍貴的笑意，那雙美麗的琉璃目，能映出云山之上，晴好無云時的碧色。

    片翳不染，難繪難描。

    “師尊的眼睛，真好看?！?/br>
    左慈道：“既喜歡，剜了予你如何？”

    她噌地放手，還沒來得及說甚么，那人已俯下臉，微涼的唇柔軟地壓上她。她下意識張口含進(jìn)這縷冷香，嘗在舌尖，沁入肺腑。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她既有意上云衢，也合該擁有這世間最美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