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折青梅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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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葉可卿這下還跑個錘子。 金陵城外,有兩匹馬。 青陽塵璧身旁跟了一個著官服的京官,他對青陽塵璧勸道:“師弟,前邊是許如田的地界,恐怕我這個欽差大臣也不好使,不如我派人替你找,你趕緊回去考試?” 青陽塵璧眼里泛著血絲,減了幾分意氣風發(fā),身形單薄得似乎隨時要墜下。 他拿起水袋猛喝,卻想起在麓山時葉可卿喂他喝水的光景,愈發(fā)沉了聲,“師兄且回去,我自己進去?!?/br> 周也師承丞相大人,而青陽塵璧則是恩師的寶貝弟子,也是他的小師弟,他近日領了參知政事的官職,帶人務必救回青陽塵璧家的妹子。 他知道,葉可卿對師弟有救命之恩,自是全力以赴。 師弟連欽差大臣的儀仗都嫌慢了,只單槍匹馬地闖,馬都換了幾匹。 周也只能跟著小師弟,生怕他出個好歹,沒法跟老師交代。 “那哪行,要走一起走?!敝芤矈A了夾馬跟上。 作孽哦,他的官服已經(jīng)好久沒換了,人都餿了。 早知道就學師弟背個小包袱,穿簡單的常服輕裝上陣。 要說,倒怪師弟家大伯。 周也在短短幾天將事情查清楚,上門把師弟的大伯大娘抓回了大理寺,逼問下才知道葉可卿被賣到了金陵。 那兩夫妻如今押在牢里,要怎么發(fā)落還得看師弟的意思。 若是能完好無損地救回人,倒還好。 若是有個什么閃失,周也看了看少年消瘦了幾分的背影,沉了眼眸,恐怕求死不能。 老師最是心疼師弟,師弟一個喊疼,老師絕不手軟。他可是知道,上次意圖謀害師弟的四個壯漢,如今在大牢里日日受著酷刑,慘不忍睹。 但,此事若是讓師弟誤了院試,不用老師發(fā)話,他也要那倆人挫骨揚灰。 當初師弟十二歲不到便府試合格成為童生,老師讓他緩幾年再考。 一是考慮到師弟十三、四歲就中舉會心生自滿,不利于師弟發(fā)奮圖強,不如等才具老練的好。 二是想出其不意,老師不僅要師弟中進士,還要一鼓作氣拿下前三甲。 因為,今年是酉年,恰逢三年一次的鄉(xiāng)試。 鄉(xiāng)試又稱秋闈,考過院試立馬可以參加今年的秋闈,若是秋闈過了,明年開春便是會試(春闈)和殿試。 那衡王即便回過味來,擋也擋不住了。 可謂天時地利人和。 …… 這幾日,葉可卿的日子并不好過。 那許慍說是不讓人打擾自己,但是安排人教她關于房中事的技巧,他倒喜聞樂見。 活了兩輩子,葉可卿也屬實沒經(jīng)驗。 也不知老鴇是不是故意的膈應她,安排來教她的人是媚奴。 一連幾人,兩人都交談甚少,她學得不甚了解。 今日,便是第七日,來的人換了一個。 這女子名叫月紗,著紫紗粉裙,眉間帶著不耐,扔下一本圖冊給葉可卿,便在門口與路過的客人說話。 許是耽誤了她做生意,對葉可卿頗有意見。 隔著屏風,葉可卿聽見有男子問:“聽說今晚老鴇要上新貨,不會就是這屋的吧?” 月紗收起了幾分笑意,用食指輕推了一下對方,“郎君可是要去與許公子爭一爭?” 那男人一聽許慍的名頭,收回了往里面探視的目光,捏著月紗的手指,往嘴角放,“還是月紗姑娘更合我意?!?/br> 月紗手指縮回來捂嘴嬌笑:“就知道哄我開心,怎么今日不去見你老相好?莫不是媚奴病了才想起我來?” 說著,她背過身去。 男人從后面抱住她,“媚奴哪有你叫得好聽,她那破嗓子遠不如當年,我不過是看在往日情分可憐可憐她。” “當年啊,她憑著一口好歌喉,唱紅半邊天,哪是如今的光景?!?/br> “媚奴嗓子怎么了?”葉可卿站起身,幾步跨過屏風,擰著眉,嚇了兩人一跳。 原來,媚奴才來的時候嗓音有如天籟,又是新面孔,一時間恩客如云。 頭牌視其為眼中釘,下毒毒壞了媚奴的嗓子。 一下子,沒了好嗓子的媚奴無人問津,而頭牌也不過是被罰了些銀錢。 可就是這樣一盤死棋的媚奴,練就一身媚骨,硬生生從頭牌手里搶走了許慍這名貴客,更是哄得許慍把頭牌的臉劃花。 這下連邀月樓都不愿意接納毀了容的昔日頭牌,發(fā)賣了出去。 葉可卿能猜到,大概是媚奴發(fā)現(xiàn)了許慍這不為人知的受虐癖好,投其所好。 月紗想起什么道:“不如我也去改個花名好了,媚奴便是改了花名之后攀上了高枝。” 男人圈著她哄:“叫月奴如何?” 月紗推開他,嬌嗔一眼,“我才不要被人說東施效顰?!?/br> “媚奴以前叫什么?”葉可卿問。 月紗靠著門框,不太服氣地嘟囔:“她嗓子那么好,當然是叫鶯鶯咯?!?/br> 鶯鶯! 孫鶯? “她原名叫什么?” “誰知道呢。入了風塵,誰不是把真名藏起來,就是家鄉(xiāng),也大多是編的,就怕傳回去丟了家人的臉?!痹录啙M不在乎道。 得不到答案,葉可卿推開兩人,往媚奴的房間跑。 沒跑兩步就被龜奴拎了回來。 “放開我?!?/br> 龜奴面無表情地把她鎖進房間,涼颼颼撇了月紗一眼。 月紗縮了縮脖子,扯著男人往自己房間帶。 龜奴在門口守著,放妝娘進去給葉可卿妝扮。 時辰要到了。 可葉可卿現(xiàn)在心里慌亂,只想抓著媚奴問個清楚,眉間的褶皺沒有舒展開過。 腦海里回憶紛雜。 “你以后還是別打聽孫鶯了,她死了,這是邀月樓里的禁忌。” “她打死不從,自戕了。你別提起,要是傳到老鴇的耳朵里,夠得你受。話說回來,你認識她?” “這里生存,各憑本事,你很快就會明白??偛恢劣谌巳硕紝W孫鶯,做個烈女?!?/br> 不,不可能,媚奴怎么可能是孫鶯,一定是自己想岔了。 愛唱曲兒的那么多,肯定是巧合。 邀月樓的妝娘手藝精巧,慣會發(fā)揮女子原本的容貌優(yōu)勢,即便只有七分美的葉可卿,在妝娘的擺弄下,黛眉如彎月,皎皎頗白皙,層層衣裙如花瓣鋪開,嬌媚勾人。 然而她的眸子冰冷淡漠,沖淡了那份媚世,眼里的倔強與樓中花姑娘與眾不同。 “可惜你沒個才藝,當年許公子可是花了五千兩白銀,給咱們邀月樓的頭牌抬身價哩?!?/br> 第二十章 青陽買她 葉可卿不喜歡被物化,更是厭惡自己這般盛裝,不悅地挪開視線。 妝娘見葉可卿不接話,尷尬地收起了笑,奚落起來:“進了這兒還傲什么傲,我看你要是能有個二百兩,就不錯了。” “你在胡說什么,滾出去?!崩哮d還未進到門內(nèi),便出聲呵斥。 她為今日上新貨造勢了多日,更是壓住許公子點名要葉可卿伺候的消息,就等著抬個好身價,賺個缽滿盆滿。 聽見這話如何高興。 那妝娘自知說錯了話,灰溜溜地走掉。 老鴇這才領著葉可卿往樓下的大廳走,眾賓客千呼萬喚,就等著葉可卿出場。 落英繽紛。 花屑打著旋從樓上飄下,紛紛揚揚。 在眾多陌生男人炙熱的面孔中,葉可卿一眼抓住了一道身影。 青陽塵璧! 他來了。 他來救她了。 他變得瘦削了些。 葉可卿眼眶有些發(fā)熱。 那顆無處安放的心總算有枝可依。 卻又為青陽塵璧擔心,他如何能與許慍一爭。 眼中又涌上兵荒馬亂。 直到看到他帶著安撫的笑意,她心里一暖,安定下來。 老鴇向來沒有虛的,直接喊價:“老規(guī)矩,起拍價五十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