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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后太子火葬場了 第63節(jié)

    阿枝其實并沒有很信任玉珠,可瞧她的模樣,如今情境兇險也只能信她一回。聽著身?后馬蹄聲?漸起,知道韓文霽他們追來了,玉珠將她推到馬上,綁住腰,“一直往前起,別回頭,別猶豫。我這可是?好馬,他們追不上的。”

    “……那你呢,茯苓呢!”阿枝被雨水打得睜不開?眼,身?上原本?是?玉珠的黑衣幾乎融進(jìn)夜色,根本?看不清。

    “她駕車,我殺了韓文霽后會放茯苓離開?,”玉珠冷聲?,“我不殺無辜之人?!?/br>
    阿枝看著茯苓,茯苓聽到了車中的一切,也點點頭。這個時候,只有玉珠能護(hù)住他們。

    茯苓道:“娘娘,再往前走半日有個驛館,明日午時,咱們在那里會面。我會護(hù)好自己的?!?/br>
    “……好?!卑⒅χ雷约毫粝轮粫層裰楹蛙蜍叻中模粗裰橐粋€馬鞭抽過來,馬吃痛,揚起了馬蹄往前狂奔。

    大雨淋下,聽不見周遭的聲?響。阿枝抓著韁繩,恍惚中似乎聽見玉珠道:“小順子的事,我……算了,老娘最恨唧唧歪歪的人。”

    阿枝扯了扯嘴角,沒有回頭。

    她克制住自己內(nèi)心的害怕,跟著馬往前狂奔。

    不過片刻,似乎聽到身?后韓文霽的人追上馬車的聲?響,她怕茯苓受傷,但?不敢回頭,她始終看著前方的路,沒有回頭。

    此處是?山林,草木繁盛,下著雨,濺了她一身?泥濘。

    阿枝只敢牢牢抓緊韁繩,不敢看身?下。

    她一直害怕馬……但?不能,她不能再害怕。

    人生少?許幾次騎馬的經(jīng)?歷都不算愉快,幼年被一次次拉下馬匹的記憶還在腦海中不曾忘卻,兩年前又在馬上受了那樣的驚嚇,左肩許久未曾疼痛的傷口又開?始隱隱抽搐,她閉上眼。

    不可以,現(xiàn)?在不可以害怕,她要早點逃出這個地方,明日午時,和茯苓匯合。

    頭腦一點點發(fā)沉,可身?體上的難受不是?頭腦一遍遍默念便能好的,她強(qiáng)迫著自己睜開?雙眼,辨明方向。

    身?后似乎有了更多的聲?音,她聽不清楚,是?黑騎衛(wèi)趕來了嗎?阿枝死咬著唇齒,不敢分神?,騎著馬,任雨水打濕衣衫,從里到外?全?部濕透。

    身?上陣陣發(fā)寒,阿枝有點心慌,好在馬兒還算穩(wěn)健,未曾有過偏移。

    不記得自己跑了多遠(yuǎn),跑了多久,阿枝摸著馬兒的鬃毛,“好馬兒,好馬兒……”

    她喃喃細(xì)語,俯在馬身?上。

    直到漆黑的天幕中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半邊天際。

    轟隆隆的雷聲?下,阿枝韁繩一松,順著馬兒受驚的方向,滾落了下去。

    點點血跡從身?下蔓延開?來,任由冰冷的雨水將其洇開?。

    京城,大秦宮中。

    京中也下了雨,夜色濃稠,整座皇宮都籠罩在先帝駕崩,和現(xiàn)?今皇后仙逝的氣氛里。

    付菡穿著素色的白衣,推開?了殿門。

    靈堂中只孤零零擺放了一具棺木,卻意外?地豪華隆重,像是?將全?天下所有的玉石都要鑲嵌上去般。付菡眼眶濕了濕,抿唇走進(jìn)。

    棺木旁,一個身?影孤寂地坐在前端,蒼白甚至有點泛青的臉色看著萬分嚇人,付菡將他手中空了的酒瓶抽走,輕聲?道:“陛下?!?/br>
    纖長的睫毛輕顫,像是?從很輕的噩夢中醒來,眼神?起初沒有光彩,直到看到她的身?影才亮了一亮??僧?dāng)他看清眼前人究竟是?誰的時候,眸光又迅速地消散下去。

    “你來了,”燕珝低啞的聲?音響起,帶著nongnong的酒意,“你也來看她了?”

    付菡沒有說話,垂眼看著他。

    “她知曉你來,會很開?心的。她很喜歡你……她喜歡很多人,除了朕?!?/br>
    燕珝偏過頭,看著滿地酒瓶,“……她拋下我?!?/br>
    “酒呢,孫安!”燕珝抬首,對?著門外?,“酒呢!”

    孫安從外?佝僂著進(jìn)來,哀聲?道:“陛下,您不能再喝了呀,這都多少?了……”

    他寄希望于付菡,哀求的眼神?看著她,“付娘子,您行行好,勸勸陛下罷。便是?鐵打的身?子也經(jīng)?不住這樣糟蹋呀!陛下病還未好,日日這般……”

    “你先出去吧?!?/br>
    付菡輕聲?吩咐,孫安一看有戲,點頭,趕緊離開?,帶上了殿門。

    付菡無法袖手旁觀,蹲在他身?前,“陛下如今是?天下帝王……”

    她眸中似有不忍,但?還是?道:“陛下的心中不能只有阿枝一個人。阿枝就算是?沒了,陛下也得撐起來,就當(dāng)是?為了她?!?/br>
    付菡見他沒有動作,加重了語氣。

    “陛下知曉阿枝是?多么善良的一個人,從前便能為了北涼百姓求情,她是?斷斷看不得百姓受苦的,”付菡道:“就當(dāng)是?為了阿枝,振作些?!?/br>
    燕珝只是?沉默著,半晌,拿起身?邊半空的酒瓶,無聲?飲下最后一點。

    他不曾發(fā)狂,也不曾酒后胡言亂語,他只是?坐著,坐在靈堂里,靠在棺木邊。

    付菡看他這樣,不知思?索了什么,聲?音放輕了些。

    “已經(jīng)?許久了,你還想這樣多久。娘娘頭七都過了,你竟然還不準(zhǔn)命婦們來哭靈,你想讓她死了都不安心嗎?”

    “尸體你也看了,你自己也知道她哪些地方有傷,傷口都一一比對?分毫不差,還要如何?就讓她一直停在此處嗎?”付菡將他手中的酒瓶奪來,砸到地上。

    碎裂的聲?音刺痛了燕珝,他紅著眼看向她。

    “那你要我如何接受,”他聲?音帶著nongnong的倦意,“我只是?想在夢中再見見她,可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氣,不愿意來見我?!?/br>
    他垂首,看不清的濕潤在眼中浮現(xiàn)?。

    他怕有一天,他會忘記她的樣子。他只想再見見她,可喝了再多,再如何睡著,都見不到她。

    阿枝,燕珝摸著酒瓶,阿枝為什么不見他,分明他生辰那日,她那樣語笑?嫣然。

    付菡打掉他摸著酒瓶的手。

    “你若是?還如此,早些將皇位易主罷?!?/br>
    她將飯食放到燕珝身?邊,即使說著這樣大不韙的話,也冷著神?色。

    “吃了飯,明日還要早朝,陛下?!?/br>
    她站起身?,看著燕珝頹喪的模樣。

    燕珝抬眼看了看她,良久,道:“朕心里有數(shù),再讓我陪她一晚?!?/br>
    付菡嘆氣,“阿枝會懂得的?!?/br>
    她出去,帶上殿門,看向不遠(yuǎn)處撐著傘站在亭下之人。

    小太監(jiān)為她撐著傘:“付娘子,安平侯世子在前等著您。”

    付菡點頭,被稱作段世子的男人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將傘撐于她頭頂。

    小太監(jiān)識趣離開?,只余他們二人。

    “陛下如何了?”

    段述成瞧著比付徹知還要稍老練些,許是?久經(jīng)?沙場的緣故,沉著神?色時有種不怒自威的殺伐之氣。

    臂膀堅實有力地將付菡完全?地罩在懷中,不讓一絲雨珠淋到她身?上??粗嫦嗖缓萌?,聲?音卻柔和。

    付菡看他一眼,“還好,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段述成看著她的眼睛,一手撐著傘,一手默不作聲?地從下方牽住她的柔荑。

    “好些了就好,陛下本?就不是?那種為情所困之人?!?/br>
    他聲?音冷,掌心卻guntang。

    付菡有些別扭地想要抽回手,看了看四周,這處宮中人少?,好在無人瞧見。

    “松開?呀,這是?在宮中,”她紅著臉,輕聲?道,“被人瞧見多不好?!?/br>
    “這處又無人,”段述成輕笑?,“你不想給我拉?”

    付菡有些惱,抿著唇掙扎一番,還是?垂著腦袋,“想?!?/br>
    段述成的胸腔振動著,笑?意漸漸蔓延到臉上。

    “對?了,”等到了無人之處,段述成才道:“前些日子讓我準(zhǔn)備的那兩份通關(guān)文牒……”

    “如何了?”

    付菡知曉此事要緊,趕緊問道。

    “前日出了郴陽鎮(zhèn)便沒了蹤影,已有兩日了?!?/br>
    付菡心下一緊,“兩日未有蹤影?”

    “跟著的人是?這么說的,”段述成沉著眉,“但?也只有兩日,想來歇在哪個地方未入新的關(guān)隘罷了。也不必憂心?!?/br>
    付菡凝著嗓音,“……你多留心些,若有消息,一定要及時告知于我?!?/br>
    “放心吧,我做事你還擔(dān)心什么?!倍问龀赡罅四笏氖中模安贿^,這種事,怎么不叫你兄長幫忙?偏要找我,難不成,你對?我比對?你兄長還親近些?”

    “……你個登徒子,嘴里沒一句正?經(jīng)?的?!?/br>
    付菡赤著臉,輕斥了一聲?,甩開?手走了。

    段述成在她背后輕笑?,搖搖頭跟上。

    阿枝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她感覺自己正?被人抱起來,用柔軟的不知什么東西包裹起來,細(xì)致地攏住全?身?,不留一絲縫隙。

    隨后又小心翼翼地抱著,上了馬,像是?什么珍寶一般,呵護(hù)著。

    她眼前有點恍惚,努力睜大眼睛,可臉上不知是?污泥還是?血液糊住了眼睛,看不清楚,只覺得面容有些熟悉。

    男人溫暖的懷抱終于捂得她冰冷的身?子有了些暖意,整個人從僵直的狀態(tài)漸漸柔軟下來,眨眨眼,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等再一次醒來,她已經(jīng)?被換好了衣服,擦凈了身?子,躺在舒適的床榻之上。

    睜眼,有些迷茫地看著床前的紗帳。

    粉色衣裳,小侍女打扮的半大女孩子坐在她身?旁,見她醒來,噔噔幾步跑出去叫了人。

    她迷糊著,聽不太清聲?音,只看見不少?人魚貫而入,一個白胡子先生給她把脈,另一個看著臉熟,卻想不起他是?誰的男人正?關(guān)切地看著她。

    “娘娘,娘娘如何?”

    “什么,”她喉嚨干得難受,男人趕緊拿來水,喂她,“娘娘……”

    男人頓了下,道:“蕓娘如今感覺怎樣?”

    “……蕓娘,又是?誰?”

    她努力回想,頭腦卻陣陣發(fā)疼,一陣眩暈,“誰是?……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