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

    s市不大人口也沒有那么多，所以發(fā)生一些惡性事件的概率還是比較少的。

    2009年末我被分到了刑警隊實習，正因為如此我也對那起案件印象深刻。

    一二一案。

    2010年1月21日s市郊外水庫發(fā)現(xiàn)一具男尸，軀體嚴重損毀。隨身物品只有少量現(xiàn)金，一部嚴重損毀的手機，尸體上衣兜內(nèi)有殘破紙片已無法辨別。

    我剛?cè)胄叹牄]有跟著勘探現(xiàn)場，這也是我比較慶幸的事。我看見現(xiàn)場法醫(yī)拍回來的照片就吐了，已經(jīng)被水泡到發(fā)漲的面目全非尸體，光是看著都能聞到現(xiàn)場腐爛惡臭的氣味。

    作為新人菜鳥，我自然沒資格參與到調(diào)查案件中，但當時的隊長破例在每次專案組開會的時候我們這些實習的也可以跟著旁聽，甚至可以發(fā)表意見。但我們幾個肯定是沒人敢插嘴師父們的討論。通過尸體身上幾處較為完整的紋身和穿孔位置我們基本確定了死者身份。

    死者名叫孟九，男性，1989年在市醫(yī)院廁所隔間出生拋棄后被明朗孤兒院收養(yǎng)，1995年被海歸華僑夫婦領(lǐng)養(yǎng)，受到虐待后多次出逃與人發(fā)生肢體沖突，2007年徹底脫離領(lǐng)養(yǎng)家庭開始獨立生活。無業(yè)游民，長期在高中門口尋覓未成年少女目標，首要目的騙錢次要目的騙色?；燠E各大夜店夜總會ktv做陪酒“少爺”偶爾做皮rou生意。

    孟九基本就是個三無人員。也是他所在轄區(qū)派出所的常客。孟九人際關(guān)系復雜，根本無從下手。

    我只看見過一眼他生前的照片。是個很好看的人。好看到我會第一時間狹隘的想“怪不得能做陪酒的還能出賣色相”。

    這個案子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其一因為臨近年關(guān)大家都沒有干勁，其二就是孟九的身份。s市地處北方，冬天可達到將近零下二十度，這個天氣經(jīng)常凍死一些醉鬼流浪漢。孟九什么也沒有，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就這么失蹤了好幾日也沒有人報警。再加上人際關(guān)系復雜調(diào)查困難，最后連領(lǐng)導都暗示草草結(jié)束。

    我當時還年輕的很，一腔熱血當然不滿意這樣的收尾。但我也沒有能力說什么。日子久了這種案子就都變成了局里的積案懸案，恐怕十幾年都不會有人去翻案。夲伩首髮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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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孟九，就這樣無人期盼的來到人世又沒人在意的孤獨的死去。最后消失在時間中。

    宋笑閑的日記讓我把這段快要忘光的回憶又重新?lián)屏顺鰜怼Ｎ也荒芸隙ㄋ涡﹂e認識孟九，畢竟她自己也說她不記得這本日記，這日記是不是她寫的都不能肯定。

    日記殘留的內(nèi)容出現(xiàn)了“孟”日期是08年。我不應該將孟九和她聯(lián)系在一起，他們完全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宋笑閑那張臉很具有欺騙性，我能想象出來她少女時期的樣子。我很久沒這樣過了，一想到我喉嚨就會發(fā)緊，如果我不轉(zhuǎn)移注意力下身一定會起反應，又不是二十多歲的小伙子怎么會變成這樣。

    話說回來，我與她分別后就趕回了局里我運用了公職調(diào)查了她的背景資料。我知道這種行為非常不好只要她想她甚至能去法院起訴我，但這種時候人的好奇心總是推動著人走下去。

    我期望宋笑閑是外地人這樣至少能排除掉她和孟九可能有接觸。但結(jié)果令我很失望又震驚她父母竟然那么早就離世了，如果日記是她的那就能解釋為什么日記里反復強調(diào)不想住在姑姑家，而她一家子都是s市原住民而且就讀的高中與孟九生前的生活軌跡范圍有重合。電腦屏幕的亮光有點晃眼我瞇了瞇眼睛把頁面滑回有她身份證照片的位置。照片應該是她再年輕一點的時候，照片里的宋笑閑笑的僵硬勉強頭發(fā)全梳了上去標準的露眉露額證件照。雖然她現(xiàn)在看起來也挺小但這么一對比現(xiàn)在的宋笑閑眼里有被上班后磋磨的疲憊。

    “呦！老何！這是誰??？大晚上不回家在局里……??！”

    “你怎么廢話這么多？再多說一句你另一只腳也不保?！?/br>
    想的太入迷連來人了都不知道。他叫劉彧和我同一屆警校畢業(yè)但比我晚一年入刑警隊，他沒接觸過一二一案若我同他講了自己的想法恐怕會給宋笑閑帶來很多不便。我不著痕跡的把攤在電腦前的案宗收了收，確保他不會注意到，又和他搭話轉(zhuǎn)移話題。

    “你這么晚回來干嘛了？”

    劉彧閑散的坐在轉(zhuǎn)椅上，彎腰翻找著東西聲音悶悶的傳出來：“我回來找家鑰匙，我以為我?guī)Я说倪€好還有把備用的放單位了要不然真回不了家了。”

    “你老婆呢？”

    “她？她和她朋友去外地玩了得好幾天才能回來……誒？要不我陪你住吧！你不是一個人住嗎現(xiàn)在？”

    我聽見這話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宋笑閑，我害怕劉彧看見她。多可笑的想法先不說劉彧已婚好幾年，我已經(jīng)不自覺的把她劃分在我的領(lǐng)地里了自私到不想別的異性看見她。

    “滾吧，倆大老爺們一起住也不嫌丟人我那地方也沒有多余的床給你睡?！?/br>
    這倒是個大實話，他要是真的不依不饒的來了只能打地鋪了。

    “瞅你那樣……誒？你還沒說你看誰呢?！?/br>
    “……案子家屬還有點尾巴得處理。”

    我竟然因為撒一個接一個謊而手心冒汗。

    “什么案子??？我沒聽說你們組最近有啥大案子??？”

    我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劉彧才表示不再追問，但他回了我一個了然的笑我發(fā)誓要不是警局全是監(jiān)控我一定會打他。

    “我說你也離婚好幾年了也該考慮一下自己了……有消息別忘了通知兄弟到時候給你隨禮?！?/br>
    他說完也生怕我打他，跑的相當快。

    是啊他不說我還從來沒想過這件事，也不對，遇見宋笑閑那天有過一閃而過的想法。

    我又拿起案宗把孟九生前照片放在電腦前打量，視線不斷在她和孟九兩人之間切換。

    當年草率結(jié)案帶給我的不滿現(xiàn)在重新充斥我的大腦，我如今成了刑警隊隊長已經(jīng)不是當年毫無話語權(quán)的小警員。可能是出于對孟九身世的同情又或者是警察該死的責任我想我能給孟九一個相對完整的結(jié)局……

    孟九你到底還有什么是我們當年沒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