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春道：“也不知道首座他……”

    “阿寧！狄春兄弟！”

    說曹cao曹cao到。鳳寧和狄春循聲抬頭，只見封無歸帶著一身風(fēng)塵疾疾趕來。

    英俊散慢的眉眼間寫滿了緊張和關(guān)切。

    “抱歉！”他痛心疾首，“對不住，我來遲了！你們怎么樣？”

    他伸出雙手，虛虛扶向鳳寧二人。

    他的雙手骨節(jié)分明，十分漂亮。此刻手指微微發(fā)顫，更添了種令人動容的擔(dān)憂孤寂。

    “是我來遲了！”

    他身上每一根頭發(fā)絲都寫滿了愧疚，仿佛隨時可能揮劍自刎。

    “首……首座！”狄春奮力站直，“我們沒事，首座！你對付宇文世家那些人，才是真不容易！”

    封無歸沉默一瞬，微垂漆黑的眼，唇角流露一絲淡淡苦笑：“無事，小小代價而已，尚可承受。你們安好便值得。”

    鳳寧：“……喔！”

    狄春感動到涕淚直流：“首座……首座啊！”

    是，他是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沒有心，但是當(dāng)一個沒有心的男人為自己付出代價的時候，才更加令人銘感五內(nèi)不是么？

    他在心里偷偷喚了聲“大哥”，一時之間，竟是恨不能結(jié)草銜環(huán)以報。

    ——全然忘了封無歸對上宇文家，并不是因為他。

    【??作者有話說】

    哇，怎么會有這么奇葩的男主！

    一定不是我親生的崽。

    第15章 道德典范

    ◎夜人愁。（修錯字）◎

    鳳寧和狄春兩個傷員動手處理遍地尸首的時候，封無歸就抱著劍靜靜靠在樹下看。

    他面容蒼白，微帶憔悴。

    有人望向他時，他總會勾一勾唇角，手指輕輕一動，示意自己無事。

    這人眉眼生得精致風(fēng)流，神情淡淡的時候，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zhì)。就很絕。

    他沒說他是如何打發(fā)了那個看上去很難纏的宇文世家，也沒說為此究竟付出了什么代價。

    憨厚的狄春和懂事的鳳寧悄悄對視一眼，很默契地閉嘴不提。

    不能戳人傷心。

    如果說歲月靜好的背后總要有人負(fù)重前行，那這個人，自然非首座莫屬。

    他真的不容易。

    “首座。”狄春拍著手上的泥，唏噓不已，“話說這次能夠順利揭開這個村子的陰謀，還真是多虧了蘇姑娘……”

    封無歸抬手打斷，聲線微帶一絲沙啞：“叫她阿寧?！?/br>
    鳳寧簡直同意得不能再同意：“叫我阿寧！”

    她才不是穿越者蘇小乖！

    狄春愣怔片刻，恍然大悟——蘇姑娘和齊文宇（也就是宇文麒）的事有關(guān)，首座為了保住她，便謊稱蘇姑娘已死，給她個假身份。

    狄春機(jī)智地向鳳寧擠了擠眼睛：“對對對，阿寧姑娘絕對不是蘇小乖，我懂，我完全明白！阿寧是嘛，阿寧！你就是阿寧本寧！”

    封無歸：“……”

    鳳寧：“……”

    怎么感覺他完全不明白。

    晨光熹微，三個人朝新鮮的大土堆默了默，然后動身回城。

    半道上，狄春忍不住開口替鳳寧邀功：“首座，蘇……不，阿寧姑娘此番破獲大案，可是立了大功！加上昔日的功勞，是不是可以考慮考慮她的晉階資格了？”

    封無歸手上還有一枚“披兇”級別的凈血精魄，尚未確定歸屬。

    不知道多少眼睛盯著它。

    凈血精魄不僅是助人晉階的寶物，更是救命藥、保命符。

    荊城辟邪司有修士六百余人，其中修為停留在解甲望境，翹首等待晉階的有近百之?dāng)?shù)。

    誰也不知道望境修士什么時候會墮落為晦——也許至死不墮，也許就是明日。

    每一個望境都像是行走在黑暗無光的深淵上，永遠(yuǎn)無法回頭，下一步踩下去，或許就是萬劫不復(fù)。

    只有晉階是唯一的生路。

    這么多人眼巴巴望著……凈血精魄有多么重要，自不必說。

    狄春忽然想起一件事。

    “蘇姑娘”剛加入辟邪司的時候，曾經(jīng)莽莽撞撞向首座討要過凈血精魄。

    那時候的她總是一副很有底氣的樣子，好像只要她開口，首座便該天經(jīng)地義滿足她的所有要求。

    結(jié)果……當(dāng)然是碰了壁。

    別看那個男人成天笑瞇瞇很好說話的樣子，其實心比誰都硬。

    被拒絕之后，“蘇姑娘”非常不服氣，追著首座跑了好一陣子，見他實在油鹽不進(jìn)，便轉(zhuǎn)頭跟著齊文宇賺功勞去了。

    ——“哼，你等著，本姑娘要的東西一定會堂堂正正拿到手！自強(qiáng)自立不香嗎，誰稀罕你施舍！別以為你是難煮就了不起！”

    ……她是這么說的沒錯吧？雖然都?xì)獾娇谡`了，但意思還是能聽明白。

    “蘇姑娘”說過的每一句話，自己可都牢牢記在心上呢。

    狄春忍不住偏頭看了看一臉呆樣的鳳寧。

    心里冒出詭異的老父親般的欣慰感——看，崽兒如今果然堂堂正正憑本事立下大功勞啦！

    呵呵呵呵。

    回過神，狄春發(fā)現(xiàn)首座大人正在用一種十分微妙的眼神打量自己。

    “哦……”封無歸一下一下緩緩點著頭，“你說的事情，我會考慮?！?/br>
    *

    鳳寧偷偷有了小心事。

    她意識到外面這些人對昆侖鳳抱有極大的誤解。

    這樣的話，她不能再口無遮攔地打聽昆侖，只能暗戳戳打聽。而且她得更加小心地隱藏身份才行，體內(nèi)有火的事情絕對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

    她想了想，小心地斟酌著開口：“我有一個朋友……”

    狄春失笑：“你說的這個朋友不會就是你自己吧！”

    鳳寧：“？”

    鳳寧：“！”

    嗚嗚嗚這些大人未免也太聰明了一點！

    她“啪”一聲捂住嘴巴，關(guān)于自己的事兒，半個字也不敢再提。

    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她用別的事情打岔：“村長說，教他吃人的是親王。誰是親王？”

    狄春果然一下就被抓走了注意力，雙眼瞪圓，驚道：“怎么會！如今朝廷式微，幾大世家虎視眈眈，就等抓個錯處好發(fā)難——朝廷從上到下謹(jǐn)言慎行一心為民，咱們辟邪司也都夾著尾巴做人多少年了……皇親國戚更是個個都道貌岸……”

    封無歸歪過身：“道德典范！”

    “對對道德典范！親王都是道德典范！”狄春把腦袋點得像雞啄米，“那村長必定是胡亂攀咬朝廷，大約以為這樣可以討好世家？”

    “哦……亂說的??！”鳳寧沒敢說那畫面是自己親眼看見的。

    她好像差一點點就要卷進(jìn)一件非常不得了的大事里面了。

    機(jī)智如鳳寧，果斷縮回了試探的爪爪。

    “辟邪司食朝廷俸祿，與亂臣賊子誓不兩立?！狈鉄o歸義正辭嚴(yán)。

    “對對！”狄春以手掩唇，悄聲，“雖然世家強(qiáng)大，朝廷已經(jīng)接近名存實亡，但是！凈血精魄，只有朝廷能發(fā)！雖少，但有！”

    “喔……”鳳寧點頭，“喔！”

    這下是真的囫圇明白了。

    貴大洲真亂。

    “說到親王?！狈鉄o歸微笑，“我手上倒是有一件秘密差事，原沒打算叫你們知曉。”

    狄春當(dāng)場擺手：“首座您的想法是對的！請首座堅持正確的想法！千萬不要叫我們知曉！”

    他偏頭，悄悄捂嘴對鳳寧說，“死人才能保守親王的秘密！”

    鳳寧：“……請首座堅持正確的想法?！?/br>
    她才不要在別人的地盤做危險的事情。

    封無歸沉吟：“可是狄春兄弟想要替阿寧爭取凈血精魄。只要完成這次任務(wù)……”

    狄春：“不著急她還只是朔?！?/br>
    鳳寧：“我只是區(qū)區(qū)一個朔，我不……”

    封無歸無可無不可道：“罷了。事關(guān)昆侖，也怕你們實力不濟(jì)?！?/br>
    什么什么？！

    昆侖？昆侖！

    鳳寧嘴邊的話立刻原地拐彎九十度：“我不……敢保證能幫上大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