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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奶媽的萌寵日常 第47節(jié)

    他總不能為了自己的一點兒上不得臺面的綺念,罔顧她的意愿。

    到了西四所,他便看到四阿哥院子里人頭攢動,而齊東珠肩上已經(jīng)背上了行囊,已經(jīng)跨出了西四所的大門。

    “東珠!”

    曹寅對她微笑,而齊東珠雖然眼尾還帶著昨夜慟哭的暈紅,卻也向他擠出一個笑容來。

    只這一個笑容,便讓曹寅有些亂了方寸,不受控制地走到了齊東珠身前,方才手足無措地停在了兩步之外。他有些羞惱地捏了捏自己的指骨,說道:

    “皇上派我來看看你?!?/br>
    話兒一出口,一向體察人心的曹寅便覺有些后悔,果不其然,齊東珠面兒上的笑意如潮水般退去,一向溫情旖旎的眸子也無端變得冷漠起來:

    “多謝曹大人,敢問皇上有何事吩咐?奴婢這就準備出宮了,只等內(nèi)務府送來出宮的宮牌兒了?!?/br>
    突然又變成“曹大人”的曹寅尷尬地扯開嘴角,自覺有些出師不利,愧對皇帝信重,只能好聲好氣道:

    “東珠,皇上能派我來,想來是有些悔意。這出宮一事,想來若是你肯跟我一道去求皇上一求,是有所轉(zhuǎn)圜的。”

    齊東珠并非癡傻,曹寅身份特殊,是皇帝身邊兒簡在帝心的紅人兒,朝堂之事尚且是好差事才由他去做,如今被派來“看著”自己這樣一個奶母出宮,想來真是大材小用了。

    可察覺歸察覺,齊東珠卻并沒有想要去求饒的意思。如果不能留在比格阿哥身邊兒,她不覺得自己留在宮廷之中有什么意義,而如今無論是四阿哥的父親還是生母,都已經(jīng)明確表達出了不會讓她繼續(xù)撫養(yǎng)四阿哥的意思。即便是康熙那邊兒能圓融一二,她不覺得德嬪會允許自己繼續(xù)陪伴比格阿哥。

    況且康熙絕對不是什么好說話兒的皇帝。

    昨夜與比格胖崽道別后,齊東珠徹夜未眠。她不知道扎進她懷中不肯出來的比格阿哥是否安眠,只知道今早道別時,比格阿哥沒有哭鬧,只是用一雙狗狗眼長久地凝望著她。

    比格胖崽變得安靜,似乎就像每天送著齊東珠下值去休息的樣子,可齊東珠卻知道,比格阿哥聰穎,他知道她這一回可能一去不回了。

    一夜時間,她想了很多。她知道比格阿哥就算沒有她,也會長大成人,在九子奪嫡的慘烈之中,他絕對算是贏家和結局最好的那一個了。即便是沒有齊東珠,他依然健壯、強大、成為一個王朝的主人。

    而他成為皇帝,失去的那些親情、溫情,或許對于他的所得來說不值一提。他會漸漸變成這個王朝之中的人該有的樣子,變成一個手握生殺大權的封建皇帝,也變成齊東珠不愿面對的樣子。

    可這些對于人和人性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在這個扭曲的時代究竟價值幾何呢?它們值得齊東珠和比格胖崽為之爭取和努力嗎?

    如果比格阿哥真的在她的影響下,成為一個在乎人命,懂得尊重百姓、理解苦難的人,他真的還有機會成為一個皇帝,玩弄這個時代的規(guī)則,成為最終的贏家嗎?

    這些,齊東珠都不知道。她只知道除了比格阿哥,沒人想讓她繼續(xù)留在比格阿哥身邊兒,而她沒有能力去對抗這一切,對抗她帶來的變動和可能。

    “曹寅,我不過是個奶母,早晚有一天會離開四阿哥。如今皇上和德嬪娘娘都已經(jīng)發(fā)話兒,不允我繼續(xù)照料四阿哥,我又何必留在宮中呢?”

    見曹寅皺眉,齊東珠又苦笑道:

    “況且皇上昨日看著真的很生氣,我真的怵得慌,不敢去見?!?/br>
    曹寅知道她所說的不敢,不過是懈怠惹麻煩罷了,他從未見過比齊東珠更有膽識和骨氣的女子,知道勸她皇上有意寬免是無用的,只好說道:

    “皇上…今日心里不平,也是為了昨日倉促發(fā)落了你,想來你若是肯去說幾句軟話兒,興許就將你繼續(xù)留在四阿哥身邊兒了呢?!?/br>
    這說法兒聽著著實讓人心動,雖然齊東珠不太了解康熙,不知道他做不做得出親口吞回他命令的舉動,但為了比格胖崽,她不是不敢去嘗試的。

    可就在這時,她見到惠妃宮里的大宮女清露帶著兩個宮女,神色惶急地向齊東珠疾步走來,還未近前就道:

    “納蘭姑姑!衛(wèi)常在難產(chǎn),娘娘請你去宮中一敘,請您快隨我來?!?/br>
    【??作者有話說】

    女主會奶的第二個崽崽正在投胎的路上。

    是的我繞了一大圈,寫了一堆別的嬪妃,其實就是想讓女主多奶幾個崽qaq,比格雖好,但朕也膩了(bushi,狗娃子一只怎么能夠呢,什么都吸只會讓我營養(yǎng)更均衡!

    比格胖崽依然受寵,沒吸夠呢,不必擔憂。。。

    東珠目前還沒有什么想改變這個時代的規(guī)劃和志氣,所以有很多憂慮,但她終究會讓一切變好,那不能只是讓比格胖崽有所改變,她還要盡可能去改變更多的人(和崽)。

    第69章 難產(chǎn)

    ◎封建時期的皇家怎么處理難產(chǎn),齊東珠并不知道?;蛟S會當作是天命,母子俱亡算是命數(shù)不好,或許熬不過生產(chǎn)的母親會被理所應當?shù)膾仐?,當作皇族?/br>
    ——

    齊東珠當即慌亂了心神, 手腳都有些發(fā)虛,但她還是強作鎮(zhèn)定,對清露說:

    “太醫(yī)和產(chǎn)婆到了嗎?怎么回事?”

    她不愿耽擱片刻, 抬步就往延禧宮的方向跑起來,連于曹寅多說一句的時間都沒有。而她的舉動又是如此違反宮規(guī), 但事急從權, 即便是清露也只是跺了跺腳,向曹寅草草行了一禮, 繼而大步跟上了齊東珠。

    “太醫(yī)和產(chǎn)婆早就到了。昨夜,衛(wèi)常在擔心姑姑安危, 在慈寧宮外等了許久, 再加上月份本來也大了,回去便覺得有些不舒服。夜里便發(fā)動了起來, 如今已經(jīng)三個時辰了, 產(chǎn)婆說胎位不正, 怕是…怕是…”

    清露惶急的聲音在齊東珠耳畔變得萬分刺耳, 讓她的視線都有些模糊, 心臟都幾乎炸裂開來。

    母親生育兒女, 乃是自古以來的生死大關。即便是醫(yī)療技術普遍比較發(fā)達的現(xiàn)代,女子生育造成的死亡率也高達千分之三, 每兩分鐘就有一位女性因孕產(chǎn)而亡。而在醫(yī)療技術和女性知識都欠缺的古代, 更是猶如一道橫亙生死的壁壘。

    在惠妃執(zhí)意要衛(wèi)雙姐孕育龍嗣的初期, 齊東珠就借衛(wèi)雙姐之口,隱晦地勸過惠妃其中風險, 可惠妃作為清朝女性, 對生育之事頗為托大, 并不認為生育造成的風險和損傷是必然的, 而只是覺得那是照顧不周所致。

    惠妃篤信以她的身份和地位,一定能照管好衛(wèi)雙姐,不會讓衛(wèi)雙姐出了任何差池。親手撫育一個皇子,將她們的孩子養(yǎng)在膝下的渴望蒙蔽了一切其他憂慮,讓惠妃一意孤行。

    曹寅見齊東珠莽撞地在宮中跑了起來,當即也有些焦急。他作為前朝臣子,雖然能在內(nèi)廷行走,但總不該往后宮方向去的。但此刻他卻不能讓齊東珠再擔上一條喧嘩后宮,擾亂秩序之罪,便咬了咬牙,舉起康熙給他的令牌,跟在了齊東珠和清露身后,對著來往的貴人和奴婢們說道:

    “要務在身,請諸位避讓!”

    有了康熙的令牌的效用,再加之清露這張延禧宮大宮女兒的臉,確實無人阻撓,讓齊東珠一路跑進了延禧宮。剛入主殿,她便聽聞衛(wèi)雙姐細弱又沙啞的慘呼,當即手指都打起了擺子。

    她的行囊早就跑沒了影子,不知道落到何處去了,她只能借著衣物的遮掩,和系統(tǒng)換了些止痛藥和鴨嘴鉗,踹在了懷里。

    進入內(nèi)殿,血腥味兒撲面而來,齊東珠看著產(chǎn)婆剛剛接出來的一盆血水,瞳孔不受控制地緊縮,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兒,血腥味兒一下就蔓延了出來。

    衛(wèi)雙姐面色慘白,潮濕的烏發(fā)一簇簇貼在她占滿了汗水的前額上,漆黑的眼睫也被淚水暈得黏連在一起,一抹暈紅綴在眼角,是整張臉上唯一的血色。

    殿中,不僅惠妃衣衫不整地守在床塌邊兒上,佟佳貴妃和德嬪也在一旁靜立。佟貴妃本就身子不好,也被這種情形嚇得面色慘白,但是卻扶著大宮女兒的手,強撐著不走,只因她身份最高,若是當真出了什么差池,她能主持個局面,也不致于讓惠妃一個人擔責。

    德嬪眉頭緊鎖,盯著產(chǎn)婆動作,將太醫(yī)送來的,還guntang著的湯藥端在手上,似乎察覺不到痛似的,只動作平穩(wěn)地攪動著湯藥,想讓它涼得更快些。

    至于遣人將齊東珠叫來的惠妃,此刻已經(jīng)儀態(tài)盡失,強撐著坐在榻邊兒,緊緊攏著衛(wèi)雙姐失去血色的手,眼里神志散亂。她的旗頭全亂了,發(fā)絲兒凌亂地沾著汗水,貼在她驚慌失措,幾乎看上去有幾分扭曲的面容上。

    她徹徹底底失去了那紫禁城風水培育出來的高貴和體面,釵镮四散之下,她看上去落魄、絕望得讓人覺得心驚膽戰(zhàn)。

    “雙姐…”

    齊東珠聲音虛浮地喚道,手指早就已經(jīng)打起了擺子。她并不指望衛(wèi)雙姐能聽得見,可在她的目光之中,衛(wèi)雙姐緩緩睜開了那雙澄澈瑩潤的琥珀瞳,即便是在這種瀕臨絕境的時刻,她依舊美得驚人,輕而易舉地讓光盈滿整間籠罩在血腥和陰翳之中的房間。

    “東珠,你來啦?!?/br>
    衛(wèi)雙姐遲緩地眨了眨眼,腹中的劇痛似乎又漫了上來,讓她的眉頭更深地攏在了一起,將自己蜷縮得更緊,似乎想躲到惠妃懷中去似的。

    “娘娘,我好疼,我好疼...”

    惠妃左側面頰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地抽動著,額角的青筋纖毫畢現(xiàn),可她還是硬生生對著看向她的衛(wèi)雙姐扯出一個笑容,用顫抖的手臂將衛(wèi)雙姐攏進懷里抱緊,像一個瀕臨絕境的惡徒緊緊摟著自己的珍寶。

    任誰都看得出,她們都是強弩之末了。佟佳氏眼眶紅了,她輕輕扯了一下德嬪的衣袖,對僵立著不動的德嬪說道:

    “瑪?shù)?,你也去陪陪雙姐?!?/br>
    德嬪攪動藥汁兒的手指一頓,繼而輕輕邁開了步子,走到衛(wèi)雙姐的榻前。她手里拿著的是參湯,是用百年老參熬煮的,能給氣力衰竭、病入膏肓之人提神兒,讓其回光返照的。

    這已經(jīng)不是衛(wèi)雙姐飲下的第一碗?yún)???缮弦淮螞]能讓她生出皇嗣,反而讓她又落了兩大盆血水,這一回兒…

    德嬪攪動藥汁兒的手沒有停頓,也沒有將藥碗遞出去。她僵直地站在衛(wèi)雙姐的榻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渾身都在發(fā)抖,比落水狗更加狼狽的惠妃,和下半身幾乎陷在血水之中的衛(wèi)雙姐。

    “惠妃娘娘,太醫(yī)說了,飲了這一碗?yún)憧葱l(wèi)氏自個兒的造化了?!?/br>
    “滾。”

    “娘娘,”

    一向極為注重規(guī)矩體統(tǒng)的德嬪此刻卻沒有像往日一樣,對著高位嬪妃屈膝行禮,禮數(shù)完備,她甚至輕輕提了提唇角,一雙黝黑難辨的眸子死死盯著惠妃慘白中幾乎透著驚慌的臉,輕聲說道:

    “娘娘再拖,這大的小的,便要一道死于這延禧宮中了,屆時,娘娘準備怎么與皇上交待?”

    聽聞此話兒,衛(wèi)雙姐蜷縮在胸前的手臂輕輕掙脫了出來,蒼白的指尖兒劃過身上的錦被,勾住了德嬪的衣角,輕聲說道:

    “給我吧,瑪?shù)搄iejie,謝謝你?!?/br>
    惠妃渾身上下抖得更加厲害,指骨支棱著,幾乎從她的皮囊之中刺出來,她含混地想要開口說話兒,卻發(fā)現(xiàn)喉嚨里堵著熱燙的沙子和巨石,讓她的聲音半點兒都泄不出來,血液反倒先漫出了唇角。

    德嬪還是站著沒動,亦沒有將手中那可能加速衛(wèi)雙姐死亡的參湯遞出去,只是將那還冒著熱氣的參湯拿在手中攪動著,一刻也沒停。倒是齊東珠終于從這夢魘一般的情景之中掙脫了出來,幾步撲到了衛(wèi)雙姐滿布血腥氣的榻前:

    “雙姐,再堅持一下,我看看,我想辦法…”

    齊東珠的話兒還沒說完,聲音便也哽咽住了。她并不是婦產(chǎn)科醫(yī)生,她甚至不是給人治病的醫(yī)生。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業(yè)務水平也很一般的寵物醫(yī)生。她勉力將眼中積攢著的淚水眨掉,伸出顫抖的手去掀衛(wèi)雙姐身下被鮮血暈濕的布料。

    “東珠,太醫(yī)…太醫(yī)都說…沒法子了,他們要報給皇上,剖開肚子,將皇嗣…”

    衛(wèi)雙姐的聲音被劇痛折磨得斷斷續(xù)續(xù),而惠妃卻像是終于被衛(wèi)雙姐的話兒驚醒了似的,溢出鮮血的唇舌終于又能發(fā)出聲響:

    “不…不??!”

    她放下雙姐,幾乎連滾帶爬,不顧絲毫體面地用沾滿鮮血的手扼住了齊東珠的手臂:

    “東珠!東珠,你救救她,你救救她!你能救雙姐,對不對?這肆虐數(shù)十年的天花你都有法子防治,雙姐只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肖想這個孩子,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我只求你救救雙姐,你救救雙姐吧!”

    一宮之主跪伏在齊東珠身前,她那張常年神色倨傲、冷若冰霜的面容此刻全都是瀕臨崩潰的痛苦。齊東珠悲哀地發(fā)現(xiàn),在衛(wèi)雙姐瀕臨生死的關頭,惠妃大概是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衛(wèi)雙姐能為延禧宮生一個孩子,也不是她有權去撫養(yǎng)栽培一個前途光明的皇子。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衛(wèi)雙姐。想要的是和衛(wèi)雙姐長廂廝守。

    在衛(wèi)雙姐的生死面前,權位、皇子、野望和體面,她統(tǒng)統(tǒng)可以不要,統(tǒng)統(tǒng)都不重要。

    “惠妃娘娘,事關皇家子嗣之事,容不得娘娘左右。想來此刻皇上已經(jīng)知悉此事,若等一會兒皇上的人來了,便可能帶來剖腹取子的命令。”

    德嬪聲音清冷道。她的目光一次都沒有掃向床榻之上的衛(wèi)雙姐,而是緊緊盯著發(fā)絲散亂,神色倉皇的惠妃,恍然間,齊東珠似乎能從她眼底瞥見刻骨的憎恨和厭惡。

    齊東珠心下一片冰寒刺骨。她怎會不知,對于皇家來說,生產(chǎn)之事從來就不存在什么保大保小。即便是再深受圣寵,尊榮無比的宮妃,在此時也只能有一個結局。

    一向要強刻薄的惠妃對德嬪幾乎宣之于口的惡意毫不在乎,充耳不聞。她扯著齊東珠的衣袖,似乎是想低聲囑托,但是她的聲音顫抖,仍然是刺耳的尖銳:

    “救她!東珠,救雙姐,不要管別的!”

    “娘娘…”

    床榻之上,衛(wèi)雙姐虛弱的呼喚聲傳來,又讓惠妃幾乎被悲憤蒸干的淚水涌了出來。她沒有搭理,只一味看著齊東珠。她眼底有一捧劇烈燃燒著的火,那幾乎是以她的生命為柴薪,再多的苦難和悲痛也無法將之澆滅。

    齊東珠澀聲說了一句“好”。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齊東珠敢一口應下這謀害皇嗣,大逆不道的懇求了。她用自己也在微微顫抖的手,篤定地捏了捏惠妃冰涼的指尖兒。

    封建時期的皇家怎么處理難產(chǎn),齊東珠并不知道?;蛟S會當作是天命,母子俱亡算是命數(shù)不好,或許熬不過生產(chǎn)的母親會被理所應當?shù)膾仐墸斪骰首逖永m(xù)血脈的獻祭品,或許生產(chǎn)過后,骨rou分離,不得相見也被看作祖宗禮法,只為防止母族竊國。

    但對與齊東珠來說,無論身處何時,身處何處,她都只會做一種選擇,那就是拼盡一切保住母親。

    第70章 違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