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眷正濃 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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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心?貼住側臉,這番,那道巴掌印更是惹人注目。誰不清楚江貴嬪的為人,如此?一看,即便泠常在無話可?說,旁人眼中不禁思量了,分?明就是江貴嬪打了人還有意誣陷。 江貴嬪見她這般矯揉造作,氣?得牙齒哆嗦,渾身發(fā)麻,“賤人,少在皇上面前?裝可?憐!” 她說著,伸手沖婉芙要再打一掌,眾人猝不及防,“啪”的一聲,這一掌打得也狠,婉芙吃痛,嘴角流出?了血,她眸中閃過一抹暗色,轉瞬即逝。 “夠了!”李玄胤臉色沉下來,“今日免了江貴嬪的問安,送江貴嬪回宮?!?/br> “皇上!”江貴嬪難以置信般地瞪大眼,分?明是這個小賤人的錯,皇上這番話,明顯是在維護那個賤婢。 李玄胤黑眸睨過去,江貴嬪觸到,即使再不甘心?,也噤了聲,憤憤咬牙。 李玄胤繼續(xù)道:“泠常在出?口不遜,罰抄經(jīng)書十卷靜心?,為龍裔祈福,不可?由?人代筆,抄后送到乾坤宮,朕親自查閱?!?/br> “皇上!”婉芙也難以置信,眼尾泛紅,眸子濕漉漉的,可?里面哪有半分?委屈無辜。 李玄胤冷嗤,他就知這女子慣愛裝模作樣?;鼗赜眠@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博他憐惜。 “有異議?”他眼眸漫不經(jīng)心?地看去,婉芙不甘不愿地閉了嘴,心?中嘀咕皇上小心?眼兒又愛計較,下回真是不能用這種法子了。 她抿抿唇,乖乖道:“嬪妾不敢?!?/br> 李玄胤看著這女子就頭疼,今日中秋,早朝稟了幾件小事早早退了朝。他本是借著空檔交代皇后中秋事宜,不想在這浪費了好些時候。 他冷冷睨了地上跪著的女子一眼,這人就慣愛給他惹是生非。 …… 請安有皇上在這,眾人不敢再說些擠兌的話。圣駕離開后,皇后也讓眾人散了,婉芙腫著一張臉往出?走,皇上只讓了江貴嬪回去,婉芙有多狼狽都?得請了安再離開。 婉芙忽視掉左右看過來的視線,沒出?乾坤宮多遠,寬敞的宮道上,聽?著帝王的御攆。 婉芙微驚,緊接著陳德??匆娝?,小步跑過來,堆笑道:“皇上等了好些時候了,請泠常在去乾坤宮?!?/br> “現(xiàn)……現(xiàn)在?” 今日中秋,皇上不該是忙著,方?出?了早上那一茬,婉芙覺得現(xiàn)在去乾坤宮總不會有好事。 她結巴了下,“請陳公公通傳皇上一聲,嬪妾臉疼,就不去打擾皇上了?!?/br> 陳德海想起皇上方?才吩咐,心?道皇上還真是了解泠常在,他笑呵呵地:“乾坤宮已為泠常在備好了冰塊,泠常在過去直接敷上就可??!彼娿龀T谶€要找借口,繼續(xù)道,“皇上還交代了,若泠常在不去,就再加十卷佛經(jīng),務必親手抄完?!?/br> 婉芙臉色僵住,笑得甚是難看,“多謝公公通傳。” …… 鑾輿里甚是寬敞,婉芙不止坐過一回,輕車熟路,嬪妃求都?求不到的恩寵,眼下她是半分?不想要。 珠簾打開,婉芙硬著頭皮上去,李玄胤正靠著椅背,眼皮耷拉下,漫不經(jīng)心?地翻閱手中書卷,婉芙眼眸看去,脊背霎時僵硬,咬了咬唇,一動不動地在原地站著。 李玄胤這才大發(fā)慈悲地掠她一眼,“上來?!?/br> 婉芙“哦”了聲,磨磨蹭蹭地上去,鑾輿寬敞,她沒像以前?往男人身邊湊,規(guī)矩地坐到一角。 李玄胤眼皮半掀,嗤一聲,“朕能吃了你?” 婉芙咬咬唇,磨磨蹭蹭地才坐過去,先聲求饒,“嬪妾知錯了。” “知什么錯?”李玄胤合起佛經(jīng),指骨一搭沒一搭地點著。 婉芙“唔”了聲,討好地依偎到男人懷中,眸子微眨,軟軟糯糯,“嬪妾不該還嘴,該由?江貴嬪打罵完,出?夠了氣?。” 李玄胤聽?她說完,眉心?一跳,伸手捏了捏懷里人的臉蛋,又氣?又好笑道:“你就是這么認錯的?” “不然還能怎么樣?江貴嬪有了身孕,嬪妾又沒有,若真出?了事,皇上責罰的也是嬪妾,不會是她?!彼∽煲粡堃缓?,說的話又兇又軟,還有那么一點委屈。 手心?一涼,是那不值錢的淚珠子又掉了下來。 這人一向?會哭,什么時候哭,怎么哭,都?恰到好處。不可?否認,李玄胤此?時,確實有那么一點心?疼。 她是定國公府庶女,定國公尋花問柳,不管家事,定國公夫人潑辣強硬,想必她在府中的日子是不好過。而嫁給一個能仗勢的夫君是她唯一翻身的機會。若沒入他的眼,此?時不知被那尚書府三子折磨成了什么樣。 片刻前?的怒意,在這女子的淚水中漸漸消散了去。 “行了,整日哭,再把朕的皇宮淹了?!崩钚氛Z氣?不耐,將人摟過來,拿帕子給她擦眼淚。 “皇上不怪嬪妾了?”懷里人眨巴著一雙淚眼,怯怯地看著他。 李玄胤看著這雙小心?翼翼的眸子,還是更喜歡她撒嬌時軟乎乎的模樣。 他擒住她的下頜,晃了兩下,黑眸平靜卻有君王的威懾,“朕可?以寵著你,你也借由?這份寵愛在宮中耀武揚威。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該有分?寸?!?/br> …… 不遠處,宮道上,站著兩人身影。 應嬪眼神怔然,已看了許久,從皇上特意的等待,到迎那女子上了鑾輿。 三年的光陰可?以改變許多,即便皇上當?年再怎么寵她,畢竟出?了那種事,又有三年的隔閡,摻雜了利益與制衡的謀算,這份情早就與當?年不同。 錯的是她,是她醒悟的太?晚。她恍惚地想,若那時她沒有執(zhí)迷不悟下去,如今又是怎樣一番情形。 …… 婉芙倒底沒躲過抄寫經(jīng)書,宮人擺了新的桌案,李玄胤在一旁批閱奏折,她一面握著冰塊敷臉,一面埋頭抄寫經(jīng)書。 婉芙自小最不耐煩地就是抄書,寫了兩頁,她便不愿再抄下去,側眼偷偷瞧向?專注批閱奏折的皇上。男人一眼也沒看她,淡聲道:“午膳前?抄不完二十頁,就多加一卷?!?/br> “皇上!”婉芙氣?鼓鼓地癟起嘴,哼了聲,破罐子不摔,“嬪妾不抄了?!?/br> “不抄了?”李玄胤睨他一眼,對外道:“陳德海?!?/br> 陳德海聽?喚,從外面躬身進來,“奴才在?!?/br> 李玄胤薄唇啟開,不緊不慢,“把泠常在拖出?去打二十板子,代抄經(jīng)書受過?!?/br> “不要!”婉芙驚懼,見皇上臉色冷淡,不似作假,她噌噌走到身側,依偎到男人懷里,嗓音柔柔,“皇上是在嚇唬嬪妾的吧。” 李玄胤擱置了朱筆,懷中女子討好的撒嬌讓他頗為受用,他懶懶地拍拍女子的臉蛋,似笑非笑,“你說呢?” 那雙眼幽深黑沉,男人一向?鐵石心?腸,能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婉芙小臉一瞬垮下來,嬌聲嬌氣?,“皇上除了欺負嬪妾,還會做什么?!?/br> 她腹誹著,起身時又被李玄胤手臂勾住,唇瓣擦過,沾上兩片微涼,蜻蜓點水,婉芙明眸微掀,批改奏折的朱筆點過她的眉心?,桃腮玉面,楚楚梅妝。 李玄胤低目看著她,聲線慵懶,“抄書還是挨打?” 第29章 婉芙臉頰微紅, 莫名覺得這話有些耳熟,以?前在?越州時,因她懶散, 不知氣走了多少女先生, 外祖也曾訓斥過?她,不抄書就受罰。不想做了嬪妃竟還要這般,她古怪地看了男人一眼, 終于乖了些, 嘟囔道:“嬪妾抄就是了?!?/br> 陳德海早就有眼色地退了出去?,皇上厲聲?讓他進來, 還以?為出了什么?事, 原來又是因為泠常在?;噬夏纳岬么蜚龀T?,嚇唬嚇唬罷了。 他臉上揚著笑,雖然泠常在受寵皇上總動不動黑臉,但至少平日笑意多了些,主子心情?舒暢,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日子也好過。他巴不得泠常在?多受寵些日子。 …… 婉芙緊趕慢趕,到晌午終于潦草地抄完了二十頁。手腕發(fā)?酸, 沒了半分?力氣。她拿給皇上去?看,認真抄了一上午,最后得了一句頗為嫌棄的評價,“朕從未見過這般奇丑的字?!?/br> 婉芙:“……” 她正欲反駁, 又聽男人繼續(xù)道:“日后抄完都要送到乾坤宮,朕識得你的字跡,不可偷懶找人代抄?!?/br> 婉芙哼哼唧唧, 一想到要抄十卷,簡直喪心病狂。 她欲要故技重施, 李玄胤卻先一步看出她,淡淡道:“掉一滴淚,多加一卷。” …… 后午有中秋宴,婉芙?jīng)]留在?乾坤宮,她拖著一身疲憊回了金禧閣。 秋池見主子請安,到晌午才回,以?為是又被人刁難,不免心急,見主子進殿就癱到榻上,昏昏欲睡,拉過?千黛,低聲?問了句。 千黛想到午前的驚心動魄,到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想了想,言簡意賅地回她,“主子是去?乾坤宮抄經(jīng)?書了。” 秋池更加不解,想去?問,千黛卻沒再跟她多說。不過?想到平日主子和皇上同處時,就讓人提心吊膽的情?形,被拎去?乾坤宮抄經(jīng)?書,好似也不算大事。 千黛看了看時辰,雖不忍心,還是走過?去?叫起埋頭要睡的婉芙,“主子,后午還有中秋宴,是時候上妝了?!?/br> 中秋宴是國宴,后宮有品階的嬪妃,前朝六品以?上朝臣都會到場。嬪妃要著宮裝,收拾妥帖,不可失儀。 婉芙雖是六品的常在?,位份低些,也是要去?的。 過?了晌午,婉芙在?乾坤宮用過?午膳,倒是不餓。她翻了個身,眼眸發(fā)?怔,像是沒聽見千黛的話,兀自出神。千黛不得已,又喚了一聲?。婉芙眼眸動了下,沒精打采地坐起來,小臉頹喪著。 “主子怎么?了?”千黛看出主子心緒不對,蹙眉過?去?問道。 婉芙嘆了口氣,抬眼看她,“中秋宴朝中大臣可是都會來?” 千黛訝異主子會忽然問這個,又一想到主子的出身,定國公府庶女,嫡姐是宮里的江貴嬪,加上請安那件事,想必主子在?家中定是艱難。 “朝中四品以?上大臣都會入席,但除非是誥命夫人,否則宮外女眷不能入席,主子可安心?!?/br> 婉芙搖了搖頭,寧國公府來便?來了,她不理會就是,左右她現(xiàn)在?是皇上寵妃,他們也不能奈自己如何?,她擔心的是另一個人。 她抿了下唇,招手叫千黛過?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千黛詫異,“主子打聽……這個做甚?” “你去?便?是,莫要聲?張?!蓖褴降?。 千黛福身離去?,中秋宴是躲不過?的,婉芙讓秋池進來為自己換衣梳妝。 宮宴要上大妝,她生得本就嬌媚,此時眉眼細細描過?,紅唇點?染朱砂,愈發(fā)?襯得整個人俊眉修眼,顧盼神飛。 秋池對著妝鏡中女子的姿容驚嘆,縱使早知主子絕色,可如今上了大妝,卻是另一種不同的韻味。褪去?了少女的青澀,獨有一種美?婦的余韻。 “主子生得可真好看?!鼻锍赜?衷贊道。 婉芙對著妝鏡撫了撫鬢發(fā)?,聞聲?眼眸暗淡下來,當初江銓就是因為阿娘的容顏,偽作官宦公子,卻在?得到阿娘后又毫不留情?地丟下。女子的姿容是利器,也是穿腸毒藥。 很快,千黛打簾進來,喚了一聲?,婉芙讓人出去?,獨留下千黛。 “主子,奴婢方才跑了一趟御膳房,打探到了主子要的信兒?!彼蕉^?去?,“八王爺奉旨出京監(jiān)管北方災情?,至今未歸。” 婉芙這才舒了口氣,見不到他就好。 千黛欲言又止地看了眼主子,見主子松口氣的神色,心中驚異擔憂。主子如今是皇上寵妃,怎能與八王爺扯上糾葛,若是叫人發(fā)?現(xiàn)了……她想到皇上看主子時的眼神,又不禁去?想若是皇上知道此事,那主子焉有命在?? 她想說什么?,卻見主子只描著妝鏡中的妝容,并不多說。倒底是沒問出口,八王爺是外臣,總歸是難見到的,主子心里當也知曉分?寸,這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