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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萼落雪 第58節(jié)

    他的境況像玉錦糕一般好起來,可是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于是他找藉口出了宮,在馬球比賽中,他看見了她。

    由官府主持舉辦的馬球賽,向來是大裕王朝的一件盛事。她被她的阿娘抱著,坐在北面的看臺上。她的阿娘臉上有一種美麗的蒼白,正微笑著和周圍的命婦交談。命婦們有時和她的阿娘說完話,會突然逗她,她就朝著人甜甜地笑一笑。

    他忍不住嗤笑,覺得她未免太好哄。

    然而,這么好哄的她,卻在看見他之后,默默挪開了視線。之后馬球賽結(jié)束,她張開雙臂,催促道:“阿娘,我要回家!”

    她的阿娘無奈笑一笑,將她抱起來,和眾人告別,又命令小廝將馬車趕過來。

    司馬昪在遠(yuǎn)處望了一會兒,心想真奇怪。他從來沒有見過被母親抱這么久的孩子,哪怕是大公主,也只會被皇后抱上片刻,便遞給乳娘。

    眼看著馬車要開走了,他才緩步上前,微笑著表明身份。她的阿娘并不見慌亂,但仍然放下蘇綰綰,恭敬地行了禮。

    他說道:“不必多禮,我是三娘的朋友。”

    他已經(jīng)打聽到她的姓名,他討厭“三”這個排行,但她既然行三,他愿意暫時壓制一下自己的厭惡。

    她的阿娘疑惑地看向蘇綰綰,蘇綰綰低著頭不愿說話。

    “扶枝?”她阿娘輕喚了一聲。

    蘇綰綰抬起頭,看了看阿娘,又對上他的視線。

    司馬昪始終覺得自己像一只狐貍,機(jī)警、狡詐,在這個瞬間,他出于狐貍本性,領(lǐng)悟到了蘇綰綰即將出口的話,于是他立即開口:“糕點(diǎn)很美味?!?/br>
    蘇綰綰停了一下。

    他擺出此生最溫和的面孔,微笑道:“這是我第一回 吃到如此美味的糕點(diǎn),多謝?!?/br>
    蘇綰綰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猶豫須臾,說道:“不必客氣?!?/br>
    她頓了頓,仰頭對她阿娘說:“阿娘,去歲中秋宮宴,我結(jié)識了四皇子。”

    她阿娘似乎放了心,卻作勢輕拍她一下,嗔道:“不可亂了尊卑?!?/br>
    “是?!碧K綰綰輕聲道。

    此后,司馬昪便經(jīng)常以朋友的身份,出現(xiàn)在她的周圍。他實(shí)在太想弄明白,她為何叫住他,又贈予他一盒糕點(diǎn)。

    這份來意不明的好意,讓他備感困惑,幾乎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

    直到他逐漸見到了她的阿姊、阿兄,環(huán)繞在她周圍的閨中密友、如云侍女。

    他終于弄明白原因。

    原來世上竟真的有這樣的人。

    她生長在日光和雨露的澆灌之下,每一個人都在關(guān)心她、愛護(hù)她,于是在她眼中,世間美好廣闊,天地任她翱翔。她的面前似乎是無數(shù)條康莊大道,她可以選擇任意一種人生的軌跡,而在她身后,永遠(yuǎn)有許多人溫柔注視她。

    她得到的溫柔實(shí)在是太多了,于是對她而言,溫柔和善意,也是可以隨手施舍出去的東西。

    他的輾轉(zhuǎn)反側(cè)、徹夜思索,和她的隨手施舍比起來,顯得多么可笑和沉重。

    他不愿意讓自己顯得如此惹人悲憫,于是打算離開她。

    那時蘇綰綰已經(jīng)七歲了。宮宴上,一個宮女端錯茶,挨了罰,臉上都是巴掌印和血絲。

    沒人在意這樣的小事,他因?yàn)榭匆娝?,打算提早離開宮宴,卻在寂靜無人之處,看見她悄悄給宮女遞膏藥。

    “消腫止痛的?!彼@樣說。

    宮女問她的名諱,她并未回答,揮了揮手便離開了。

    司馬昪停住腳步。

    她的氣質(zhì)天真而明亮,廊廡懸掛的宮燈柔和灑下光線,籠罩在她身上。

    他望著她的背影,隨后盯著她襦裙上紅綾金線的織繡發(fā)呆。

    真是奇怪。四歲那年,他被三皇子打得渾身都是淤青,去尋生母,生母卻只是擔(dān)心他遮不住傷口,會遭致父皇的厭棄。

    “聽聞圣人最不喜無力反抗的皇子了?!鄙頌閷m女的生母,這樣絮絮道。

    九歲那年,他被大皇子和三皇子推進(jìn)池塘,十幾個宦者宮娥在岸邊冷漠凝睇。他仰視著十幾道漠然的視線,一個人從水中慢慢爬出來。

    無數(shù)個這樣的時刻,構(gòu)成了他對于過往人生的全部記憶。在那些時刻,他眼眶干干的,只覺得渾身上下冰冷無比,心中有尖利的怨恨冒出來。

    此時他卻在原地駐足,為這份他畢生不可期待的、隨手給予的善意。

    盡管只是給予一個無人在意的宮女。

    隔幾天,司馬昪去蘇府找她,看見她在讀書。他停了片刻,說道:“你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你的阿娘快要死了?!?/br>
    蘇綰綰皺起眉,抬臉看他。

    “我第一回 見到她時,她的面色就很蒼白。上一回我去蘇府,她的聲氣明顯孱弱許多。她在喝藥對嗎?你或許已習(xí)慣了她屋中的藥香,她大約對你說過這些都是小疾。但是,扶枝,在宮中,只有快要死去的妃嬪才會頻繁喝藥?!?/br>
    這是他對她說過最殘忍的話,也是他們相識兩年多以來,他最真誠的話。

    他們兩人最終不歡而散,司馬昪牽了牽唇角,在心中嘲笑自己。

    就連施以關(guān)愛和善意,都是需要天分的。他分明只是想要像她一樣和善,為何話說出口,卻變得如此難堪?

    關(guān)愛和善良,似乎比惡意更讓他不自在和難以忍受。

    不過,她的父親顯然對她并不上心。她將失去最強(qiáng)有力的保護(hù)者,她很快就要變得和他一樣了。

    他冷眼旁觀,看見她磕破了額頭、流盡了眼淚,看見她沉默地佇立、孤獨(dú)地發(fā)怔,看見她遇上了一些永遠(yuǎn)不可能喜歡她的人,一些不明不白的惡意、突如其來的背叛、精心編造的謊言。

    她似乎變了,又似乎沒變。

    她更冷漠,會衡量出手的必要性,但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她總是會向他人伸出援手。

    她的才華開始嶄露頭角,她的智慧幫所有人過得更好。

    司馬昪知道他們在哪里不一樣了。

    他預(yù)設(shè)每個人都即將背叛他,而她則預(yù)設(shè)每個人都如同她一般美好。

    這個世間的蕓蕓眾生,到底是怎么樣的?他忽然不知道了。

    她一年一年長大,那張臉笑起來時,仍舊讓他感到溫柔;不笑的時候,竟然讓他覺得清雅。

    他喜歡她的模樣,無論她笑還是不笑。然而,當(dāng)她總是對著林家小娘子微笑的時候,他心生不喜,讓林家小娘子跌入池塘。

    蘇綰綰跳入水中,將人救出來,很快查到是他做的事。她問:“殿下何故如此?”

    “我只想看見你對我笑?!彼抉R昪說,“她死了,你便不會對她笑了吧?”

    蘇綰綰面色發(fā)白,他忽然意識到,這件事似乎做得不對——哪里不對?他想了想,覺得或許應(yīng)該遮掩得更好一些。

    他努力轉(zhuǎn)圜,但蘇綰綰還是疏遠(yuǎn)了他。

    無妨。司馬昪想,等他勢力再大一點(diǎn),他便求圣人賜婚。

    閬都出現(xiàn)了一個叫郁行安的人,司馬昪的勢力也越來越大。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殺人不臟手,每當(dāng)他認(rèn)為自己瞞天過海時,便會看見郁行安平靜望過來的目光。

    郁行安太敏銳了,而郁行安注視她的時刻,也未免……過于久了。

    圍繞在蘇綰綰身邊的狂蜂浪蝶那樣多,但從來沒有一個人,像郁行安那樣帶給他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感。

    司馬昪決定除掉他。

    然而,當(dāng)他看見蘇綰綰對著郁行安笑的時候,他忽然產(chǎn)生了一個更瘋狂的想法。

    他要讓郁行安痛苦地死去。

    盡管這有悖于他的生存原則。通常而言,他下手只求快和準(zhǔn)。

    他精心布置,一切卻有悖他的意愿。

    他的二兄登上皇位,他被幽禁在王府。這本來應(yīng)該是故事的結(jié)局,但沒人比他更擅長欺騙和背叛。

    他策反了執(zhí)金吾,偽造了詔書,登臨帝位。他造成蘇綰綰和郁行安之間的隔閡,眼睜睜看著蘇綰綰遠(yuǎn)走嶺南,命令所有人隱瞞蘇綰綰的行蹤。

    蘇太保猶疑,他微笑道:“你不想被滅門吧?”

    蘇太保閉上嘴。

    蘇綰綰和郁行安之間已經(jīng)絕無可能,他命人進(jìn)行了對郁行安的數(shù)次刺殺。他其實(shí)想直接下手的,但幫他偽造詔書的門客說:“郁二郎……不能死?!?/br>
    門客說了郁行安的家世和聲望,說他尚未坐穩(wěn)的帝位,說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形勢。

    但最終刺殺都失敗了,而他也終于意識到,蘇綰綰不喜歡他。

    他拂掉那些匯報刺殺失敗的文書,心想,不喜歡又怎樣?

    他喜歡她就好了。

    他下了圣旨,命令蘇綰綰做他的皇后。他看見了蘇綰綰寫出的書卷,他看不懂,但不妨礙他將它們收好。

    因?yàn)樗姆N種美好,合該只被他一個人珍藏。

    強(qiáng)扭的瓜很甜,他向來知道這一點(diǎn)。但閬都興起流言,說她只是一只籠中鳥。

    籠中鳥都會飛走的。有一天早晨起來,他忽然意識到。

    他命匠人制造鐐銬,鎖住了他的籠中鳥。

    如此一來,鳥兒就不會飛走了。他用手指碰一下鎖鏈,心中這樣想。

    不久之后,他就聽見斥候快馬加鞭來報,說郁行安反了。

    他有點(diǎn)驚訝,沒想到郁行安還會來尋她。他做了許多布置,可是郁行安如同被上天眷顧,勢如破竹,一路直奔閬都而來。

    多么不公平啊。司馬昪想,為什么自己要在陰暗的宮室里忍受折辱和疼痛,而郁行安卻永遠(yuǎn)完美無瑕,無論做什么都受人矚目眷愛,永遠(yuǎn)不必遭受一絲一毫的痛苦?

    他不愿意相信上天永遠(yuǎn)不公,可是宮門破開那天,他終于意識到,上天確實(shí)永遠(yuǎn)不公平,不可轉(zhuǎn)圜,無可補(bǔ)救。

    他憎恨這個不公的人間,握住蘇綰綰的手,忽然回憶起被他關(guān)押的門客的一句話。

    門客說:“殿下,治理這個天下,并非只靠陰謀?!?/br>
    可是,他除了陰謀,還有什么呢?還有蘇綰綰給予的善意嗎?那么微小的善意,給他,也給宮女,給任何無關(guān)緊要之人。

    他對著蘇綰綰舉起長劍。

    他知道自己卑劣陰暗,不仁不義。既然他已經(jīng)如此令人不齒,那就做最后一件卑鄙無恥的事——讓蘇綰綰去地底下陪他吧。這樣便有人可以一直溫暖他了,可以把她幼年時得到的那些溫柔,施舍給他一些,再施舍給他一些。

    可是這柄長劍太過沉重,沉甸甸壓著他整個身軀,讓他無論如何都割不下去。

    后來他終于有了力氣,卻將長劍擲向郁行安,果然被人輕松抵擋。

    真是一次拙劣的襲擊,就像他的人生一樣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