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萼落雪 第3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熱戀她、穿成年代文私奔女配、軟櫻桃、我不是個壞女人(NPH)、情人的女朋友有什么區(qū)別嗎?、圣眷正濃、離婚夜,我被前夫纏上了、占有欲(黑暗.無節(jié)cao)、南墻(np)、佘二太太風韻錄(孕 生子 產奶 出軌)
司馬忭走到她近前,陪著她一道向前。她走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望著司馬忭,突然想起一件事。 “今歲生辰,我本打算去芳霞苑開宴。”蘇綰綰道,“結果聽聞芳霞苑在去歲冬至日的夜間走水了,火勢是從芳霞苑的藏書樓燒起來的,你……” 是你做的嗎? “是我做的?!彼抉R忭面不改色地應道。 蘇綰綰停下腳步:“你之前不是說,不會再這樣了嗎?” 小時候,司馬忭不知為何,總是來尋她玩。他們玩得很開心,但后來蘇綰綰又結識了林家小娘子,兩個小女孩顯然關系更好些,司馬忭竟然設計讓林家小娘子摔入池塘,她大驚失色,跳下池塘救人,此后大半年都沒有再搭理司馬忭。 司馬忭面色有些沉郁,往前走了好幾步,才道:“你怎么不問問郁行安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 “我與他,還有越國公府,同時向蘇太保提親。越國公府就不必說了,自然不敢相爭,蘇太保在我與郁家之間猶豫不已,他竟然扶持二兄登上太子之位,圣人之前分明屬意我?!?/br> 蘇綰綰微怔。 司馬忭細細觀察她的神色,冷笑道:“你并不反感。怎么,同樣是耍手段,本王做的,便要遭你冷待;他做的,你便面露贊許?” 蘇綰綰想說自己并沒有面露贊許,何況設計林家小娘子落水這事情不一樣。那年林家小娘子還不會游水,周圍又無侍女,若非她施救,林家小娘子必死無疑。 司馬忭卻已經甩袖走了,第一回 沒有聽完她說話。 蘇綰綰每日沉默地讀書,翻過年,聽聞圣人病重的消息。山北道的大捷,打破了狄人近些年戰(zhàn)無不勝的神話,大裕聲威大震,今年來朝賀的國家多了些。 正月十五上元節(jié),是各國使臣留在大裕的最后一天。圣人強撐病體,于紫云樓上開宴。 上元節(jié)也叫燈節(jié),閬都解除宵禁,四處燈火通明,笙歌鼎沸。 蘇敬禾催著蘇綰綰出門,她便與大多數小娘子一樣,隨著家人出門游玩,中途還買了一個昆侖奴的面具。 她路過紫云樓時,仰頭看見樓上燈火如晝,隱約瞥見一襲清澤的袖袍。 她想,是郁行安嗎?這樣的日子里,他必然陪在圣人身邊,與諸國使臣說話。 蘇太保逛了一會兒,便去平康坊了。蘇敬禾攜著新娶的妻子越走越遠,郭夫人今天頭疼無法出門,幾個庶妹和庶弟在別處說話。, 蘇綰綰干脆尋了個小攤坐下,蘇家眾人因此分開,各玩各的,只有十幾個侍女婆子仍跟著她。 攤販給蘇綰綰端上了餛飩,她沒有吃,望著熱氣騰騰的湯面,無故想起了那艘在虞江搖曳的船,還有船家每日給她送來的雞蛋和清粥。 紫云樓下,淵河蜿蜒而過,河上有畫舫,許多人在畫舫賞燈猜謎,踏歌跳舞。 “在想什么?”一個清淡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 今日人聲鼎沸,四處喧鬧無序,蘇綰綰本不應聽見這聲音的。 但她偏偏聽見了,還嗅到了雪松和檀香木交織的香氣,下一瞬,那個人從她身邊走過,坐在她的對面。 隔著一碗餛飩的熱氣,蘇綰綰看見他出眾無儔的面龐。 “在想船……”她聽見自己說,“你剛從紫云樓上下來?餓了嗎?” 郁行安的視線從她的面具上掃過,再落到她眼前的餛飩上。 “嗯,餓了?!彼f。其實他已經吃過了。 蘇綰綰將自己的餛飩推過去:“給你?!?/br> 郁行安低頭吃了,他吃飯的姿勢優(yōu)雅和緩,許多行人駐足望過來。 蘇綰綰看看他,又看看遠處的畫舫。等他吃完,她問道:“你是如何認出我的?我戴著面具?!?/br> 郁行安道:“看見此處有這么多侍女,又看見了你的背影?!?/br> 蘇綰綰輕笑。 郁行安問:“既然在想船,你要去畫舫上游覽嗎?” 蘇綰綰詫異:“我今日沒有訂位置?!?/br> 上元節(jié)的畫舫十分熱鬧,許多人提前一個月便開始訂。蘇綰綰今日被催著出門,本來打算隨便走走,只是不知為何,在紫云樓邊上不遠處的餛飩攤坐了下來。 “無妨?!庇粜邪驳?,“我?guī)闳ァ!?/br> 蘇綰綰站起身,隨著他走向淵河。今日人潮如流水,許多男女相會,還有些小娘子和小郎君牽著手,當蘇綰綰望過去時,那些人或是假裝若無其事,或是滿臉通紅地縮回了手。 蘇綰綰:“……” 她假裝無事發(fā)生,不再多看。侍女們努力地替她撥開人流,但總有疏漏之處,每當有郎君藉故擠過來,郁行安就護住她,旁人在燈下看見郁行安的臉,又是一番驚嘆。 最后,在抵達淵河之前,兩人停在一處面具攤前。 攤販笑道:“郎君要哪張面具?” 郁行安掃視著面具攤子,口中卻道:“和她這張一樣的。” 攤販忙不迭地取出來,郁行安付了銀錢,戴上和她一樣的面具,兩人繼續(xù)往前走。 越接近淵河,人流越擠。四處摩肩擦踵,有人在猜燈謎,蘇綰綰瞥了郁行安一眼,心想他若是去猜,定然是魁首。 他們挨得越來越近,有幾個瞬間,他們的衣角都挨在一起,蘇綰綰以為他會如同尋常小郎君一般,牽住她的手,他卻只是專心替她擋開人潮。 他做得那么認真,似乎這是此時唯一值得他在意之事。 第40章 燈謎 兩人終于抵達淵河岸邊,郁行安摘下面具,問道:“可還有畫舫?” 出租畫舫的商人認出了他,連忙笑道:“有,有,您稍等?!?/br> 過了一會兒,一艘畫舫開過來,郁行安與蘇綰綰上畫舫。 篙人撐起畫舫,水波蕩開,微風拂到面上。蘇綰綰坐在窗邊,凝望了一會兒窗外夜景,察覺一道視線,她偏頭,發(fā)現郁行安在看她。 “可要喝茶?”他道,“侍女方才上的茶點?!?/br> 蘇綰綰應好,郁行安試了茶的溫熱,遞給她。 這茶碗是越州青瓷的,兩人一遞一接,指尖相觸,郁行安的指尖微熱,蘇綰綰的指尖卻是涼的。 “你做過夢嗎?”蘇綰綰望著他,忽而問道。 離得這么近,可以看見他漆黑的雙眸。他眼睫纖長,卻不翹,覆下來時如同濃密的鴉羽。 “從前是不做夢的,去歲開始總是做夢?!庇粜邪惨娝舆^茶碗,又將玉錦糕遞過去。 “你的夢境是什么模樣?”蘇綰綰小口啜茶。 “我的夢境……我總是夢見過去,還有一個人?!?/br> 蘇綰綰停下動作:“嗯?” 郁行安望著她:“昨日,前日,每個往日,都是同一個人。那個人你也很熟悉。” 他的聲音清越,像一捧干凈的泉水。他的目光也像泉水,淌過來時,讓蘇綰綰忍不住移開了目光,把視線落在江面的煌煌燈火上。 “嗯?!碧K綰綰應了一聲,沒問他夢中之人是誰。雖然她已經猜到了。 郁行安:“你呢?平日做夢嗎?” “我時常做夢,就如此刻,也覺得如同做夢。” “為何?” “不知道呀,”蘇綰綰輕聲道,“也許是太好了吧?!?/br> 太好了,好得像夢,像彩云,像琉璃,像一切轉瞬即逝的事物。, 郁行安頓了頓,說:“不會是夢?!?/br> “嗯?” “此情此景不會是夢。蘇三娘,倘若你喜歡,明年,后年,每一年,我們皆可來此?!?/br> …… 畫舫繞河一圈,靠到岸邊,商人上畫舫,慇勤笑問郁行安,是否還要再坐一圈。 郁行安詢問地望向蘇綰綰,蘇綰綰戴上面具道:“不了,我們去猜燈謎吧?!?/br> 兩人便去猜燈謎,臨走前,郁行安欲付銀錢,那商人連連擺手拒絕。郁行安說了幾句話,商人才收了。 蘇綰綰戴著昆侖奴面具,站在畫舫的陰影里。等郁行安說完了,走到她身邊,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走吧,去猜燈謎?!庇粜邪驳?。 夜色如水,火樹銀花。各式各樣的花燈映亮了整條長街,蘇綰綰第一回 覺得上元節(jié)意趣盎然。 兩人一盞盞花燈看過去,郁行安比她更高許多,總是站在她身邊,淡淡的影子籠罩下來。 “喜歡這盞花燈嗎?”他總是低頭這樣問她。每當他低頭時,蘇綰綰就看見他的喉結,還有面具后專注的眼睛。 “不喜歡,這盞也不喜歡……”蘇綰綰一個個看著,最后停在一盞兔子花燈前。 攤主笑瞇瞇地將四面燈謎翻出來給她看:“兩位猜對了便可減價買走,若是猜錯,可用原價購買?!?/br> 蘇綰綰不擅猜燈謎,猜中三個,還有一個一時沒有想出謎底。 她抬頭看郁行安,郁行安低頭望她。他顯然猜到了,卻并沒有炫耀的意思,安靜等待她的回答。 蘇綰綰:“你提示一下?!?/br> 郁行安給出提示,蘇綰綰想了想,說出謎底,花好月圓的“圓”字。 “小娘子猜對咯,這可是個好意頭?!睌傊鳚M臉笑意地夸贊,郁行安也贊她敏捷。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蘇綰綰耳尖微紅地想,他的氣質鎮(zhèn)定又清冽,分明被譽為“天下文章第一人”,卻總是以贊賞的目光看待他人。 確切地說,那個他人是指她。即便是她靈光一閃的假說,尚未想出足以支撐的數理,他也認真欣賞和贊同。 那邊攤主報出減價后的價格,蘇綰綰想叫侍女結賬,回頭一看,侍女們遠遠跟在后頭——是她之前下達的命令。 郁行安已經拿出銀錢結了賬,對蘇綰綰道:“走吧,看看前方還有沒有喜歡的物事?!?/br> 蘇綰綰沒買別的,只是又挑了一盞兔子燈。兩人一人一盞,穿梭在人群中,衣角相貼,肩膀不時挨到一起。 走到一處燈樓時,蘇綰綰看中一盞魚花燈。那盞燈掛在燈樓之上,極其華美,宛若星辰。她忍不住問:“那盞魚花燈如何得?” 燈樓門口的武侯笑道:“此乃圣人設立的彩頭,率先答對樓內所有燈謎之人即可拿走它。如今已戌時末了,尚未有人全部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