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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獻(xiàn)偏執(zhí)新君后 第5節(jié)

    明憐趕緊點(diǎn)點(diǎn)頭。

    手下意識伸出,出于尋找救命稻草的心情,但卻在半空停滯。

    她不敢碰公子姒昭。

    姒昭瞥了一眼,女子纖細(xì)白皙的手指帶著血淋淋的傷痕。

    看來,很疼。

    她大可安心在車馬中睡去,卻在惦記黑商的事情。

    姒昭歪頭打量她片刻,看著她露出焦急無助,才溫聲,“不必?fù)?dān)心,我會徹查,還你一個(gè)公道與安定?!?/br>
    不待明憐做出反應(yīng),公子姒昭道,“你且休憩?!?/br>
    是上位者的命令。

    明憐低頭,心中來不及鋪開忐忑情緒,受冷后昏脹疼痛的胸腔讓她幾乎喘不上氣來。

    姒昭看她一眼,轉(zhuǎn)頭,撩開簾帳。

    公子矜貴,離去的背影有著渾然天成的疏離,好像萬般事物都在他腳下,不會多看一眼。

    “……”

    暴雨一時(shí)半會兒無法止息。

    碩大雨珠與狂風(fēng)撲打而來。

    “公子?您出來了?”慶谷驚訝瞪大眼睛。

    “怎么?”姒昭語氣溫潤,平靜。

    慶谷撓了撓頭,“那女子就這么放在您馬車中了?”

    姒昭反而不解地看向慶谷,好像不理解慶谷在疑惑什么,他溫溫和和道,“路遇求助臣民,本公子怎能不幫?”

    “這樣么。”慶谷有些吶吶,是他想錯了。

    不過,說的也是,他們公子又不是禽獸,那女子狀況那么差……他真該死,怎么把公子往那方面想,公子文雅,又不是野蠻之人。

    “慶谷,為她派醫(yī)師?!辨φ哑届o吩咐。

    “是!”慶谷立即跑到車隊(duì)中傳話,片刻后回來,帶了油紙傘和帕子。

    大老粗爺們撐開油紙傘,擋在公子姒昭頭頂,為他遮掩暴雨,又把干干凈凈的精致帕子遞給公子姒昭。

    “公子,擦雨?!睉c谷殷勤道。

    “你倒是殷勤?!惫渔φ研α诵Α?/br>
    “天子派我來當(dāng)公子的衛(wèi)士,我可要保護(hù)好公子?!睉c谷道。

    他其實(shí)是大瀟王朝的上將軍,此次公子姒昭徹查各地腐敗,天子直接派了統(tǒng)領(lǐng)三軍將士的上將軍來當(dāng)公子姒昭的衛(wèi)士長,公子姒昭的地位不言而喻,外人都覺天子待公子姒昭極好。

    姒昭笑意微淡,黑眸中陰沉冷意掠過。

    但無人看出。

    他是那么清潤,矜貴,又受天子寵愛,天之驕子,待屬下臣民隨和。

    慶谷道,“不過公子,我也驚訝,您竟一點(diǎn)想法也沒有?!?/br>
    “我知公子醉心政務(wù),但公子也要成家立業(yè)啊?!?/br>
    “不是時(shí)機(jī)?!惫渔φ褤u頭,嗓音略微沙啞。

    慶谷以為是政務(wù)的原因,道,“政務(wù)是政務(wù),家事是家事,公子,天子那邊也催得緊吶。”

    姒昭沒有理會,他溫潤含笑,似乎好脾氣地不在意。

    暴雨砸在油紙傘上,被擋住了。

    他伸出手,接了一捧雨水。

    很冷的雨。

    姒昭摩挲了下指尖,水珠從他瘦削指骨縫中滑落。

    他溫潤的身影立在暴雨中,冷戾閃電在滾動的濃重暗云中鉆出,劃過,炸開,映得公子姒昭肌膚白的發(fā)冷,陰森森。

    接著,公子姒昭對衛(wèi)士們道,“把沾安村的黑商抓起來。”

    他冷冽嗓音浮現(xiàn)殺意,無情。

    “立法場,擇日斬首?!?/br>
    第4章 生根發(fā)芽

    ◎想要留下來◎

    明憐夢到,她變成了荒蕪中的一個(gè)疲憊行人,衣衫襤褸,竭盡全力奔跑。

    跑!

    快跑!

    身后有形容可怖的野獸在追趕她。

    長夜漫漫,人心惶惶。

    她心悸到極點(diǎn),身上虛汗淋漓,蒼白著臉不能停止地奔跑。

    所幸,她尋找到了方向。

    高高的,皎潔的明月掛在濃稠黑夜,照亮了布滿暗色的荒蕪。

    月亮升起,于是,長長的,看不見盡頭的陰影藏在光亮后方,那光亮如此皎潔,溫柔。

    她奔跑著,追隨著月光。

    月亮那么高,那么尊貴,落在她身上的光線卻一點(diǎn)不刺眼,溫柔靜謐。

    月色像在憐憫,普度眾生。

    明憐在劇烈的心悸疼痛中睜開眼睛。

    室外光線明亮,已是晴日白晝。

    溫暖柔軟的衾被隨著她的動作滑落,發(fā)出柔柔聲響,看到四周陌生的環(huán)境,明憐渾身一僵,嬌美臉龐上情不自禁蹙起好看眉梢。

    出于自護(hù)的本能,她當(dāng)即就起身,柔軟纖細(xì)的腰肢好像輕輕就會被折斷,她蔥白指尖捻住,輕輕扯開床帳上剔透瑩潤的粉晶珠簾,輕手輕腳離開原處。

    陌生的地方總會讓她想起她常常顛沛流離,醒來便到了別處。

    賤奴卑賤,任由宰割,哪有掌管自己身處之地的自由。

    何況,柔軟溫暖的床榻是她這個(gè)賤奴不能待的地方。

    僭越了,背后也許有更大的禍?zhǔn)碌戎?/br>
    一身形健碩的女子穿著干凈的長袍,頭發(fā)像男子一樣豎起來,正支著下巴倚靠在桌幾上小憩,忽然細(xì)微的清脆珠簾撞擊聲讓她一個(gè)激靈。

    大人物讓她在這里看著人,可不能出差錯。

    “什么人!”女子大叫,睡眼惺忪中看到急急忙忙從床榻上離開的明憐。

    美人絕色,柔,清,焦急地離開床榻,像慌張的狐貍。

    穿著長袍的女子眼中劃過驚艷,嘴里趕忙關(guān)照,“女郎,你醒了。”

    “這里是何處?”明憐離開床帳,只覺頭暈,她喘了喘。

    女醫(yī)感受到明憐身上的戒備。

    “怎么怕成這樣。”女醫(yī)疑惑嘀咕。

    明憐感覺身子難受,但她耳朵現(xiàn)在能聽得見,她仔細(xì)聽著,看著。

    注意到女醫(yī)的細(xì)小嘀咕,明憐神色微微變化。

    察言觀色,唯恐得罪人。

    接著,明憐對面前陌生女子露出溫和的笑,“我方醒來,只覺頭暈惘然,敢問姑姑是何人?”

    柔柔的笑,如沐春風(fēng),直叫對面之人心情頗好。

    “你身子還沒好,頭暈正常?!迸t(yī)眉開眼笑道,為明憐介紹,帶著自來熟的親和,“女郎,我是公子姒昭為你派來的女醫(yī),可不是歹人吶?!?/br>
    明憐一愣。

    專門為她派的女醫(yī)?

    不僅是專門,而且是女醫(yī)。

    ……女醫(yī)其實(shí)并不好找。

    公子姒昭的車隊(duì)皆是男子,醫(yī)師估計(jì)是男子居多。

    她這個(gè)賤奴,竟然能得到這樣體貼細(xì)心的待遇。

    明憐咬了下唇,心中泛起漣漪,莫大的感恩情緒隨著漣漪加深,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細(xì)微情緒在慢慢浮現(xiàn)。

    女醫(yī)的聲音打斷明憐的思緒,“女郎,既然醒來,這藥得喝?!?/br>
    隨著一碗濃稠苦藥遞過來,直沖鼻腔的苦意囂張撲打到明憐鼻尖,苦的像是要啃掉她的鼻子。

    苦味沖鼻,作嘔。

    是個(gè)尋常人都要慢慢喝。

    見到明憐的怔愣,女醫(yī)熱情道,“女郎,若是覺得苦,難咽,我讓小廝送來蜜餞?!?/br>
    明憐回神,捧著苦澀的藥汁,小心翼翼的,對女醫(yī)搖搖頭,“不必麻煩姑姑?!?/br>
    病了有休息的地方,能喝藥,這一切好不切實(shí)際。

    她要珍惜。

    她柔和,禮貌地對女醫(yī)道謝,接著,捧起苦藥,慢慢飲盡。

    姿態(tài)不粗野,優(yōu)雅,溫和,像是在雅間樓閣中品茗一般。